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 暴雨,还在冰之秘境里领略此地的静谧与深远的二之宫昶感觉不到国内的动**,他只是心情平静的欣赏着这一路上的景色, 全不知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段安宁时光。

等回国他就要着手开始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了,怎一把辛酸可言?

赶路的途中, 风把山顶上积蓄的雪花吹下来, 他很有兴致的抬手接住,雪花在凉透了的手心停留了好一阵子才化成了清水。

驾驶狼兽的和也问另一头狼兽身上的真鸟:“还有多远?”

土御门真鸟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下, 脸侧的羽耳接触着流动的微风, 睁开眼睛后指出下一个掉转的方向, 然后说道:“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山顶了, 我感应到雪女们都在往那个位置聚集。”

“干得好。”莲华夸赞了一声, 与自己的式神心有灵犀的她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就让狼兽在指定地点转移了方向。

半妖化的真鸟有着鸟类不会迷航的绝活, 那变成羽毛的耳朵也因此有了特殊能力, 这本来是他用来在二之宫昶面前大显身手的桥段,可经过前不久的打击,他整个人沉稳了很多,也似乎放弃了对昶的执念。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不打算和精神病计较世界观了。

二之宫莲华的总结很到位,她也成功挽救了一个好苗子没有让他走上歧途。

两个小时对这只小队的所有人而言都不算事,他们很快就抵达山顶, 迎着无数雪女冰冷的目光, 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棵“树”惊叹动容。

雪女喜欢冻结的东西,这是所有雪女的习性。

然而这一棵“树”还是太大了!

也许是生长的年岁十分久远,死后被冻结的时间也是超越了人类想象的漫长, 因此这棵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树整体都被寒冰封存到了冰层里面, 形成一层透明的外壳, 仿佛巨人凝固在冰山之中。

和那些在树干上挂满冰凌的古树不同, 这棵树在死后完成了与寒冰共生的过程,在寒气将它冻结之前,它的树枝上还新生了两片碧绿的嫩叶,象征着轮回般的新生,但在被封存时,冰层一视同仁的将这两片叶子同样凝固在了里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碧绿的新枝不会长大,不会枯萎,以另一种永恒的姿态,在阳光照射到树干的第一时间,于冰层中展示这可能是这座秘境唯一的绿意。

这副景象对于雪女有多么不同,只要看她们每年放晴都会来到这棵树下就可以知道了。

哪怕是在风雪中凝聚形态的雪山女妖,也不排斥萌发出生机的渺小之物,哪怕她们自身代表的寒冷是所有生命的天敌,但是她们却愿意将这生机共享给所有同胞。

在外来者闯入这疑似雪女一族神秘仪式的现场之前,有不少雪猿在这一幕的触动下“镇静”了冰雪,转化成雪女的体态。

二之宫昶他们到来时,打破了这安逸又意义非凡的过程,招致了所有雪女的注视。

初次受到这么多非人之物的瞩目,土御门真鸟吓了一跳,羽耳敏感的动了动,然后他就发现二之宫昶和他身旁的那个“式神”都是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

土御门真鸟:虽然已经认识到和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但这差距是不是太打击人了?

真鸟挠挠头,生出浅浅的懊恼,注意力被转移开后也就没发现让他打击颇深的那两个家伙在聊悄悄话。

“雪女啊!”二之宫昶感叹一声,就立刻扭头去盯着五条悟,紧紧的盯着。

五条悟本来是想激动一下的,手游里面的雪女小姐姐变成现实了,还不准一个雪女厨激动激动?

然而昶的视线不加掩饰,且极具威慑力。

他就只好在心底激动激动,表面上则是学着他的模样感叹一句。

“雪女啊。”

这态度比昶自己都平淡,很好的让他放松下来,拿胳膊肘撞撞他。

二之宫昶做完撞人的动作就朝雪女的方向扬扬下巴。

“和人类很像吧?”

