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蒲夏冰换子事件后,虽然有便衣出面澄清是蒲夏冰自导自演,但是有不少市民仍是心中存疑。

再后来,屈时光的媳妇在省一怀孕生子后,虽然省一一直出面辟谣,说他们医院没有生子秘方,但是市民们还是趋之若鹜地来了省一。

市民们根据多年的生活经验,他们可太懂了,越是辟谣越是真。就算不是真的,去省一凑个吉利也好的,万一真能包生儿子呢。

如果舆论就这样发酵,市一还能稳得住。

就在阮棠被绑走的那一天,上头发了文件下来,将省一医院设为全国唯一试点单位,取数百名志愿者试行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术。

就算是卫生厅的老领导有心想要隐瞒,但是这事还是长了翅膀地散了出去。

市民可不懂那么许多,只知道省一可是国家认证生孩子单位,去哪儿准没错。

几番打击几下,市一的妇产科几乎停摆。

相反,省一却忙到脚不沾地。

因为六十多号人去学习,省一的医护人手本就不足,再加上突然涌进来的那么多病人,省一的留守医护那是没日没夜地干。

彭康平见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与黄菲等留守主任商议了之后,决定请市一的医生来帮忙。

主任们跃跃欲试,如果能趁机把市一给吞并了——把这当成送给阮院长压惊的礼物,好像也不赖?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阮院长的蓬勃野心的!

孟老院长本就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要不然也不敢在五十年代就离婚,还一人抚养女儿。

再接到省一的邀请后,孟老院长联系上了孟韵,然后就带着市一的人全来了省一。

听到这儿,阮棠算是听明白了,她总觉得市一居心叵测啊。

“市一医护,表现如何?有没有表现出不满、愤恨等负面情绪?”

说到这个,郑锡一脸怪异,“他们好像适应得挺好……好得我都有些不自在。”

今早,他来上班时,遇上市一的医生,十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郑副院长,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呀……就那种贴隔壁的邻居都没那么自来熟地热情。

“唉,等我与孟院长商量商量。”

阮棠让郑锡帮忙找下孟韵,孟韵来得很快。

一进门,就拉着阮棠的白大褂哭,口口声声地说将市一的医护全交给她了,希望以后阮棠能将市一的医护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

阮棠被哭得脑门子嗡嗡,抬手就给了孟韵的后脑勺一个小巴掌。

孟韵被打懵了。

阮棠看着自己的手也懵了,“别这么看着我,实在是你演的哭戏太好打了。”

“我是您的下属,您想动手就动手,要是不够,再拍几下?”

孟韵说着,还将后脑勺往阮棠的手边送。

阮棠咬牙忍了,孟韵有些可惜,要是阮棠多拍几下,她就讹上她。

“别欠。”

孟韵才认真地道:“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吞并我们市一吧。说起来也有点难受,我早两天召开了全员会议,我们市一的医护很乐意加入你们,全票通过。”

阮棠还是头一次这般强塞着被人喂食,她怕消化不良。

但是如果市一的人撤走,光是妇产科的医护就能累到猝死。

“我考虑一下。”

孟韵也没将人逼得太紧,也知道阮棠刚回来肯定有一堆事情要忙,走到门口才说道:“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术已经批下来了,省一是全国唯一的试点单位。”

“试管婴儿批下来了?我去一趟卫生厅。”

阮棠急吼吼地走了。

老领导将上头的文件给阮棠看,阮棠认真地看完后,已经决定了:市一必须拿下!试管婴儿的临床试验需要不少人力。

当阮棠提出了要把市一收为省一分院,老领导一口答应了。

这事儿孟老院长已经跟他报备过了。

阮棠定下了大方向后,就将这事的后续跟进交给了彭康平,谁让是他一手将这事儿促进的。

阮棠丢开这事后,又将试管婴儿的志愿者家庭选拔之事交给了叶子爱负责。

她只与叶子爱说了一点,优先考虑失独家庭。

她太能体会失独的滋味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比活活挖了心还痛。

哪怕是这些年,边境动乱,不少年轻的战士失去了宝贵的生命,这些家庭也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叶子爱点头,“那我一会儿去后勤找个擅长写稿的,在全国寻找志愿者家庭。”

