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绾也来了啊。”范鸿语气态度好得不得了,他示意站在旁边侍候的丫鬟,“还不快添副碗筷!”

范知绾无声冷笑,面上故作讶然,“啊?我今日不用去偏厅跟樊婆子他们用膳吗?”

范鸿嘴角的笑意有些僵。

而金氏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当成了真话,她“啪”的一下,将手中筷子拍到桌面,**裸瞪向范知绾。

“那还不快滚过去?”她就像找到了以前高高在上的快感,三角眼里满是尖酸刻薄,“还真等着在这给你添碗筷呢?要不要脸?!”

闻言,范知绾不怒反笑,没去搭理她,只眉眼弯弯盯着那名端着碗筷不知所措的丫鬟。

“没听到你家老爷的话麽?添、副、碗、筷。”她一字一顿,淡淡的说着。

丫鬟微张着嘴,一脸想哭的模样。

最终还是范鸿递给她个眼神,她才兢兢业业的将碗筷放置到桌上空位。

范知绾静静的看着,也没跟谁客气,在丫鬟摆置好碗筷,她就心安理得的坐了下去。

不过,被当空气的金氏瞬间就炸毛了。

“真给你脸了?!”她怒目扯着嗓子。

一直没说话的范倾倾终于舍得开口,“母亲!”

她伸手轻拉了下金氏的袖子,还有些许肿胀的脸抽搐着扬起了一抹笑意。

“您消消气,咱们和气生财不是?”她话中有意提醒着,“哥哥不在,就让姐姐坐着吧。”

果然,知母莫若女,范倾倾这一下子就抓住了金氏的命脉。

范知绾眼底深处流转着几分暗色,瞧着金氏涨成猪肝色的脸,像是话到嘴边骂不出即将憋死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她悠哉哉地转头看向范鸿,“醉凤酒楼的事,不知二叔处理得怎么样了?”

说罢,那边金氏似乎真的憋不住了,余光瞥见她抓起桌上的杯盏,泄愤般砸向地面。

“咵呲——!”

瓷片在厅中炸裂开来,空气瞬息寂静,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范知绾却一点都不带害怕,相反,她甚至被乐得想笑出声来。

生气?那就对头了,她这会可不就是来碍他们眼的嘛!

但眼看刚刚范鸿觍着老脸的态度,想必昨日是有收到范浩安那截头发的。

她端起杯盏,慢腾腾地抿了口茶,方才笑道:“不爽的话,去报官啊~”

“毕竟事关当今二皇子殿下呢,若不妥善处理好,且不说将军府能不能扛得住,但这户部啊,估计会来一次合理调配呢~”她满脸无辜。

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险些让金氏吐血当场,就连范鸿听了脸色也有那么一瞬的青白。

“乖侄女,你别管你那二婶,她就是脾气暴了点,不是对着你发脾气。”

桌前,范鸿笑着打了个哈哈,又给范倾倾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低声安抚着金氏。

范知绾不着痕迹的看着,并未出声,只听范鸿继续说,“酒楼的事,你也说事关当今二皇子,遂难免会有些麻烦,但二叔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安心好了。”

她就知道楚珩不会给范鸿什么好脸看,昨日应当是吃了闭门羹,这些话说得忒敷衍了。

按照前世她对楚珩的了解,这会势必还没放弃打她以及护国将军府的主意呢,不然不会迟迟不给范鸿回复。

“哎呀!”范倾倾忽然伸手遮唇,面带讶然出声打断,“险些忘了园会时辰快到了,庆丰侯夫人可不喜看到有人迟了时辰。”

说着,她宛若无事,动作亲昵地想挽住范知绾的手,“姐姐我们这会得快些出发才是。”

范知绾不掩嫌弃,径直往后避开她的接触。

“姐姐……”她一脸心伤。

“收起你那表情,还是快些去找块布遮遮吧,免得待会把庆丰侯夫人这位诰命夫人吓成短命夫人了。”

范倾倾一听,脸色一绿,眼底恨意波涛,咬紧下唇,绞着手帕徒然站起身往外走去。

金氏顿时急了,面上肥肉一晃,只敢狠狠剐了眼范知绾,便追了出去。

啧,其他的暂且不说,但金氏还真的是十足溺爱自己这双儿女啊。

范知绾睨着院子里那对母女渐渐远去的背影,眸中隐含冷意,身旁范鸿虚伪的笑着,并未说什么,只极好的诠释着“欺软怕硬”这词儿。

她侧眸看向他,不咸不淡道:“为了不得罪庆丰侯夫人,侄女便也先行离开了,二叔可要记得把事儿都处理妥善了。”

她这公然带着威胁的话,令范鸿一整个敢怒不敢言,只“和蔼”的笑着点头。

“去吧去吧,切莫让侯夫人久等了。”

范知绾也没跟他客气,当下扭头走人。

也不知范倾倾把她那可怜稀碎的自尊心拼凑好了没,待会可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她拆封。

这般想着,人刚走到府门前,就瞧见范倾倾面向她走来两步。

“姐姐可算来啦!叫妹妹久等。”

听到这话,范知绾黛眉轻挑,暗道她果然没小瞧了范倾倾的变脸能力。

抬眼注意看时,却发现此刻范倾倾脸上还真戴了张薄纱,秋风微拂,她当下伸手挡了挡。

这会,她像是知道范知绾真的不会让她触碰到,便也没再热脸去贴冷屁股,只笑盈盈贴心问道:“姐姐的女红绣品可有记得带上?”

范知绾眉梢轻轻扬起,语调意味不明,“自然是带上了。”

她记性好得很,顺带也没忘了将证据也给带上,根本就不用范倾倾瞎操心。

她扫了眼停在府外的那辆马车,眸光熹微。

这辆马车是她父亲专门请人为她打造而来的,后来却被范倾倾给诓骗着占了去,她已经许久未曾坐过了。

她压下眼底的晦暗,无视身旁母女俩,自顾自往府外走去,顺势坐上了马车。

“姐姐等等我。”身后传来了范倾倾一步三喘的声音。

正当她掀开车帘子准备上车时,范知绾微微偏头,眸中浸润着疏离,懒散地抬腿挡在入口处。

“妹妹这是作甚呢?”

范倾倾眉心颦起,又迅速舒展开,笑声干巴巴的,“当,当然是上车陪姐姐一起前去百花园参加乞巧节园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