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卫淮安拧了拧手上的帕子,给顾长笙敷上。

她的伤虽然血止住了,情况也没有太好,如今正在发高烧,一直都没意识,昏迷在**。

卫淮安没敢合眼。

小娘子就算保住了性命,眼睛也不可能再恢复视力,脸上的伤也会有疤痕。

他不想让小娘子醒过来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有人安慰她也好。

毕竟没有女子不在乎容貌。

卫淮安坐在小娘子床尾,前面是早就料到半夜会被叫起来治疗的晏如霜在施针。

没过太久,战云和卫元槐走了进来。

两人身上都泛着浓烈的血腥气,看到卫淮安屈膝行礼:“莫冷被手底下的人带走了,抓到的活口已经交代干净,是苏意意妒忌主母第一场比赛取得魁首,又不甘心打赌输了,才找到杀手要毁了主母识玉断玉的眼。”

刚下去交代完计划雏形回来的冯慎:??

就因为这?

他目光不自觉看向**气息奄奄的顾长笙,只觉得荒唐。

卫淮安眸光睨着他,“什么赌?”

冯慎连忙跪下,将白日争玉链的事情说了,又道:“属下失职,我不知道她会下这样的死手,只为了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主母

因为我的大意受伤,我罪该万死!”

他冷汗津津,整个人将头埋的很低,懊恼的闭眼。

原本以为护住主母再简单不过。

却没想到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疏忽出现这种理由荒谬的意外。

他该把主母的敌人了解清楚的!

卫淮安目光沉沉的望着他:“我没有怪你。”

冯慎双拳紧握,“可主母……”

卫淮安敛眸,眼神看着**小娘子被包扎地只剩下一小半的脸,眸低凝实了杀意。

苏意意早就想杀顾长笙了。

从她嫁入卫家起,呆在庄子的日子里他为她挡下了数不清的暗杀,最初几乎都是苏意意的手脚,后来才消停些。

这件事情不过就是故态复萌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他拎的清。

“你如果真是心中有愧,今后就该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卫淮安眼神瞥向他,“而不是再质疑,藐视她。”

卫元槐慢条斯理的接过话:“这场比赛小嫂子早说了要自己比,你却早就找好了李代桃僵的赝品,看小嫂子赛前实力卓绝才罢了念头。”

“表哥贴身的几个人,你最看不起小嫂子,她救了你又把你带在身边,自有她的打算,如今做错的人是苏意意,你可

以内疚,但我们没必要处罚你。你该记住这份内疚,忠诚于她,而不是继续心不甘情不愿的做表面功夫。”

冯慎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重重磕头:“属下谨记表公子教诲。”

自从坠马事件之后,主母比之前像是换了个人,或许他早该放下心中的成见。

这边话音刚落,躺在**的顾长笙低声地呢喃:“我的眼……”

这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一时间房内所有人都聚在床边。

顾长笙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虚弱沙哑:“不要弄瞎我的眼。”

晏如霜一个外人看得都心疼:“她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如今是盛夏,她伤的最重的又是眼睛和脸,后续还可能有很多风险。”

这小姑娘看着不比她大,却浑身是伤。

皮肤白皙光滑,如今背后却成片血淋淋的擦伤,还有撞击的淤青,手腕上更是发紫肿胀。

卫淮安轻手轻脚地给小娘子更换降热的帕子,“用最好的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要她能活下来。”

顾长笙攥着被子,露出来的五官痛苦的发抖,低声地嘤咛:

“疼……卫淮安,好疼……”

疼?

卫淮安捏着帕子的手一颤,眼神一瞬间慌

乱:“快给她止疼!”

晏如霜将少量麻沸散合着水喂给顾长笙,面色凝重:“这不是长久之计,你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服用过量麻沸散,胎儿怕是会受到影响。”

胎儿……

卫淮安其实很想说不重要,他只想要他的小娘子少受点折磨。

可想起小娘子坠马醒来时,眼睛不眨的喝下自己最讨厌的药保胎,他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麻沸散起了些作用,可顾长笙仍旧疼得不断在梦话。

“不……不要杀我。”

“……我不想死啊,救我!”

“……谁来救救我……好疼。”

卫淮安心疼的揪成一团,眼中不断挣扎,最终还是认同了晏如霜的话。

顾长笙每一句梦话,都像是石锤砸在众人心中。

等她再昏昏沉沉睡过去已经是后半夜,卫淮安眼里布满血丝,装茶的杯子不知道掐碎了几个,手上是晏如霜缠上去的绷带。

他声音干哑:“我在这里守着长笙,你们都回去休息,准备之后的计划。”

“不!”

战云少有的忤逆他:“我要守着姐姐,哪儿也不去。”

冯慎满眼内疚:“属下也想守着主母。”

余下的人没说话,却都认同他的说

法,目光不同情绪的盯着顾长笙。

次日中午。

顾长笙是被疼醒的。

她感觉自己的双眼剧痛,口唇干燥,想要起身喝杯水,浑身却疼地想被拆了重装过一样。

艰难的直起身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看不见。

她被人弄瞎了眼。

没有预想中那么难以接受,她甚至心中庆幸,还好……她还活着。

那些人实力比她强大太多,她能保住这条命都不容易,要求再多就显得荒唐可笑了。

不过,这里的味道是她从未闻到过的清香,夹杂着极其淡泊的药味。

如今她在哪儿?

随着她清醒过来,脑海中的系统自动启动。

时冈一脸严肃,“宿主,你昨晚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的夫君等人找到了你,请医师救治了一晚上,他们一直在在你身边陪着,这里是医馆。”

一直在?

顾长笙心中复杂,伸手在床边摸索。

前世她重病时卫淮安也在她昏迷时日夜照顾,可她醒过来看到他时只有厌恶,拿东西砸他,不顾他受伤的神情,歇斯底里的让他滚。

如今,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爱意,再无理取闹的伤害他。

可……她心里真的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