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此之人,世间举不胜数,若是说这朱文曾经之举,乃是因为少不更事不知人间利害,可是现在夺取青州,立下奇功,又被这青帝亲自扶马,虽未上,可是这礼遇已经到了。重视之心昭然若揭。

自己被青帝派往这边,对外乃是因为支援不利发配至此,一人乃是如日当天的红人,另一人已然是日薄西山的老者。可这朱文依然是礼数周全,想想自己已经花甲之年,亲人子女当年被这昏君斩杀殆尽,如今截然一身于这世间。自己一身武艺,虽不是这世间顶尖之人,可是亦有些造诣,若是自己百年之后,世间无一传人岂不可惜?

看着对自己拱手而拜的朱文,柴存那是越看心中越是满意,越看,心中越是欢喜。“朱文小子?老夫问你一事,你可要如实回答老夫。”

朱文在这已经参拜良久,并未听到这将军免礼之言,心中不觉有些奇怪,但是于情于理柴存老将军都当得自己一拜,既然老将军不说,自己那就这样一直拜着那也无妨。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老将军发问,朱文心中顿时一惊,老将军这是何意啊。难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一位老将军?想到这里朱文,更为恭敬对着老将军拜道:“将军但问无妨,朱文定当如实回答,不敢有半句欺瞒。”

看着朱文的样子,柴存扶须而笑:“朱文,老夫问你,你可有师承?”

朱文听言顿时一愣,难道这柴存已经看出来什么了?可是师父不是说过自己这一身功法世人绝不会有人看出,亦不会有人知道这功法是出自鬼谷。师父离去之时,曾三令五申,不得与外人诉说自己与鬼谷的 关系,要不然对自己还有鬼谷那都是泼天灾祸,可是现在叫自己如何是好啊?

看着这朱文支支吾吾的模样,柴存心中一紧,这朱文武艺如此高强,自然是有师门传承的,自己怎么会如此糊涂啊。“可是这师门有何规矩,不可告知于外人?若是如此,倒是老夫唐突了。”

听到这柴存如此询问,朱文心中顿时一紧,就在此危急时刻,突然间灵光一闪,道:“将军,说笑了,也不是什么师门,只是朱文不知如何诉说?”

柴存闻言一愣,“此言何意啊?”

“小子确有传承,但是那是阴差阳错之间得到一奇人之秘籍,不知奇人名讳,亦不知功法之名,故不知如何向将军解释,还望将军见谅。”

柴存听闻喃喃道:“原是如此啊。那真的太好了。”

“将军你说的什么?”

柴存干咳两声,以解尴尬道:“没什么,没什么。”

“朱文,你可愿拜我为师?”

“什么?”朱文听言一愣。

“朱文你可愿拜安老夫为师?”柴存正色道。

“将军可是说笑啊?朱文粗鄙不堪,出身低贱,又不通文墨,将军就不要拿朱文玩笑了。”

“朱文你看老夫可有这一丝玩笑之意?”

朱文向上看去,这柴存老将军单手扶须,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虽面色宛若磐石一般,可是眼中的急切期待之色,却是显露无疑。

朱文心中腹议,思虑再三,也察觉不出这老将军有何坑害自己之意,看着老将军已经尽数花白之须发,还有那看向自己那一双眼睛之中掩藏不住的期待。朱文心中顿时明了,柴存老将军家中巨变,身边无一亲人,与之相干之人,悉数不在人间。老将军年事已高此时怕是动了这收徒的心思。

早些时间,中隐老人就已然交代朱文,鬼谷中人不忌讳这世间凡俗之礼节,只要心中有这鬼谷之学,俗世之中亦可拜师学艺。想到这里,这朱文对着柴存老将军便推金山倒玉柱地跪下了,“乡村粗鄙之人,朱文拜见师父,望师父怜其弟子之心,收下朱文吧。”

柴存听朱文之言,差点没有按耐住,眼中热泪差点便倾洒而出,明明是自己想要收他为徒,此时却如此述说,这是成全自己的颜面,如此之徒岂能不收?

