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外，一道身影正于寒风中矗立，不时向里张望，可以看到，她的面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些愤怒，心中有怨气。
秦铭认出了那人，顿感头大，心中苦涩。
他能猜的到，小蕊蕊口中的大姐姐，怕是来秦府“问罪”的。
秦铭苦笑一声，迎了上去，硬着头皮说道：“如此凛冬，北风烈烈，姑娘何不进府？”
她正是姜綰身边的丫鬟。
“哼，你们秦府墙高院深，未经允许，我一介奴婢，怎么敢进啊？”她冷笑道，没有一点好脸色，但最后还是气鼓鼓的向秦府走去。
秦铭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远远跟在后头。
“给姑娘看茶。”秦铭吩咐下人。
“不用了。”她摆手，冷着脸说道：“我说几句话就走，省得招人烦。”
秦铭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还请姑娘示下。”
“南越迎亲使团已经进城，明日就会觐见陛下，我想国公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秦铭点了点头。
南越迎亲使团阵仗很大，由南越国的一位皇子领队，进城时惹得全城瞩目，想不知道都难。
所有人都已知道，南越国要与姜国联姻了，綰亲王将会嫁给南越国的王上。
“你倒是风轻云淡，一点不在意。”她冷哂，怒道：“我问你，你把我家綰殿下当成什么了！”
她气势汹汹，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秦铭，咬牙切齿，很想打人。
秦铭沉默了。
哪怕是姜綰身边的一个丫鬟，他也不敢去面对，心中有愧。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秦铭苦笑一声，说道：“殿下惊才艳艳，在下心中很是敬仰。”
“仅是敬仰吗？”
秦铭平静道：“若是谈及昔日的情分，在下只当她是妹妹，不敢有他念。”
“你……！”
“负心汉，綰殿下真是不值得！”
她怒目而视。
“你可知，殿下是为了才肯嫁到南越的？！”
你可知，殿下为了你，像名囚犯一样自锁于王府？！”
“你可知，当得知你深陷漠北，殿下有多担心吗？！”
“你可知，这十年里，殿下有多惦念你……你这根木头……你就是一个负心汉！”她怒极，气鼓鼓离去。
秦铭愣在原地，
那名丫鬟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子般割在他的心间，令他感到窒息。
秦铭目光空洞，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欠姜綰的太多，这辈子都无法还清。
十年，多么漫长的等待。
为了当初的约定，不离不弃。
“对不起……”一滴清泪划过面庞，秦铭捂着胸口，像是喘不过气来。
“明明舍不得。”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轻叹一声：“你又何苦呢？”
这世界，诸事繁多，岂能尽遂人意？
秦铭收起繁冗、沉重的思绪，苦笑一声：“青云师兄，你来了。”
徐青云点了点头。
有些愧疚的说道：“你深陷漠北时，我正在追寻五年前的真相，抽不开身。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能活着回来。”
秦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目露精芒：“师兄，可曾查到什么？！”
青云师兄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份斑驳、发黑的手稿，那是一封谕令！
“父帅久经沙场，断然不会选择在绝龙岭与北蒙大军展开决战。”青云师兄沉声道。
“一切都只因这封谕令！”秦铭低吼，身子忍不住颤抖。
那封谕令并没有很多的字，只写道：五万秦家军可于绝龙岭佯与敌军展开决战，诱敌深入山岭，朝廷自会派遣援军与将军里应外合，一举剿灭北蒙铁骑。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秦铭在漠北时已经知晓，事实上，五年前的那场大战，根本就没有援军！
所谓的援军，却是向五万袍泽兄弟挥舞屠刀的刽子手！
那一役，五万秦家军虽然胜了，击溃北蒙铁骑，但同样伤亡惨重，那个时候，兵困马乏，又该如何去抵挡来自朝廷的“援军”！
父亲，母亲，秦氏一族及五万秦家军，没死在敌军的铁骑下，最终却死于袍泽兄弟的屠刀之下。
秦铭泣血，能想象出，当时他们该有多绝望，心中得有多悲痛！
“姜帝！”
“哈哈哈……悠悠皇权啊！”秦铭流出血泪，他认得谕令上的笔迹，正是姜帝亲笔所写。
虽然心中已有预料，当得知最终这个结果，秦铭亦万分悲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陷入了迷茫。
造反？
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来，青云师兄同样也是，因为哪怕面临那样的局面，父帅、整个秦氏一族，都未曾有不臣之心。
可是，五万秦家军的血就这么白流了吗！
噗！
秦铭咳出一大口血来，完全是激愤所致。
青云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实上，他自己也感到十分愤怒。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道。
秦铭无力的摇了摇头，沙哑着喉咙，双目迷茫：“不知道。”
徐青云点了点头。
沉声道：“或许，真相并非我们猜测的那般……”
秦铭一愣，急忙问道：“青云师兄，你还知道些什么？”
“还记得陈渊老先生吗？”
秦铭自然记得。
数月前，在殷曈被杀的晚上，陈渊老先生同样被那些人所害，惨死在自家宅院。
只是，秦铭不明白，青云师兄为什么提及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杀掉陈老先生？”青云师兄说道。
秦铭心惊，道：“你是说，其实陈老先生和殷曈一样，也是被他们有意灭口的？！”
事实上，当时秦铭就有所怀疑。
毕竟，陈老先生久居京都，乃是一名德高望重的长者，门人子弟无数，他们又何必去杀害这样一个老人？
现在看来，那些人确是有意如此！
陈老先生必然知道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秦铭蹙眉。
青云师兄点了点头，拿起那份斑驳的谕令，露出思忖的神色，悠悠开口：“这么重要的证据，就那么轻而易举的被我得到，呵呵，让人忍不住去怀疑啊，怕是有心让我看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