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无毒。

战云在车厢内缓缓打开,薄薄的宣纸着墨了一幅画。

战云脑袋嗡的一声,拿着宣纸的手忍不住攥紧,额头上隐隐有青筋跳动。

“让我看看。”

顾长笙招手要宣纸,还不等拿到手就被卫淮安抢过去,眼看那张图在他骨节分明的手里,碾碎成了飞灰。

长笙瘪嘴瞪了他一眼:“怎么就毁了?我还没看呢。”

“没什么好看的。”

男人强压下心中倒腾杀意,修长如玉的手,轻轻一点她的额头,声音对她一如既往的温润哄道:

“长笙想看,回头我再画给你。”

“不要。”顾长笙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既然不想让她看,这人肯定会画一幅别的诓她。

没意思。

长笙不肯罢休,目光落在战云身上,“战云,你回头给我画罢。”

“好。”

卫淮安冷漠而锐利的眼神睨着战云,战

云刚下意识要答应,感到脊背一冷,急忙改口道:

“好,好像不行。”

“为什么啊?”

“属下最近,有些旧伤发作,眼睛看不真切,山庄里的医师可以作证!”

顾长笙:……

搁这里糊弄她呢?

长笙气的鼓了腮帮子,玉白的脸颊泛起绯红,但没有继续追问画里的内容。

这两人站一道,想撬开嘴可不容易。

经历了半晌的波折,顾长笙也是累极了,被卫淮安抱着闹了会气性就沉沉睡了过去。

两人重新换了原来的马车。

卫淮安落在长笙身上的目光,沉了沉。

她睡得沉却不安稳,怯生生的揪着他的衣襟,细柔柳眉轻皱,似入了噩梦。

他修长如玉的手,抚平她的眉眼。

那方纸上赫然画的,赫然是面目狰狞的小鬼,吞食残杀襁褓中的婴儿。

有人盯上了长笙腹中的孩子。

卫淮安

眸中透着清冷,直冷到人如如坠冰窟,他如今不与那些人争抢,倒是先有人不安分了?

马车一路摇晃,到山庄时已是夜半。

冯慎先一步备好了金丝棠花刺绣的披风候着,卫淮安接过去给小娘子包的严严实实,带回了自己院子。

“主上可真疼夫人。”

山庄下人不知是谁低声低估一句,很快引来众人小声附和。

而顾长笙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偌大的锦被空落落的,身边残存着清雅冷冽的气息。

“夫人,你醒啦。”

耳畔声音尖细,顾长笙瞬间睡意全无,这声音,她到死都记得。

重重纱帐外,站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

她穿着并不合适她身份的粉裙,姿容俏丽,眼尾勾起显得十分狐媚。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从本家带来的贴身丫鬟之一——烛春。

前生的长笙,在街边

看她的时候她才五岁,为了一个白面馒头被打的一身淤青,她把人救下来回家,虽说是当丫鬟,待遇却好过一些府上的庶女。

而她口腹蜜剑,勾引卫淮安不成,便帮着方惊鸿做事。

前生她落在方惊鸿手里,顾家覆灭,烛春功不可没!

烛春自持与她亲近,平日里没有主仆尊卑,见她迟迟不说话,直接不满的掀了帘子:“夫人,奴婢在叫您起呢!”

话音刚落,她就对上了顾长笙的眼,心头猛的一沉。

炙热阳光下,那双眼冰冷淡漠,仿若能洞察一切阴暗诡谲,让她觉得一股冷意蔓延全身上下。

烛春心里发怵,僵在那里不敢动作。

“这么早就回来了?”声音糯软带着困乏,再看顾长笙粉腮微红,玉手柔柔的揉着眼睛,懒懒娇娇的一团。

烛春一愣神,方才那莫不是错觉?

她脸上堆起谄

媚的笑,拿腔道出编排好的借口:“老爷已经给陛下上了折子,小少爷已然回了府,京城那里用不上奴婢,奴婢担心小姐,早早的就赶回来了。”

闻言,长笙心中冷笑。

这担心她是假话,早早来想堵着勾引卫淮安才是真的。

她唇角翘起一点,问:“我在山庄一切都好,你担心我什么?”

烛春一咽,立即道:“奴婢自然是担心小姐受委屈,毕竟姑爷……”

她忧心的左右观望,神情似有恐惧。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前生不知给长笙上了多少次眼药水,不断加深她和卫淮安的矛盾,甚至到了和离地步。

思及前生,长笙不由得捏紧拳头,是她识人不清,不辨是非,才让为她好的人饱受折磨。

“好了,你下去吧。”

长笙打断她装腔拿调,唤来旁的丫鬟来梳妆。

烛春却磨磨蹭蹭的不肯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