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沈府,元山君很快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两人飞速赶往。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他们终于来到宁裳下榻的地方。
雨仍在下,一片黑云压在茅屋之上,屋里传来宁裳痛苦的呻吟,凄凄厉厉的声音飘**在这样的夜晚,显得十分阴森。
元山君连忙冲了进去,只见宁裳双目猩红,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而她此刻还在自己身上不断抓挠。
“宁裳?”元山君叫了她一声。
宁裳有些恍惚,然后极力转过头,口中断断续续,“你......们怎么......来了......”
元山君上前一步,她却往后退,“别......过......”
可话还没说完,便又变了一副样子,她的目光瞬间涣散,张大了嘴左摇右摆,看样子就要上前来吃人。
元山君皱了下眉头,对着上前来的宁裳就是一掌。
只见宁裳吐出一口血,然后弱弱地趴在地上喘着气,几息之后,闭上了眼。
沈轻舟刚在外头转了一圈,除了茅屋上的黑云,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他刚一进门,便看到这副景象,问,“你把她?”
“晕过去了。”元山君将宁裳的双手和双脚捆住,又将她背到背上,“先带她回沈府,这里危险。”
沈轻舟皱了皱眉,“你先把她放下来,你背着她更危险,我去找辆车。”
元山君问,“这样的天去哪里找车?”
“往北再走二里地,有一个村子,我去找辆牛车。”沈轻舟上前,又帮着她把宁裳放到**,“你这样背着她,万一中途她醒来,如何是好。”
说着,便已竟冒着雨离开。
元山君盯着门口看了一会,便在茅屋中转了一圈。
说是转,其实也不过是走了两步。
这里不大,所有的东西一览无余,和浮尘所显示的一模一样。
她找了个不漏水的角落坐着,目光在打翻的桌子上流连,忽然一顿。
桌子旁,有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样式很古朴的发簪,铜丝所制,缠成一朵并蒂莲,下面坠了珍珠流苏。
因为年份已大,珍珠都有些泛黑。
元山君将它捡起,细细端详。
簪子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它时,便觉得不一般。
她看向**的宁裳。
她仍在昏迷,脸色暗黄。
元山君低下头,将她的包袱收拾好,等沈轻舟回来。
随着一声牛叫,沈轻舟打开门,喊元山君走。
门外停了一辆牛车,其实不过是一头精壮的牛拉着一个板车,板车上用茅草支起一个棚子。
两人迅速安顿好宁裳,坐着牛车离开。
等回到沈府时,天已经将要破晓了,远远望去,乳白色的天空中浮起一团浅黄色的太阳,鸡鸣声起,人们都开始活动了。
可沈府却仍然昏黑一片,黑色的乌云压在上头,雨脚如麻,细细密密地砸下来。
“这片云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元山君将宁裳放在一间干燥的厢房中,看着窗外的雨势道。
“只怕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跟着她。”沈轻舟看了一眼宁裳,又转回头,对元山君道,“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还要早做决断。”
元山君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可刚一出门,便撞上了霜叶。
“哎呦!”霜叶见了她,惊呼一声,“我的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围着元山君转了一圈,道,“怎么身上湿漉漉的,出了什么事?”
说着,便要拉着元山君去换衣服。
她往后一瞧,看见沈轻舟也是同一副样子,秀眉拧起,又拉了沈轻舟,将两人推出房间。
元山君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全湿了,小风一吹,刺骨的凉。
霜叶撇着嘴,“姑娘不管干什么,也得照顾好身体呀,这若是冻坏了可怎生得了?”
元山君微微一笑,任她数落。
等回屋换好了衣服,元山君整理衣角,霜叶咬着嘴唇看她。
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几分心疼和不服气,元山君一笑,“怎么了?谁又给我们霜叶姑娘气受了?”
霜叶怨怼地瞪了她一眼,哎呦一声转了个身,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过了一会又转回去,就做很多来来回回,唉声叹气。
元山君觉得有些好笑,整理好了衣服便拉住她,问,“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跟没了角的蚂蚁似的,团团转。”
霜叶皱着一张脸,怨道,“还不是外头那些人,烂嚼舌根子。”
“说你什么?我打他们去。”元山君听了这话,神色有了几分正经。
款冬紫菀霜叶三人,她宝贝的什么似的,绝不能让人欺负了。
谁知霜叶推开她,道,“不是我,他们嚼姑娘的舌根。”
“不理他们就是了,何必置气?一大早跑来找我,急得什么似的。”
“哎呦我的姑娘!”霜叶恨铁不成钢,“外面那些人,都说……”
她咬了咬牙,“都说您是妖女!”
元山君微微愣神,这话裴学文说过一回,又是怎么传到外头去的?
“你听到什么了?”她问。
“今晨我起床走了走,便在墙根底下听见几个丫头说话,说什么裴家公子的病都是姑娘害得,还说,今儿这天……”
“说今儿沈府黑云不散,都是姑娘做的法!”
做法?
元山君不禁冷笑一声。
世人愚钝,不知其中底细,只会将不寻常之事安到无辜之人的头上,却放过了真正的祸端。
今儿这天……
她又看了看窗外的黑云,眸色翻涌。
她已经十分确定,这是圣灵的手笔了。
先是借助神女血雕引得裴学文神智失常,又用裴学文的口污蔑她是妖女,众人离心。
等事情越发严重了,她这个妖女便会被杀之而后快。
好狠毒的一招。
既除掉了她,又将污名泼给了昆吾,自己却毫发无损,坐观同类相杀。
她必不会让圣灵得逞。
“霜叶,去告诉高管事,我有事无他相商,让他明日来府中一趟。”
“是。”霜叶应下。
元山君再次回到关宁裳的房间,等到了沈轻舟。
“听说了吗?”她问。
“什么?”
“京城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