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现在都藏在地底？”
“排除其他可能，只能是这了。”
元山君呵呵冷笑：“果然我说得没错，他们就是一群老鼠。”
她看着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垂眸：“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是。”沈轻舟不假思索：“先出去，我们再想办法。”
石块横斜，元山君抿了抿嘴唇：“沈轻舟，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出口？我饿了。”
“好，”沈轻舟连忙回应：“你休息，我去找。”
他话音一落，便已不见人影，复杂的地下对他来说就像水一样自由。
元山君静静地等着，她对着洞口看了又看，最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撒在洞口。
“你以为将我困在地下我就束手就擒了吗？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既然到了家门口了，就先送你们一份礼物吧。”
她收起瓷瓶，沈轻舟已经回来了。
“素衣听到这里出事，带着人过来了，他们在不远处清出一个洞口，我们先离开。”
元山君惊喜一笑，连忙跟上他。
然而走了几步，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沈轻舟，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元山君顿了顿：“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游山玩水。”
“当然不会忘！”前边的人温柔回应：“到时候我们……”
元山君当机立断，掉头逃跑。
那人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小蹄子，竟然敢诓我！”
他是一个常年练武的男人，又经常在地下生活，在这种地方走起来，自然比元山君更快。
仅仅三息，元山君就要被追上了。
她脸上全是灰，汗水滴落进眼睛。火辣辣地疼。
她又摸出一个瓷瓶，这回顾不上慢慢打开，把瓶子往石壁上一摔，瓷瓶碎开，粉末四散开来。
那人见状，连忙捂住口鼻。
再回神，元山君已经没了踪影。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脸上肌肉颤抖，仍然向前走去。
元山君已经跑到最初的地方，前方已没走路，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在这里困了许久，饥肠辘辘，又加上空气稀薄，头昏昏沉沉。
可是那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阎王寻命的鼓点一样砸在她心头，冲击着她的耳膜。
“山君，快走！”沈轻舟衣着凌乱，身上多了几道血口子，唇色苍白：“我找到出口了。”
她此刻仍惴惴不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刚找到出口，和素衣碰面，便听到里面有动静，连忙赶过来。”
他眼里满是自责，继而又变得狠厉：“那个人我已经解决了，你别怕。”
他走近，朝她伸出手。
元山君迟疑片刻，将手轻轻搭在他血色的掌心上。
这回对了。
沈轻舟从来不是一个浮躁的人。
他一直稳重，智慧，又温柔。
怎么会和方才那人一样，一脚下去，地上的尘土飞扬呢？
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山君，太危险了，出去之后，你回京城吧。”
沈轻舟带着她默默前行，冷不丁冒出一句。
元山君忽然看到那具尸体，长着和他一样的脸，静静地躺在石堆里。
“这人的身手，应当不比徐凌差。”她忽道。
他们这一行人几乎都见过之前船上沈轻舟与徐凌交手，是徐凌占了上风。
而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将这人解决掉，足以说明沈轻舟的深不可测。
“旁人要害我，还能拦得住吗？”这是先前沈轻舟告诉她的话。
“京城的护卫能有你厉害吗？”她看着沈轻舟，一双眼睛淡漠如水，此刻却透出几分赞赏来，更显得笃定。
“好，那就不走。”
……
县衙。
素衣捧着一卷官文道：“紫菀姑娘将醉春酒清点清楚后，冯都督已带兵去查了。”
元山君听罢点了点头。
阙天宗地处隐避，此番端了鬼市，他们必定怀恨在心。
她没有武功傍身，实在不应该独入险境。
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醉春酒，那便把这些事情交给军队。
她也乐得清净。
“旺福和夫人已在偏殿等着姑娘，不知姑娘何时传唤？”素衣又问。
“现在。”
素衣得了令，拱了拱手，弯腰出去。
不一会儿，旺福便已匆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人——谢姑娘——”
他重重地磕了个头，砸出很响亮的一声。
“歇好了？”元山君回来后洗了个澡，这会正舒服，就连声音也温柔随意了许多。
“好了，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元山君挑了挑眉，看向他：“那好，我问你，为什么说鬼市是为了给人守魂？”
“守谁的魂？怎么守魂？为何只有你知道？”
“小人是给主子养虫子的，这事旁人不知道。”
“我起先也不知道那虫子是做什么的，可有一次不小心听到主子说什么魂啊魄啊，就留了个心眼。”
“那虫子竟是招魂的！”
“哦？”元山君来了几分兴趣，拍了拍沈轻舟，让他把瓜子端过来：“你接着说。”
“让那虫子在鬼市这种血煞气重的地方生活着，就能凝聚亡人的魂魄。”
“他们建立鬼市，为的就是将这些亡命之徒聚在一起，好给一个人招魂，再用这些血煞之气，守着招来的魂。”
“姑娘你别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可是这鬼市实在太邪乎了！”
“怎么个邪乎法？”
“那些进来的人，几乎都是家人有病，只要人在鬼市里待的久了，就渐渐地忘了。”
“连他们叫什么，打哪来，家中有谁都不记得！”
“就像……魂丢了一样……”
元山君品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你是说，他们的家人都有病，像你夫人一样？”
“是。”旺福点头：“这话我不敢跟旁人说，多亏了姑娘来，否则，我们怕是要在鬼市里到老了……”
元山君把瓜子扔回盘子：“那虫子长什么样？”
“姑娘应当见过，就是鬼市入口处那种发荧光的小虫子，叫荧惑，得用血喂它。”
血？
元山君崩起精神：“只有你一个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