五条悟看眼那些表情一个比一个散发着冷意,但雪肤花貌,冰清玉洁的美丽女子,不由的点点头。

这个族群的雪女发色多是灰白,与银白,阳光下有冰雪的剔透质感,大多留有长发,而雪山这么寒冷的环境,她们一身白色的和服浴衣,配紫色或者灰色腰带,纤细的手腕白生生的露在外面,气质端庄,神情冷漠。

很有些传说故事中,那种会在大雪天出现,把男人骗到山上的雪女的样子。

但是经过昶科普的五条悟现在已经不会把传说故事当成真的了!

这些小姐姐的本体是雪猿啊!大猴子啊!身体都是纯粹的雪和冰构成的!

人类是要多想不开才会和她们谈恋爱啊?而和这样的雪女能生出什么来?

……一个鬼故事的大纲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出现了!

二之宫昶也不知道悟有没有意识到,没意识到也无所谓,回头自己改改,就能在晚上讲给他听了,正好防止他见到奴良组那只传统雪女时会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呵r

【你这样好可怕啊。】

“我这是实事求是。”

【实事求是不是这么用的。】

“你冒出来干嘛?”

【!】

【以前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就叫人家牛夫人……】

“滚吧,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家伙拐着弯的骂我吗?”

【嘁,好吧,我就是有个小小的问题,想请亲爱的宿主大人解答。】

二之宫昶拧眉:“我不想回答。”

【……过分了啊,人家真成牛夫人了吗?】

“单纯懒得理你而已,算了,想问什么说吧,快点。”二之宫昶跟打发乞丐似的挥挥手,可把小暴脾气的名单精气得够呛,但它实在是非常好奇他前不久的那个操作,以至于它居然忍了!

【咳咳咳,就是那个啊,好好的你没事找事和他吵架干嘛?】

名单精对自己的认知一向到位,身为一个恋爱系统,绝不放过任何与“恋爱”有关的进展,这才是展现素养的最佳舞台。

因此,昶没事找事的吵架,就被它敏锐的察觉到了,嗅觉灵敏的名单精在独自思考未果后,还是只能找上当事人,询问当时的心态转变以及最终目的。

呵,它才不相信昶只不过是想和五条悟就着观念问题大吵一架呢,它·不·信·!

然后二之宫昶就狠狠哽了它一句。

“我一个十六岁高中生谈的恋爱,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呃……】

“吵架又能和好,这才是好事吧。”成功噎了它一句,二之宫昶这才慢悠悠的解释道。

【可是……一般的情侣不都视吵架为分手大敌吗?】

“但是不吵架,平平淡淡的就分手的人也不少啊。”

【啊……】

“细水流长,轰轰烈烈,人们对爱情的期望不过如此,但唯有诗人笔下的咏叹会将两者结合。”

二之宫昶历数那些传奇的光影,比如莎士比亚塑造的悲剧,南莲希的无望之爱,作家笔下的小人物的爱情……他们以各种方式披露爱情的凄美与短暂,再用生活中的琐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爱情中的盲目和现实。

理性起来的人们在恋爱的过程中也变得市侩起来,那么问题就来了。

“我和五条悟之间需要争吵。”

【不懂,你能说明的更细节一些吗?】

二之宫昶无奈的摇摇手指。

“争吵在对这段感情有自信的两个人看来不过是生活的调剂,我还很年轻,他也是一样,所以我要为以后做打算。”

“比如,习惯争吵之后,我们会形成一个不错的习惯,那就是摸清对方的底线。”

“底线之上,共舞还是独奏都是美妙,而底线之下,我们会心有灵犀的避开。”

【原来如此,你想的好多。】

二之宫昶玩着手指头,目光似乎落在前方正在交涉的几个人身上,但其实注意力一直没有集中起来,散漫的应付着名单精的好奇心。

【可是这似乎不太像是恋爱中应该产生的想法吧,冷冰冰的……】

“你这么说也对,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我们都能在保证原则的同时,又能为对方违背自己的原则,不过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也就是‘完美的爱情’,我对此期待但不会过分期待,你懂了吗?”

