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明亮起来,城门外那颗树上,挂着一颗人头。
众将士看清之后,皆闭上了嘴,一个字也吼不出来,最终副将一拳砸在城墙上,手骨瞬间淌出血来。
腾悦心匆忙跑过苏鱼容身边时,苏鱼容喊她不得回应,心道不好,这腾悦心定然是得知了战败的消息,才这般神色匆忙,苏鱼容放心不下,追着她而去,果不其然,腾悦心跑去了城墙头,她在石梯上连连摔了好几跤,苏鱼容伸手要去扶她,可手将将伸出去,腾悦心便自己站了起来,一声不吭的继续往上爬。
过去在灵虚山,腾悦心是磕了一下都能疼上三四日的人。如今那膝盖摔出血,也没发出一声哼。
待她站在城墙头,望见那颗树上挂着的头颅时,吓得魂都要散了,浑身瘫软,往下滑,苏鱼容接住了她,也瞧见了腾思席的脑袋正挂在一颗古树上摇摇欲坠。
眼眶瞬间就红透了。
苏鱼容抱着腾悦心往后拖,腾悦心不肯走,使劲儿挣扎着,可她现在哪里来这样大的气力,急火攻心,嘴角生生溢出血来,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嗓子哑了,哭不出声音,费了好些劲儿才从嗓子眼喊出喑哑的一声“哥哥……”
不过就是这一瞬间,腾悦心再也讲不出话来。
她被拖回了将军府,稍稍平复了情绪之后,又起身往城门去,她站在城门里,盯着那门闩,不说话。士兵过来劝她,她也不动,就直愣愣的站着。
直到沈含章过来,一声令下“开门。”
士兵这才将城门打开。腾悦心便风也似的跑出去,直奔树下,她扑通一声跪下,肩膀抖擞,依然哭不出声。
这时,四面八方飞来利箭,朝着腾悦心齐下。苏鱼容来得及时,将乱箭挡下后,抱起腾悦心飞上城墙。
“你疯了?!那摆明了是陷阱!你这一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思席!”苏鱼容气急,训了腾悦心一句,之后又后悔了。
她看着腾悦心呆滞的模样,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拍拍腾悦心的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思席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好吗?你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他知道了,九泉之下不会安息的。”
安抚好了腾悦心,又劝她回了将军府。苏鱼容只觉筋疲力尽,坐在石椅上歇息时,裴言正好回来。
“师父,怎么样?有邪器的下落了吗?”苏鱼容见到裴言,站起身。
裴言摇摇脑袋“没有,不过我们发现一件事情。”
“何事?”苏鱼容边问,边沏茶。
叶十三和莫斜月也过来了,几人坐下后,裴言道“幽洲狼或许与邪器有关,昨夜古玉出现异常,是在战起时,清晨才泯灭下去。”
“这么说,还得从幽洲狼下手?”苏鱼容喝了一口茶水问。
“恩。”裴言点头。
“今夜我和师姐上敌营去探探,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豢养狼群的地方。”叶十三道。
苏鱼容先是一惊,之后想也没有比这更快的办法了,她自告奋勇“我同你们一块去。”
“不行,你得留下来。”莫斜月拒绝了她的提议“这件事情人多反而容易暴露,我和十三足够了,你和尊者留下来,倘若我们遇到不测,也有人能来营救,另外阿定她…需要人陪。”莫斜月的理由,苏鱼容不好拒绝了,便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夜里,叶十三和莫斜月准时出发,前往敌营。
沈含章还在整顿军营,此次腾思席的战死,对她打击也很大,可是腾逸不在,只有她能撑着,她要去解释腾逸的事情,要去调整军队,安顿军心,她根本没有机会为了腾思席的死感伤。
苏鱼容坐在腾悦心床头,这丫头一天没有进食,回来后就躺在**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苏鱼容以为她的世界坍塌了,正绞尽脑汁如何安慰才好时,腾悦心猛然从**坐起来,苏鱼容吓了一跳,问道“你要做什么?千万别做傻事啊。”
腾悦心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她找来纸笔,在上面写下【容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再看腾悦心的脸色,不像是玩笑,苏鱼容问道“什么忙?”
她又写【我想将哥哥带回来】
“你让我掩护你?”苏鱼容猜到了腾悦心的心思,她能理解,腾思席的脑袋挂在树上一日,腾悦心就不安一日。
腾悦心点点头。
苏鱼容审视一般的看了她半晌,最终点头应了。
“但是我有个要求。”苏鱼容道。
腾悦心看着她,等她说下文。
“这件事情结束后,你乖乖回灵虚山去,不要想着报仇。”苏鱼容一语言中了腾悦心的想法,腾悦心怎么不想报仇,可是苏鱼容再清楚不过,以腾悦心的能力,莫说报仇了,就是进入敌营都有些难,可若是叫腾悦心等个十年八年的,再来报仇,她指定不愿意等。
犹豫片刻,腾悦心点头应了下来。
她们将将出门,便在街上与景星澜撞了个正着,景星澜匆匆忙忙不看路,直接撞了上来,苏鱼容看清他之后,大惊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景星澜看见苏鱼容,显然松了一口气,问道“林魇,林魇他们来过没有?”
听到景星澜说起这个名字,苏鱼容就没有好脸色,抱着手臂说“没有。”
“我师父呢?他过来了吗?”景星澜又问。
苏鱼容有些云里雾里的,摇摇脑袋,片刻后抓起景星澜的手问“师兄,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副匆匆忙忙的模样,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的。”
景星澜叹了一声气,往前方走,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林魇要杀师父。”
“什么?!”苏鱼容大惊,顿住了脚步。
“说来话长,事情是这样的……”景星澜说起来一段陈年旧事,苏鱼容听得一惊一乍,从她昏睡两年苏醒后,裴言告知他们已然成婚到现在,一个接一个的真相让苏鱼容有些应接不暇,他不过是睡了两年啊,怎么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