第二天,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术临床试验寻找志愿者家庭,以考虑失独家庭为先的报道见了省报。

同一时间,各地的主流报刊都刊登了此条新闻,有意向的家庭可联系杭省省一医院,并附上了省一的通信地址。

甘南,一对四十出头的夫妻头发花白,两人照例一起来就先去儿子的房间。

房间里,儿子的照片摆在了书桌上、**、床头柜上……这些相片就代替着儿子,好像他还活着,还生活在这个家里。

两人拿着绸布,一点一点地擦拭房间,擦拭相框,给儿子的相片说话,一如四年前,儿子还活着。

直到两人在屋里碰了个头,才意识到就算是他们再不舍,屋子也就那么大,他们总有擦完的时候。

两人与儿子道了再见,才出了屋。

两人相携去取报打早饭,回家将早饭一一摆上,三双筷子,三个碗。

两人拿起筷子,同步夹了包子到了儿子的碗里。“小凯,今天可算是买到了你爱吃的笋干肉包……”

可以想象得到,儿子一定在欢呼。

两人相视一笑,才开始慢慢悠悠地看报吃早饭。

老父的视线落在了头版新闻上,他快速地看完后,又不敢置信地看了一遍两遍。

“小凯他妈,你说,四年了,小凯有没有可能还没有投胎?一直等着我们把他带回家?”

老妻慢慢地从碗里抬起头,接过报纸,这才想起来因为儿子过世,她天天哭,早把一双眼哭瞎了。

老父老泪涕流,顾不上擦眼泪,一字一字地将报纸上的新闻念给老妻听。

老妻哽咽着,“一定是我们儿子在天有灵,才让我们看到这个新闻。是杭省吗?我们明天就去,不,现在就去……我们接儿子回家……呜呜呜……”

夫妻俩抱头痛哭。

同一时间,省一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很多人都是来咨询志愿者的事情。

阮棠还客串了一天的接线员,因为是在全国各地招志愿者家庭,也怕有些家庭抱着希望而来,失望而归。

而且报名的家庭都需要政审,只有通过后,再挑选各个年龄段的志愿者,才能接受临床试验。

当晚,阮棠亲自给后勤的工作人员培训了一番,将各种问题的回答都记录下来。

“如果有不清楚的,可以先记下来,与对方约定个明天的时间再拨过去解惑……”

除了电话,来自全国各地的信件如雪花般飘到了省一……

这半个月,阮棠忙得喂个奶都能睡着。

季南烽也识趣地没吵她,只是老头儿那边却一直催着他去京市干活。

季南烽权当作没听到,京市的案子有人在查,也不缺他们一队人,他打算拖到过完年再说。

由彭康平主持的市一合并案,也到了尾声。

登报告知公众,市一正式挂牌成为了省一分院。

省一分院保留了基础门诊后,更进一步将妇产科分为妇科和产科两大科室,更像是后世的妇儿医院。

郑锡任分院院长,黄菲任分院副院长。

至于孟韵,在她的坚持下,与叶子爱一起主要负责试管婴儿的临床试验。

如此一来,省一就缺个副院长。

阮棠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彭康平行事温柔细心,且颇有原则,与郑锡正好能互补。

现在郑锡去做了分院院长,阮棠就缺个能横能耍手段的,最重要的是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时,原则忽有忽无的。

与郑锡商议,郑锡提了钱大勇。

在沪市棚户区找凶手时,郑锡就见识到了钱大勇打探消息时,见人说人话的本事。

“可能因为从小见了家人的处事,这人处理颇有手段,自家不差钱不会轻易被钱财腐蚀,但是资历太浅,但是做一个助理还是够格的。”