柴存,朱文本就是这江西之地的正负二将,如今这朱文又拜柴存为师,如今这江西之地更是铁板一块了。柴存孑然一身只有朱文一个徒弟,这朱文虽修武天赋不是世间绝顶之才,可是这心中之坚毅却是世间少有,柴存之刀法更是取自军伍之中,不重其形,只重其一往无前之意,如此一来,朱文修炼此刀法也是相得益彰。柴存见此,对于朱文心中那是愈发的喜爱,将这军中大权半数托付于朱文之手。

在这军中,对于柴存老将军皆称呼为老帅,对于朱文则称之为少帅,朱文虽已然达到如此地位,可是却不敢有丝毫懈怠,自满之意。对于这军中事物更是愈发上心。

这一日夜里,朱文巡查军营之时,却在自己营帐门口遇一醉鬼。此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一身书卷之气,腰间别着一卷书卷,手中拿着一酒壶,在这军营之中恍如在武人之境一般,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朱文看此场景心中大怒,此乃军营,军规森严,自己即便是身为三军少帅,可是若无特殊之事,亦不可子在这军中营救,军中诸将,因为这饮酒之事,不知被军法规罚多少次,现在犹有三位将军受到这杖刑,至今下不来床,军中将士无一人敢饮酒,怎么军营里,有人如此不守纪律喝得酩酊大醉,而且还在自己营帐之前。

朱文刚想发怒,不料那个醉鬼率先开口:“莽夫无功,即便勇冠三军,不过是一杀才,一己之力可杀几人?世人皆称将军勇武,然在吾眼中不过尔尔。不过尔尔啊,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怒,手中刀剑皆已出窍,张乾更甚,其承影血剑已然架于此人脖颈之上,只待朱文一声令下,便可直取其项上人头。

朱文心中亦是恼怒不已,虽自己不通文墨,可是怎能被这无名之辈如此嘲笑,竟说自己不过尔尔。

就在众人恼怒之际,此醉鬼又言:“春秋之时,天下七国,为强者,不过三国,秦,赵,楚。然楚位居蛮夷之处,秦若想一统天下,攻克中原,必然于赵一战。

赵者,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其军力之强不弱于秦。秦密令白起为将,赵与之长平接战,不久后秦兵便诈败,沿着直通长平城的大道逃跑,把追击的赵军主力引诱到预设战场。赵括浑然不知秦军的诡计,指挥全军猛攻秦军阵地。秦军顽强抵抗,赵军无法攻破。此时,进击秦军的赵军主力已经远离故关。预伏在小东仓河北岸的两万余秦军这时突然出击切断了赵军的退路。秦军骑兵也兵临故关前,使留守故关的赵军不敢出击支援。

如此一来,赵军被秦军分割两段。赵军出击的主力便无粮草之供应;留守的部队空守着粮草辎重却无法增援决战。秦军抓住有利的态势,派出部队从两翼攻击赵军。赵军分兵作战,不能取胜,被秦军压缩在了一条狭长的地带。面对险恶的战局,赵括命令部队原地筑垒防御,等待援兵。秦军乘势合围赵军于主阵地前,赵孝成王只得派出本国的部队赶往长平前线救援。秦国方面,秦昭襄王亲自从咸阳赶到临近前线的河内郡,给所有的郡民赐爵一级,命令郡内十五岁以上男丁悉数出征前往支援长平前线,阻击赵国的援军。于是,被围的赵军无法得到援助和补给,无奈投降于秦军。

秦军清点俘虏人数,竟有近四十万人。此役秦军也伤亡过半,对人数众多的俘虏心有馀悸。白起于是假意许诺说准备把降兵中身体强健的留下带回秦国,而年老体弱伤残幼小的会放归赵国。赵人不疑。结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近四十万身体虚弱的赵国俘虏全体遭到秦军坑杀。唯有百余名年纪幼小的赵人被秦军放归了赵国。

此一战赵国举国男子皆战死长平,从此大势以去,秦中原再无敌手。白起虽为亲自动兵,却杀戮五十余万,你一人之力可杀几许?”

说罢,此人举起手中酒壶,便是一大白。醇酒顺着咽喉流入腹内,喉结涌动之处,正是那承影血剑。

朱文闻言一愣,手中半起之刀,不觉全然入鞘。

白衣之士满饮一口烈酒,大袖飘飘,刀兵加身而浑然无惧,世间奇人无出其右。白衣之士,卷起衣袖,擦擦嘴角之酒啧。接连道:“秦二世二年闰九月,章邯击败赵军,攻占赵都邯郸。赵王歇、赵相张耳由信都退守巨鹿城。章邯以王离部二十万人包围巨鹿,自率二十万人屯兵巨鹿南之棘原,修甬道补给王离军。赵将陈余、张敖、燕将臧荼、齐相田都等先后率军于巨鹿外围救赵,但畏惧秦军,不敢出战。

巨鹿守军兵疲粮少,危在旦夕。赵王歇遣使求救于楚军。为避免反秦武装力量被各个击破,楚怀王 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军,率五万楚军北上救赵。宋义率军到达安阳,当时,不幸遇阴雨连绵,起义军缺衣少粮,处于困境之中,宋义命士兵扎营,停滞不前。

