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小干事一脸纠结。

总共就这么两个能关人的地方,之前刘子进和董翠娥是分开关的,可这不是多了一个沈依雯吗,就只能把那俩关在一起,好给沈依雯腾出一个小单间来。

当铁栏门一关,沈依雯原地转了转,看见张单人床,她直接就躺下了。

“沈依雯!!”

董翠娥手上还戴着手铐,却双目通红地瞪着沈依雯,活像和沈依雯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

她执着认为,她落到今天这种田地,全是沈依雯害的,全都怪沈依雯!!

刘子进更是阴着一张脸,突然嘲笑一声:“老天走眼了,还真是活该!”

沈依雯却翻了一个身,背对着那俩人,不久就睡着了,她是真的太累了。

可惜没能睡太久,就又被两人吵醒了。

“全是你!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老子现在全都被你给连累了!”

模模糊糊的,听见刘子进压低嗓子的咆哮声,沈依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一宿没睡,还是因为今日天气降温,她刚只睡了一下下,这会儿是头昏脑涨。

而且一摸脑袋,竟然还有些发热,像是发烧了。

她咽了咽嗓子,发现自己扁桃体肿了,扁桃体发炎了,看来是免疫力降低,这才得了个感冒。

“你少在那儿嚷嚷,到底是谁害谁!?”

董翠娥也不是好相与的,这俩人当场来了一出狗咬狗。

董翠娥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都已经被抓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董翠娥讽刺:“是老娘瞎了眼才对,当初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连一丁点小事都做不好,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你给我闭嘴!”刘子进一脸紧张。

他和董翠娥不同,他在省城有个未婚妻,他未婚妻谭芳,还有谭芳的家庭背景,那就是他的靠山。

他认为自己还可以再拯救一下,至今都没有认罪。

万一董翠娥把他供出去,那可就再也翻不了案了。

“我警告你,凡事想好了再说!”

董翠娥一眼看出刘子进的忌惮,愣了愣,一琢磨,当场就懂了。

可也因此,她马上眼光一亮!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没救了,但刘子进……兴许她能靠着刘子进,从这里出去?

登时,董翠娥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子进。

那太过明亮的视线,竟叫刘子进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沈依雯被二人吵醒后,精力不济,后来那边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她就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睁开眼时,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身体乏力得很,一摸脑袋,好像烧得更严重了,都有些烫手了。

“有人吗?”她从**起身,沙哑地冲外面喊了一声。

值班的小干事马上走过来:“小沈同志,你……你这是咋了?”

小干事一眼就看出沈依雯的不对劲,沈依雯靠着墙,有点站不住:“我好像发烧了,有药吗?”

可能是体温太高,烧得她都有点糊涂了,看不清楚东西,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撑着一些。

“有,有,有,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找!”

那小干事吓得赶紧转身。

说起这位小沈同志吧,之前和所里的大家伙没少打交道。至于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心里也都有数。

可刘雁子那边一口咬死,说沈依雯打了她,而沈依雯也确实是打了,那就得按规矩办事。

可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所里的大家伙都为沈依雯不平。

摊上了那种事,打一顿都算轻的了,就刘雁子那张嘴,换成个冲动点的,活撕了她的心思都得有。

小干事转身一走,沈依雯就背靠着墙壁,身体一点点地滑了下来。

她坐在地上,两只瘦条条的小胳膊搭在膝盖上,把滚烫的小脸埋进了臂弯中。

“我呸!”

隔壁,董翠娥看见了这一幕,突然狠狠地呸了一声,满脸的幸灾乐祸。

刘子进也扬了扬眉,那眼底的快意藏都藏不住。

而那小干事冲到前头翻箱倒柜,正好这时候,砰砰砰!

有人拍了拍卫生所的大门。

小干事皱眉:“这大晚上的,是谁啊?”

小干事推开门一看,直接就愣了。

“成……成隽同志?”

只见男人容貌俊美,但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修长挺拔,但那张本该清冷的面颊染着几分潮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他用手撑在门框上,调匀了呼吸后,才客气地问:“您好,我是梅河大队的,我想请问……”

“是为了小沈同志?”那小干事接口,马上就说:“小沈通知被咱们这儿拘留了,今天一大堆事,怪咱们,忘了派人去给你们捎个信儿。”

成隽眉心拧了拧:“她……怎么样?她还好吗?”

今日沈依雯没在生产队,他心里就有些不安,等天都快黑了,越发坐不住。

他从梅河那边赶过来,起初想法和沈家那边一模一样,想看看能不能在半路上遇见沈依雯。

但直至抵达公社,依然没看见人影。

他就觉得,八成是出了什么事儿。

而这大半夜的,沈依雯能去的地方,也不过就那么几个。

成隽来这里之前,去过卫生所和招待所,却都扑了一个空。

直至突然想起,今天上午曾听人说,沈依雯昨儿把刘雁子给打了,这才跑来派出所这边碰碰运气。

“不好!”

小干事说:“小沈同志生病了,好像发烧了!”

成隽心里一咯噔:“她病了?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等小干事带着成隽来这边时,成隽行色匆匆。

他几乎一眼就看见那娇小的,瘦弱的,小小的一团儿,靠在墙角抱着膝盖坐着,一张小脸埋在膝盖上。

夜晚的派出所,灯光并不明亮,她显得那么单薄,甚至有几分无助。

而成隽心里一揪,一抹不太明显的痛意,突然从心底升了起来。

“雯雯?”他轻唤了一声,但沈依雯却没什么反应。

成隽伸手穿过牢门的铁栏,轻轻推了一下她肩膀:“雯雯?”

可这一推,沈依雯却身子一歪,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成隽瞳孔一缩:“快,把牢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