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也追上她“不必担心万俟禅,正因他如此小心,才不会惘然行动,如今虎翼已在他手上,他没有必要冒这样大的险来自投罗网,倒是般若恶鬼,在人间游**,不知会不会去了王府。”
两人快马加鞭,直往王府赶。
王府倒没有什么风浪,一片祥和,唯独一件大事便是门客先生无故失踪,景王爷已经命人贴告示悬赏,可至今也没有音讯。
苏鱼容他们到访时,景星澜景星轩两兄弟已经到府上两日,同景卫说了大致情况,景卫也同意了调遣人手给他们差遣,只是关于封炀是万俟家派来当做眼线一事,景卫不置可否。
见到景卫时,苏鱼容心中是酸的,她不经意在景卫鬓边看到了白发,到底景卫是景星驰的生父,即便当年他听信谗言,叫他命丧黄泉,可在景星驰心中,他对景卫的怨恨只是一瞬的。
上回出山来景王府时,景卫还是雄姿英发的模样,一别两年有余,再见却似十年之久,景卫老了,两年一下子就老了这么多。裴言在正厅上跟景卫谈着一些关于此次如何对付万俟禅的话题,苏鱼容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她终是按捺不住,找了个借口出去。
来到清幽阁时,她寻了半晌也不见秦冬生,正纳闷儿呢,身后响起了陶瓷器打碎的声响,苏鱼容闻声扭头,见到一位长她几岁的丫鬟打扮的女子,正举着空手,呆滞的瞧着她,地上是破碎的茶具和木质托盘。
这位女子便是当年在街上寻到她,用一只糖葫芦将他从箩筐中引出来的芍药,秦冬生的贴身丫鬟。
“你、你是?”芍药回过神来,很是惊慌,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生怕这样见客人不够得体。
苏鱼容蹲下去将碎瓷片捡入托盘中,又站起身将托盘递给芍药道“我是你们家小王爷景星轩的故友。”
“奥……”芍药木讷的接过了托盘,像是才理解过来苏鱼容的话,面上展露喜色问道“可是小王爷回来了?”
苏鱼容点头“嗯,回来两日了,怎么?你竟不知吗?”
被这样一问,芍药有些羞愧,又有些无奈“姑娘不知,这处是王府禁处,平日里无人来往,要想漏个一半点儿的消息也是不容易的,是以方才我见你,才这般失礼,让姑娘见笑了。”
“禁地?为何王府会设置个禁地?”苏鱼容追问。
芍药往前走,苏鱼容也跟上她,折过回廊,走向另一条廊檐,芍药道“实不相瞒,这原本是我家夫人的住处,只是十八年前,夫人的孩子蒙冤去世后,夫人便患了疯疾,王爷怕惊扰府上的人,便将夫人软禁于此,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一块在这里伺候的。”
芍药顿住了步子,转向那扇门,轻轻推开,笑了笑又对苏鱼容说“夫人不得宠,此处清闲简陋了些,招待不周,姑娘莫要见怪。”
“这是夫人居住的卧房?”苏鱼容尾随芍药踏入卧房,一眼被墙上一副画给吸引了过去,她缓缓靠近,那画上是一位童子,在树上摘着果子,纸卷满是春意盎然,那童子正是景星驰。
芍药见她看那副画入了神,放下托盘后也轻巧的走来“这是夫人最宝贝的东西,画上正是夫人的儿子,当年请了皇城最有名的画师来画的,也算得上是价值不菲了。”
“我来这样久了,怎不见夫人?”苏鱼容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涩。
她对秦冬生有隔世的母子之情,她两世的惦念,天地之间,唯有这一人。
芍药给苏鱼容斟了杯茶“夫人现下应当去书房了,姑娘想见我家夫人?”
“嗯。”苏鱼容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坦然点头。
“那姑娘随我来罢。”芍药说罢,便又款款出门去,苏鱼容放下茶杯,尾随。
“我见姑娘面熟,不知可否在何处见过?”芍药问道。
“两年前我曾来过贵府。”苏鱼容道。
“我就说,我怎么一见到姑娘便觉着亲热,竟没一丝防范之心,清幽阁以前也来过客人,但多是图谋不轨的,想对夫人下毒手,不过好在有芍药在,夫人才能免受其害。”
“什么?有人竟敢加害夫人?你怎的不同王爷说?”苏鱼容大惊,又有些气愤。
“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这王府内,想要加害夫人的也只有一人,纵然告知了王爷,王爷也不会严惩,说得多了,还是给王爷添加累赘,王爷会烦。”芍药说这话时多是无奈和认命。
腾海若向来看秦冬生不入眼,景星驰还在世时便处处针对他们母子,如今秦冬生疯了,她也不肯放过,实在可恶,苏鱼容在心中将腾海若狠狠咒了一遍,还是不解气。她想这次要带秦冬生走,带她离开王府,当年苏鱼容就想这样了,只是当年她都是依附裴言生存,没有本事保护秦冬生,今时不同往日,她与裴言成了婚,秦冬生跟她走,便不成问题。
想来腾海若看秦冬生不入眼,无非是因为在景卫那处不得宠,找个人发泄罢了,而王府除了她,便只有秦冬生一位夫人,即便秦冬生也并不得宠,可腾海若只能拿她来发泄。
秦冬生不似腾海若这般要强,她当年在街头卖身葬父,被景卫买回去。景家更多意义上是她的恩人,在景王府能管她吃住,她就心满意足了,也是这与世无争的性子,才叫腾海若更是恼火。
“就是这了。”芍药站定,眼前是一扇门,四周静谧,苏鱼容望着这门微楞。
这门像是尘封已久,这一推开,像是要推开她的前世一般,忽然手就变得沉重起来了。
“姑娘,夫人情绪容易失常,若是待会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姑娘不痛快的,姑娘千万不要怪罪夫人,我担心夫人受惊会到处跑,在这清幽阁内还好,若是跑出去了,免不了要受罚。”芍药很郑重的叮嘱着苏鱼容。
苏鱼容心中暗道:怎么会,怎么会怪罪……
嘴上也应着“姐姐放心。”
【吱呀————】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