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袁召再秋月楼二楼的雅致厢房内,嘴里叼着只酒杯,左拥右抱,欣赏着楼下的歌舞。

他好/色/成/性,摩挲着掌心的柔荑,却眯着眼睛盯着舞女们轻软的腰肢一动不动。

看到自己的客人视线不落在自己的身上,袁召怀中的一名瘦马略略吃味,伸手摘了他唇边的酒杯,一口饮到了口中,而后起身双膝跪在软榻上,俯身往下将酒液渡到了袁召口中。

袁召见怀里的美人如此大胆主动十分高兴,大笑道:“美人儿如此会玩,不如今夜就陪本公子好好玩玩如何?”

瘦马心中一喜,半推半就道:“今夜,奴家整个人都是公子您的。”

袁召听得那令人骨头都酥了的软语,早就丢掉了理智,推开另一手抱着的瘦马,他直接将怀中的人抱起大踏步往内室走去。

软榻上,其余伺候的女子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羡慕,反而都露出了鄙夷且同情的目光。

这个叫怜儿的瘦马前几日才被卖到秋月楼,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处处冒头掐尖,耍心眼与人争风吃醋。

殊不知,今日吃到袁家这位不行的袁召公子头上来了。

众人内心嗤笑,瞧她被袁公子抱走时那一脸的得意样。

恐怕刚才有多得意,一会儿半夜就有多凄惨了。

果不其然,内室里,正当怜儿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哄得袁召宽衣解带,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时,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分明袁公子已经被她撩/拨得不能自己,为何那处还是如此没有动静?

袁召知道自己有隐疾,平时秋月楼内瘦马们知道这层密辛,服侍得十分战战兢兢,他就并未察觉到对方态度上的异样。

今日这怜儿却极其没有眼色,察觉到异常,非但不加倍尽心服侍,反而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袁召立刻恼羞成怒,下了狠劲,一巴掌扇在了怜儿的脸上。

好啊,这身份卑贱的瘦马胆敢嘲笑他不行,岂有此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二楼厢房内不断响起怜儿痛苦的哭喊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惨烈。

等到厢房的门终于打开,怜儿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袁召满身怒火地破门而出,秋月楼内众人远远躲着,大气都不敢出。

倒也不是怕这位的身份权势,而是袁召身有隐疾,脾气火爆,行事阴狠,谁要是在这事上开罪了他,怕是要让人抵命。

她们都是身世飘零的风尘女子,自然是专心赚自己的一份辛苦银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至于怜儿,那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一来就要跟楼里的姐妹们争高下风头呢?

袁召今日是脚伤之后第一次出来“散心”,没想到遇到个没眼力见的,偏他发了脾气,没有一人挽留劝慰,心中的一腔怒火更加无处释放。

他出了秋月楼的门没头没脑地瞎走。

及至走到花灯街上,一抬头,袁召忽然看到个白色的袅娜身影在街尾一闪,不见了。

袁召脚步停下,眯起了眼。

这女子的背影,怎么这么像江府那位惹人垂涎的绝色呢。

袁召心中一喜,快步跟了上去。

他走到江漓身影消失的街尾,四周静谧,空无一人,美人儿早就不见踪影。

袁召经过秋月楼的波折,心中愤懑难平,急需找个美人疏解心头扭曲的欲/望,看到江漓消失的地方虽然是街尾,但只有一个幽深且长的巷子,并无岔路,只要自己一路追赶下去,定能找到这小美人的藏身之处。

想到此处,袁召心中更是难耐,酒气上头,来不及细想就追了进去。

他一路猛追,巷子越往里光线越暗,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

袁召终于察觉到了不对,环顾四周都是阴森森的,一股寒气渗进四肢百骸,他的酒劲被寒气一击,瞬间醒了。

这地方诡异得很,江漓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还是先撤为妙。

正当袁召歇了追赶的心思,准备调转方向离开时,空****的静谧巷子深处,忽然出现一个白色的袅娜身影,不是江漓是谁!

袁召眼下冷汗浸透了后背,也将他的酒劲退了大半。

他不是傻子,联想到前不久江漓用计抓住了姑母和江晚的把柄,又有京城来的大理寺官员为她撑腰,将二人凄惨地扔到了边郊的庄子的事。

姑父这么好面子的人,竟然默许了!

足可见江漓何其的能耐,今日她故意引自己到这种偏僻荒凉的巷子深处,准没好事。

想到这层,袁召被情/欲催生的冲动尽数退了个精光,掉头就要走。

没想到,刚转身走了没几步,高墙上忽然跳下来几名黑衣人,里外站了两排,将他的退路彻底堵死。

袁召是袁府一路宠大的纨绔,英武之气全无,只是个装腔作势的花架子。

看到这架势,脸色就变了。他脚下打颤,赶忙往后猛退了几步,转身看着江漓:“江……江姑娘,凡事好说,好说啊。”

江漓便笑,慢慢往前踱步靠近,昏暗的光线映出她朦胧的脸,即便依旧绝色,落入袁召眼中就像是催命的女鬼。

袁召脚下一歪,正且走且退,却被地上的石子崴住了脚,“哎哟”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江漓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袁召哥哥,见到妹妹如此惊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袁召头皮一炸,魂都吓没了半条。

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袁氏一族参与的陈家灭门案,陈家死的惨烈,如果有陈家后人苟活于世,一定会找袁氏报仇的。

难道江漓和陈家相熟?

袁召心慌得难以思考,结结巴巴道:“陈……陈家的事,跟我无关啊,我并未参与半点的……”

江漓神色一顿,未料到袁召会提到那场陈氏满门下狱,最后自尽在牢狱的案子。

前世陈家全族覆灭时,江漓尚在江府,对此也有些耳闻。

算算时间,陈家这场祸事应发生在两个月前,起初陈氏抵死不认罪,闹得满城风雨。后来,陈氏全族下狱,县衙对外宣称是审问调查,可没过几天就传出全族人畏罪自杀的消息。

原本以为是陈氏见到证据确凿认罪伏法,今日听袁召所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桩隐情。

江漓看着他:“既然你说陈氏案与你无关,那么陈氏全族冤死是谁的手笔?”

“谁叫他陈家家大业大,独占着那么多的良田不肯……”话说到一般,袁召猛然回过神,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江漓。

不对啊,要是江漓为了此事将他引到这里,那必定对这事知道了大半,怎么还来问幕后主使?

他又一细想,陈家的案子是父亲和江姑父联手解决的,他们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不大可能还有与陈家亲近的人留下。

而且,江漓并不知道自己身世,按照她现在江府嫡女的身份,难道江漓还要查清此案将自己父亲下大狱?

夜风阵阵,袁召酒是彻底行了,加之想到这层,胆气立刻回来了一半。

他挺直了腰杆,强装镇定道:“阿漓妹妹问这个做什么?是想要找到姑父的把柄,将自己的亲爹也送牢狱里去?”

闻声,江漓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陈家惨案就是袁氏一族的手笔,为的就是侵占陈家的良田牟利,至于她那位一贯注重打造文人气节,在外力求两袖清风的县令父亲,恐怕从中也获利不少。

她暗暗记下了此事,又记着今日来的目的,试探道:“既然事关袁、江二府的事,我也不便过问。但还有一事,少不得要问问袁召哥哥。”

袁召狐疑地盯着她:“什么事?”

江漓冷了视线,道:“我母亲江氏,是为何亡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