说实在的，祈州物产丰饶、四时充美而且山高皇帝远，凭着周贺两家的家世和地位，容欢的小日子还是非常不错的。
而且她在祈州尚不能随心所欲，还得维系人脉，打点关系。要是回到元京，且不说更复杂的权贵关系，就是贺家一家子乌泱泱的公婆妯娌就够容欢头疼的。
容欢不禁蹙眉摇头，贺嘉言看见她面露难色继续接上。
“父母亲是说，当今陛下身子时常有恙，朝廷多有动**，是用人的时候。况且双亲年岁也大了，还是想我们在身旁，也好安心。”
容欢不搭腔，心中却有动摇。老人想要孩子养老送终，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回去，自己留下。
贺嘉言被容欢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地又低下头去。
“我还没有答复。我是想着朝廷动**的时候不应该去搅和，但是父母年纪也确实大了......再一个，我还是觉得应该听听你的意思。”
说完又抬起脑袋，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容欢。
容欢有些不知所以，但对他的话倒是还算认同。
现下老皇帝年迈，元京定是为着储君的人选明争暗斗。这种需要站队的事，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她二人皆出身勋爵之家，衣食不愁，生活绰然有余，实在没必要去趟这趟浑水。
更何况现在两个哥哥正是陛下眼前的得力人，自己若是有什么动作，两个哥哥乃至于周家和贺家难免不受猜忌。
这等多事之秋，还是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的好。
贺嘉言见容欢沉吟不语，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略略正色道。
“现在朝堂波诡云谲，我们赶着回去也没什么好处。爹娘那里有嘉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既也不愿回去，这事就缓缓再谈吧。”
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没了理由再待下去，贺嘉言叮嘱素月要好生照顾以后回书房去了。
不知怎么的，贺嘉言的背影竟觉得有些落寞的意思。
容欢连忙闭上眼，比自己抛弃这个可怕的想法。
皎云此时又捧来碗汤药，笑嘻嘻地凑上前来，语气讨好。
“夫人快把这碗安神汤喝了好好休息，早日养好身体才能和主君重修旧好呀。”
这别扭的话和浓重的药气直令容欢皱眉，一边纠正皎云一边皱着鼻子把要喝下。
“我为什么要和他重修旧好，还有我们根本就没有好过，谈何旧好。”
皎云一听，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狗一样，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捧碗的手也耷拉了下来。
“您和主君刚成婚的时候还是很融洽的呀......”
“那是......”
容欢不愿再去提取那段堪称屈辱的记忆，急着制止。
可皎云却没理解她的意思，还在无辜地问道。
“您还没原谅主君吗？可现在娩小娘不在，辛小娘和蕙小娘也不会与您作对。正是您和主君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呀......”
“我......你......”
容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个单纯得几乎傻气的小姑娘。
是摇着她的肩膀告诉她，她的主母和主君只需要各司其职，搭伙过日子，不需要感情。
还是拎着她的耳朵说，自己不是她的好夫人好姑娘了，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无情女学究呢。
容欢无力的盯着她好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说了既怕她听不懂，也怕会伤害到她稚嫩的心脏。
算了，这样的赤子心也是难得，也能在自己算计过头的时候提醒自己。
容欢勉强说服自己，别过头去不理她。
素月见二人僵持，连忙来打圆场，一边把皎云推出去看孩子，一边小声安慰。
片刻后，素月才进屋为容欢点起烛火，更换燃香，检查了一遍门窗，最后才安静地坐在床前。
容欢听见她有条不紊做事的声音，心中宁静不少，听到她坐定，才睁开疲惫的双眼。
“你能不能帮我找......”
看见素月疑问的眼睛，容欢犹豫片刻终于是下定决心，小声嘀咕。
这半年虽然是习惯了夫人的性情大变，面对容欢的提问也做足了准备，但这个要求还是把素月吓了一跳。
“什么！”
察觉自己的惊声，素月连忙压低声音，但仍面露难色。
“夫......夫人，这避子汤是有，可是却没有男用的啊......”
素月全靠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和职业素养，才勉强答上容欢的问题，心中的震撼却让她的脑子一片混沌。
容欢叹气，依然不死心。
“我知道，所以我才让你帮我找嘛，即使没有现成的，也有人能做得出来不是。”
见素月的眼睛瞪得更大，容欢有些发愁。
“这事是很难做还不能叫人知道，所以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素月被容欢几乎哀求的眼神看得受不了，弱弱地回答。
“这，就算能找到，主君也不会用呀。”
“怎么用是我的事，你只管帮我找到就是了。”
素月眼神闪烁，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有些无奈。
“事我是能帮夫人做，可，可夫人您这是为何呀。”
见素月答应，容欢才放松地躺倒，念念有词。
“生孩子这事我是不想再经历了。而且府里这么多孩子，每个都要费钱，一直这么生下去，我再厚的家底也得被掏空了去。”
“而且孩子越多，越难管教。祸起萧墙，家族兴衰与子嗣最是相关。”
“与其为难三个女人，不如在根源解决问题。”
自己可不想辛苦经营一番，最后为他人作了嫁衣。
现在有的孩子也就罢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就有活下去的权力，己自然会好生教养。
要是一个接一个的生，自己一个接一个的养，耗费心力不说，还要挨个瓜分自己的产业，自己就成大冤种了。
而且，现在可没有婚姻法，要是贺嘉言非要对自己做什么，在找到能够好好离开的方法前，自己也不能把他打晕了丢出去。
虽然好像也可以，但是不管了。
这药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己是用定了。
只是用什么法子，倒还没有想好。
容欢越念越小声，最终支撑不住困意，歪头睡着了。
素月见状，无奈地起身为容欢整理被衾，心事满怀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