项羽当机立断,杀了宋义,迫使楚怀王任其为上将军,并命他立即挥师北上救赵。项羽率军进抵漳河南岸与秦军隔岸对峙。他先派英布、蒲将军带领二万精兵渡河,切断秦军运粮通道,随后亲率主力渡河,凿沉船只,毁坏炊具,烧掉营舍,每人只带三天口粮。众将士视死如归。

项羽亲自冲锋陷阵,楚军个个勇猛无比,九战九捷,大败秦军,俘获秦将王离,杀死秦副将苏角,迫使秦副将涉间自杀,解了巨鹿之围。在项羽军与秦军激战时,各路诸侯援军却缩在壁垒上观看,不敢参战。

此战一结束,项羽便召见诸侯军将领。将领们入辕门时,皆跪膝而行,莫不敢仰视。项羽从此始为诸侯军上将军,统帅各路诸侯。将军之勇可过霸王项羽?如此勇武之人,凭借亦不仅仅那是一身武力,而是万人敌之法。将军莽夫,此言可虚?”

说罢此人余光扫向朱文,朱文心中一愣,虽面色不改,可是这心中依然卷起惊涛骇浪。自己从师鬼谷,鬼谷之师世间奇人,然只授予自己这一身武艺便匆匆离去,柴存吾师,授予刀法,领兵之事,自己请教,然,柴存师父道:“吾虽领兵,却不敢说其兵法,只可说一己之力,身先士卒,将士用命而已,兵法之事,世间大成者青帝一人,王克芝一人,以及已然故去的徐遊,宋威。经此一战,吾不敢误人子弟,若有幸定然求得青帝为你传授兵法。”

朱文乃是亲身经历过此虎牢关之战的人,其中之凶险以及这四人之谋划布局,皆入羚羊挂角一般,虽看似无理,却处处切中要害,百万军马,在这四人眼中却如同是棋局之上黑白棋子一般。朱文不想成为这棋局旗子,也想成为这下棋之人。

想要成就如此,必然如这白衣人所说,不可凭借一己之力,而要学那万人敌。

想到这里朱文,骤然出刀,将架在白衣人肩膀,脖颈之上的兵刃悉数斩落,众人只觉得白光一闪,自己手中的兵刃皆四散而去,这相比就是少帅苦练的拔刀术吧,骤然拔刀,快到至极之时,可斩断飞流之瀑布,纵横之河流。只有一试,却极快无解。

白衣人眼中之景于众人不同,众人只觉白光闪过,可是这白衣人却清晰看到这朱文之刀如何将架在自己身上之兵刃悉数斩落的,如此之刀兵运用起来却如同女子绣花之针一般精巧,其气力掌握已然登堂入室,可唯一不足便是太慢了,此拔刀术,应拔刀之时便是归鞘之时,方才可称为拔刀。

朱文看向这白衣人,本以为这一手可令此人心中有些波澜,可是这眼睛是瞒不了人的,此人双眼若幽深古潭一般,波澜不惊。

朱文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也怪不得什么身份颜面,拱手便拜:“朱文粗鄙之人,不识先生,手下尽是军伍粗人,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莫要见怪。朱文在此代表众兄弟向先生赔罪。”

白衣人对着这向自己叩拜的朱文,扫视一眼,便不再搭理,举起手中酒壶,便满饮起来。众将士皆恼怒不已,自己少帅已然如此放低身段,可是这白衣人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了吧,竟然如此慢待自己将军。尤其是张乾,眼见自己主子如此被轻怠。心中之怒火已然抑制不住,拿起手中承影便想上前结果了这无礼之徒。

可是不过两步,便被朱文喝退,朱文叩拜之礼,愈发恭敬。脸上神色无一丝恼怒韫色。

白衣人将酒壶放在耳边轻轻摇晃,道了一声:“没酒了啊。”

朱文连忙道:“先生入我军中,美酒取之不尽。”

白衣人笑道:“我喝之美酒乃是这皇室贡酒,你一个小小的边镇将军如何敢如此大言不惭,敢言美酒取之不尽?”

“皇家美酒取之天下,朱文之美酒亦是为先生天下所得,天下之大,美酒又怎取之有尽?先生气量未免太小了些吧?”

“将军气量未免太大了些吧。”

二人相识大笑。

白衣人道:“古今名将皆知兵法。世间藏书三千卷,莫如我手中一本经,得此可助你成就一番霸业。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李氏无能,一家气数散落天下,故天下人人都有机会成霸业,你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世间被那些人弄得支离破碎?你就不想成就一番大业?”

朱文愿拜先生为军师,邓艾笑道,“善”。

至此,幼麟入世,白衣邓艾潜龙榜第五位,当世鬼才,师从无名老者,世人称老者为天下师,号中隐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