【……大概?】

“笨蛋。”

不客气的怼了它一句,二之宫昶揉揉发热的耳朵,身体的不适越来越严重了,幸好自己还能坚持。

“我们换个话题吧,杪,之前你不是说过要舔我的吗?现在你可以舔了。”

注意力集中不起来的时候,玩名单精也是很好的放松方式。

他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完全不在意名单精那一瞬间蹦出来的三十八个感叹号。

【你可以啊,连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个用处……你丫感冒了不能老老实实留守吗?为什么一定要冒着风雪跑来山顶上硬撑!】

“因为悟他太无聊啦!而且我发现他在用处一次[茈]之后,对力量的执着加深了,这样不是不好,但我很担心他冒进后伤到自己,所以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安排一些琐事分散他的注意力……咳咳,我干的还不赖吧?”

【……我该怎么评价呢?】

【你们二之宫家果然把妻奴二字刻到DNA里面去了,不要把什么都往基因里面刻啊喂!】

“哈哈哈——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是妻管严,我这么有男子气概……”

【我没和你扯淡,你现在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好,卧槽,你烧到四十一摄氏度了,你快熟了!】

“人就算熟了也不能吃。”

【天啊!!!你还清醒吗?来人啊!来个谁把这货送回去啊!他快烧傻了!!】

二之宫昶扶额道:“别喊了,我脑袋疼,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

【来个看穿你这张反派脸的伪装的人吧,我忍不了了!】

二之宫昶刚想呵呵两声,嘲讽名单精的不淡定,眼前却突然落下一只白皙修长,一看就非常漂亮的手挡在他的眼睛前面。

“悟?”

“嗯,果然不是错觉,你今天不对劲儿。”五条悟抱住手臂自顾自说道。

二之宫昶拍开他的手,侧过身子,眼神清清冷冷丝毫不像是正在高烧的模样。

“好了吧,我又有什么不对劲儿啦?”

五条悟思索道:“其实从你和我吵起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平时的你才不会反应那么大,也不会指责我蠢,只会骂我傻逼。”

“……蠢和傻逼有区别吗?我觉得前者比后者好听。”

“区别大了,平时你臭屁的骂我傻逼,是因为你反驳无能,说白了吃亏的是你,但是你指责我蠢却是认真的。”

五条悟接下来又嘀咕了一大堆乱七八糟,跳跃性严重,逻辑明显有问题的证据,轻松说服了自己,认定了二之宫昶不对劲。

“还要狡辩吗?”所有事情都办完之后,五条悟开始严厉的审问起犯人。

二之宫昶:“……”

举起手来,二之宫昶叹道:“你都已经认定我有罪了,我还能怎么辩解呢?法官大人。”

“很好。”五条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和平时那副臭屁的样子相去甚远,“既然犯人已经认罪了,接下来就是定罪。”这一回他一反常态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直接把手放到二之宫昶的额头,神情正经的像是在做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片刻后,他收回手。

“罪名就是……MD,你快熟了!”五条悟大法官演不下去了,昶额头那个温度触碰到手心,让他十分怀疑这货为什么会顶着一身高烧buff跑来大雪山。

是嫌自己不够虐是怎么的?

他疯了吗?

不过他也确实快烧傻了!

正在和雪女一族的首领交谈的二之宫莲华突然听见队伍后方传来的**声,本能抬头望去,就见自己小队里的两个人挟持了她的狼兽飞快往山下跑去。

二之宫莲华:“???”

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真萌新,土御门真鸟弱弱的道:“五条君不知怎么回事,摸了昶君的头一下,就把人抱起来跳上狼兽,还说……”

“说什么?”

“还说他现在不能没,不然他没法合法继承他手里的全部财产。”

二之宫莲华:“?????????”

作者有话要说:

二之宫昶,一个生病后会变得文艺,不讲人话,说教癖频发,还会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死撑的男子高中生。

五条悟的原话是:咱俩没领证之前,你把自己烧没了,我岂不是没有财产可以继承了?(大少爷其实并不稀罕那点“财产”,这么说啥意思,你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