郑锡又推荐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医生,都如彭康平一般,医术是有,但是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能力却不如钱大勇。

阮棠硬着头皮又忙了两天,在季南烽哀怨的眼神中下定了决心,就钱大勇了。

钱大勇走马上任成为助理的第一天,就接到了新任务,已经进入了腊月,给年猪采买可以准备起来了。

钱大勇知目前形势,那么多的年猪要是全跟黑市定就太打眼了,就跟菜场定了一部分年猪,又跟黑市定了一部分。

在顺利完成了这事儿后,阮棠又将元旦晚会交给他操刀。

钱大勇干得那叫风生水起,阮棠算是发现了,只要不让他上科室,他做什么都有劲儿。

有钱大勇帮忙,阮棠可算是能腾出手来整顿各科室。

肉眼可见的,一个月的填鸭子式学习,让去沪市的毕业生进步飞速,已经跟着老医生出入门诊。

留守在省城的毕业生还是那般散漫,一个月下来毫无进步,态度消极。

阮棠敦促各科主任带教,若是依旧如此,要么全调去后勤,去工地里搬砖去吧。

要不然,依着这种散漫的态度,肚里无二两货,当了医生也是庸医,只会害了人。

有头铁的新人半点不以为意,全当笑话听了。

他们可是正经的被举荐上的工农兵大学,要是换了其他专业出来就是干部,到医院里来做个一线医生都是委屈了他们!还要将他们调到后勤去搬砖,这怎么可能?!

跟阮棠去沪市学习的新人各个夹起尾巴做人,跟在主任后面就跟个小狗崽子一样,让叼拖鞋绝不咬扫帚。

各科主任半点儿不惊讶,毕竟他们的阮院长可是驯狼高手。

不管多野的狼,都能训成小狗崽子。

阮棠在日常巡视各科室时,抓到了两个谈情说爱的医生,当即让后勤主任来领人。

当天,后面的工地上多了两个搬砖工人。

两人干得一手燎泡,跟后勤主任求饶,说自己认识到错误了,想回科室上班。

没想到被后勤主任笑着拒绝了,还拿出了调岗书,两人的职务从医生转到了后勤。

两人不服,去卫生厅,去工/宣/部告发阮棠滥用私权,当天还特意拉了记者去跟踪报道。

老领导一个电话打到省一,阮棠正抓到了二人在手术中心聚众抽烟,一人扎堆闻二手烟。

阮棠也不急着去接电话,先让后勤主任将这三人的调岗手续办了。

“你们三个要不要一起去告我滥用职权?想告的话,我给你们带路。”

三人当然要!

三加二等于五!

他们人多势众,就不信告不倒阮棠这条地头蛇!

一到卫生厅,三人立刻与那情侣碰头,五人同仇敌忾地瞪了一眼阮棠,转头就跟记者们诉苦,说阮棠如何霸权,如何欺生,如何不把一线医护当人……

记者们听着五人的诉苦,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他们的注意力全被阮棠吸引去了。

自从阮棠当了省一的院长后,从未接受采访。

就连省一的大大小小新闻都被省报的柳副社长垄断,不,据可靠消息,柳副社长明年开春极可能把头上的副字摘了。

五人诉完了苦,又抹了一把辛酸泪,后知后觉地发现记者们的笔杆子好像动都没动。

好像,连眼珠子都没动,全盯着阮棠。

五人:……他娘的,地头蛇难道还有吸魂术?!!

记者们要不是有着专业的职业素养,早打断了五人的哭哭啼啼。好不容易等五人说完,就将他们给挤了出去。

五人:……他们不是主角吗?为什么把他们挤出去?

“阮院长,省一成为全国试管婴儿唯一试点医院,您有什么想对全国医护说的?”

“阮院长,省一出现了五个严重违纪的毕业生,您有什么想对未毕业的医护说的?”

五人:……五个严重违纪的毕业生是他们吗?

所以,他们眼都快哭瞎了,喉咙都快哑了,说了那么多,还是白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