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威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意。

祁战眼皮一抬,接过乔星灿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怎么了?”

董威沉声道,“肖彬找到了。”

祁战目光猛地一沉,“人呢?”

“在外面。”

“让他进来!”

董威对着门口招了招手,很快,一个皮肤黝黑、身形消瘦的男人就一瘸一拐的进来了。

男人衣着狼狈,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眉骨和嘴角都鲜血淋漓,一看就是遭过一顿毒打的。

他低着头走到距离病床两米远的地方,一言不发的扑通一声在光洁的地板上跪下,动静大到把乔星灿吓了一跳。

她看看跪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祁战,一头雾水。

祁战目光直直的落在男人低垂的头顶,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像是泰山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肖彬,是我哪里对不住你,还是你看我不爽?让你这么费尽心机的往我身上泼脏水!”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肖彬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他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祁战,头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一个劲的磕头。

地板上不停的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乔星灿后知后觉的猜出来,这个肖彬就是跟陆泽苏阮撞车导致苏阮流产,继而引发陆家一系列报复的那个保镖。

肖彬哆嗦着不说话,祁战的耐性也被消磨完,冷着一张脸道,“说话!”

与此同时一旁的董威已经压不住心底的火气,直接一脚踹在肖彬肩膀上。

他本就低着头,这一脚的惯性让他的头猛地撞向地板,“砰”的一声,像是一把榔头敲在地板上。

肖彬惨叫一声,捂着额头蜷缩在地上,整个人弓成虾状,他好半晌才止住叫声,挣扎着重新跪好,声泪俱下道,“祁总,我对不起你,也没脸见你,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该死!”

他每说一句就扇自己一巴掌,病房里一连串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祁战等他说完,才冷声道,“你对不起的人多了!明朗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三十多个跟你朝夕相处的兄弟尸骨未寒,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背叛!你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他神色淡淡,却足以让人感受到被利剑般的目光凌迟的恐惧。

肖彬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唇瓣不停的开合着,却只剩下一句接一句的,“对不起...”

祁战始终面色平静,但这种平静才是最吓人的,因为已经对他失望透顶,“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肖彬的声音几乎颤抖得听不清楚,“对不起祁总,我不能说...他抓了我妹妹...我如果说出他是谁,我妹妹就没命了!”

祁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就不怕自己没命吗?”

肖彬目光一顿,紧抿着苍白的唇瓣,双拳握紧,浑身战栗不止,像是极度恐惧下的应激反应。

祁战话锋一转,带着引诱的意味,“你告诉我指使你的人是谁,你妹妹我会想办法救出来!”

肖彬猛地抬起头,但下一秒眼底短暂的光亮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用的祁总,他在我体内植入了芯片,一旦我说出他的名字,我妹妹立马就会死!我不想让她死,她才十七岁,很懂事也很听话,她刚被音乐学院录取,前途一片光明,我不能害了她,我...”

“我一样也能杀了你妹妹!”祁战冷声喝断他的话,声调平缓无波澜,语速很慢,仿佛是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肖彬的表情瞬间僵硬,乔星灿也惊诧的看向祁战,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只是在吓唬肖彬。

一时间,病房内陷入寂静之中,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久,才听到一声细微的叹息从肖彬口中溢出来,他沉声道,“祁总,我相信你不会的,你从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外界都传言祁战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大反派,肖彬跟了祁战五年时间,虽然比不得明朗和董威亲近,但他也算得上了解祁战,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反而比很多道貌岸然的正面人物要有人情味儿的多!

祁战垂眸睨着他,深邃的鹰眸微微眯起。

董威从旁怒骂道,“你他妈的少说这些屁话!老子再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说不说幕后主使是谁?”

肖彬把额头抵在地板上,身体的颤栗慢慢停住,他嗓音沙哑无比,像是破锣似的,“祁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朗哥和兄弟们,来世一定做牛做马,好好赎罪!”

他话音刚落,祁战就觉察出不对劲儿,神色一沉,“拦住他!”

董威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反应迅速上前一个反手擒拿,把肖彬仰面按在地上。

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刚刚低下头的那一瞬间,肖彬已经服了毒药。

此刻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表情痛苦,嘴角不断有暗红色的血溢出,身体也住不住的**着。

乔星灿心底猛地一颤,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去叫医生。

很快肖彬就被推进了抢救室,但仅仅过了十几分钟,医生便宣布抢救无效,确认死亡。

祁战脸色很难看,毕竟跟了他五年,除了明朗和董威,祁战最信任的就是肖彬!

他心底憋闷不已,说不上是因为肖彬的背叛,还是因为他的死。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祁战无力的闭上眼,轻轻揉捏着太阳穴。

乔星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若有所思道,“听了肖彬的一番话,我现在反倒觉得车祸的事未必是苏阮主谋的。”

祁战道,“跟我想的一样,苏阮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去策划这场大局,但她一定是知情的,否则她之前故意连续激怒你两次就是多此一举了。”

乔星灿眉心微蹙,“所以说有人帮她,但一定不是陆家人,他们不可能拿陆泽来之不易的孩子做局!”、

祁战眸底墨色渐浓,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也可能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乔星灿看着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脸狐疑,“什么意思?”

祁战沉声道,“苏阮以为这场大局的最后受益者是她自己,但极有可能是给帮她的人做了嫁衣!”

乔星灿垂眸不语,慢慢陷入沉思,半晌才出声,“你说陆泽那个病真的还有当爹的希望吗?有没有一种可能,苏阮是为了顺利嫁进陆家,借了别人的种?又怕孩子出生后露馅,所以在跟陆泽领了结婚证后,就顺手把肚子里这个烫手山芋除掉了?”

祁战闻言眉梢一挑,似是惊诧乔星灿竟然能想到这一层,他微微勾唇,“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