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凤酒楼地处京城最繁盛的地带,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能来此处饮茶品酒之人,皆是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人。

楚承致抬起骨节分明的手,将脸上面具摘下,薄唇一张一合,“你也合该出来了。”

话落,暗间的门“嘎达”一声被打开,穿着身藏青色锦袍的蓝永林迈步而出。

“王爷,你真打算如此吗?”他话音里带着丝淡淡的不乐意。

楚承致扫了眼他,语调散漫,透着一股玩味。

“本王怎生记得这计好像是你献上的。”

蓝永林顿时被噎住:“……”

楚承致见他微张着嘴,面露憋屈,又无话可说的样子,唇角勾勒起一缕几不可见的弯弧。

他怎会不知蓝永林心中所想。

起初他为自己献计,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都算得上是自己的军师。

而今他犹豫不决,只因护国大将军那嫡女,适逢其时正巧被发现是他青梅之女,昔日遗憾之下他又怎肯将她拽入危险中。

“本王不会让她出事的。”

楚承致转身背对着他,面向窗外,和煦的日光撒落到他那张尽极清隽的脸庞上。

“相反,你应当知晓,此般下来本王给到她的庇护,势必多过如今她到处惹祸。”他意味不明地说着,“想来你也势必看得出,楚珩对她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蓝永林将唇抿成直线,片刻没出声。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吐出一抹浊气,“但在下还有一请求。”

楚承致轻抬下颚,示意他讲。

“在下想直接去护国将军府一趟,亲自将她引荐去见您。”

真的只是想去亲口告诉她而已,不是为了去见见她母亲?

楚承致幽深的眼瞳流转着寸寸暗芒,却是看破不说破,修长的指节轻动,嗓音磁沉,“去吧。”

“谢王爷。”

蓝永林颔首抱拳,往后退了几步,方才转身离开雅间。

另一边,范知绾已然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双手托腮静待别有用心之人的到来。

她绑架范浩安也不过才一两日,金氏便如此沉不下气想对她动手了,如若她当初让徐行送来的不是范浩安一缕头发,而是一截指节,那金氏怕是得当场将她杀了泄愤。

“不过,这么一想,我倒也想去看看范浩安这两天过得到底如何,徐行大闸蟹式的捆绑也很是让人期待呢!”

她这声呢喃方落,门口便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

“叩叩叩。”

门外女声轻柔直言来意,“大小姐,厨房刚刚做了新点心,奴婢送了份过来给您。”

听着金枝小心翼翼的声音,范知绾眼波流转,抬眸看向房门的方向。

“进来。”

下一秒,便见金枝一手推开门,一手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温和浅笑。

“奴婢金枝见过大小姐。”她屈膝盈盈一礼。

范知绾单手撑着下巴,视线散漫地落到她身上,幽然出声,“我也不是不识得你,用不着这么客气。”

金枝脸上笑意顿僵,她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了圈,紧而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大小姐。”

她笑着将手中托盘,放到范知绾眼前的桌上,又取出里头那盘精致糕点,“这是厨房新来厨子所做的桂花糕,据说很是香甜可口,您快尝尝吧!”

范知绾半仰着脑袋,意味不明地盯着她,半响不出声,直将她看得发毛。

“大小姐,您尝一口?”金枝硬着头皮再言。

哪知,转瞬范知绾却骤不及防地变了脸,她将桌上那盘点心推到金枝跟前,眼神躲闪局促不安。

“不不不,这等好东西哪是我能吃的,还是金枝姐姐你吃吧……”

金枝看她这模样,神情一滞,半皱着眉头,略显不爽,转瞬一整个原形毕露。

“我让你吃啊!”她端起盘子,哐的一声重重地放回范知绾眼前。

哟~急眼了呢,不过之前金枝可不就占着自己是范倾倾身边的一等贴身丫鬟,根本从未将她放到眼里过。

范知绾眸底掠过一缕冷笑,面上佯作怯意,“金枝姐姐别凶我,人家好怕怕哦……”

高高在上的爽感从金枝心底席卷而过,她许是真忘了范知绾近两日的变化,现下环抱双臂白眼一翻,语调极其刻薄。

“别给脸不要脸啊!快把这盘东西给我一个不漏的吃下去!”

闻言,范知绾无声冷嗤,意味不明道:“好哦。”

只可惜,金枝还沉浸在自己想象的快感中,并未听明白她的话,甚至还继续甩着脾气,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快吃啊!”

范知绾见她聒噪不已,当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拿了块桂花糕干脆利落掷到了她嘴里。

吃吃吃吃吃,还得人喂是吧?

“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是不?再不……唔……”

金枝话说一半,嘴里猛然被塞了块桂花糕,险些将她给活活噎死。

她瞪大双眼,当即捂着脖子连连往后退,一脸惊惧地将嘴巴里的桂花糕悉数吐了出来。

“呸呸呸!”她恶狠狠转头剐向范知绾,“你居然敢……”

范知绾森寒至极的眸光射去,堪堪对上她的视线,声调冷如冰窖,“我敢什么?”

她倏然站起身来,端起桌上那盘糕点朝金枝走近,眉眼间却是笑眯眯的。

“这么急着想要把它吃下去是吧?那你吃呀~”

她半歪着脑袋,神情温婉看起来极好说话,可周身分明释放着一股冷凌凌的气场,压得人无端不敢大口喘气。

金枝不争气的咽下一口唾沫,眼神飘忽,哆嗦着道:“大……大小姐你听奴婢解释。”

“解释啊?”范知绾努着唇微微点头,转而眸色顿沉,不给金枝反应的空档,径直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

脆生生的巴掌声猝不及防响起,金枝头都给打歪了,甚至迟迟都没能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慌地带着哭腔跪下,“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范知绾抬手掏了掏耳朵,她可懒得像金枝一样在那费口舌,能直接动手的事,她向来懒得花时间去哔哔赖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