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蹄子,仗着和五皇子有婚约,竟敢在我面前搔首弄姿,你那病秧子的娘没教你做人的规矩吗!”娇气跋扈的声音盖过头顶。
裴奚歌还没来及看清,倏而一脚踩在她的脑袋上,整张脸都埋进了厚重的积雪里,冰冷刺骨的温度灌入她的口鼻。
她疼得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裴奚歌恍惚着,睫毛上的碎雪随之抖落。
耳边稚嫩的声音略带害怕道,“三姐姐,这个贱丫头不动了,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被称为三姐姐的声音浑然不屑,“那又那么容易死?这贱丫头的命和她那病秧子娘一样硬,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打死她!”
裴奚歌感觉到密密麻麻的雪球正往她身上擦,那薄凉让她的意识彻底醒了过来,她眨了眼,抹开遮眼的雪屑看着一群孩子们像是看到恶人一般,朝着她围攻。
而那一张张的脸,她又格外熟悉,却又格外陌生。
裴奚歌看着那缩小版的‘裴奚柔’,瞳孔微震,而旁边的几个小孩依次是她各个房里面的手足姊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看到小时候的裴家人了?
忽然一个念头从她脑海中迸发而出。
裴奚歌瞳孔微震。
她重生了?
裴奚歌抬起了手,看着自己双手稚嫩柔软,哪里像是二十岁她的手,这大概也就九、十岁左右。
她那一刻心里涌动太多的情绪。
裴奚柔见裴奚歌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有种被冒犯的怒火,“贱丫头,你看着我干吗!你不是喜欢勾引人么?”
说完,她几步上前,就要拽裴奚歌的外衫:“今天我就让你好好勾引人,穿衣服做什么呀,都脱了吧!”
旁边的几个孩子嘲笑般的看着裴奚歌,像是在看笑话。
裴奚歌上辈子过得憋屈,在没嫁给李韫之前,她是公府嫡女却因为母亲不得父亲喜欢,被一群人践踏,欺负着长大,养成了懦弱的性子。
现在,是裴奚柔在外给李韫送扇子,被拒绝了,回来就开始找事。
只因为李韫拒绝的理由是有婚约。
上辈子,裴奚柔给她的外衫拽下来,让她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天,才尽兴离去。
后面裴奚歌嫁给了李韫,又在后宫被一群王族轻贱,后来她为了助力夫君登上帝位,不再懦弱,她开始学习以前她从来不接触的东西,为李韫争取,拉拢人心。
她劳苦了这么多年,眼看着李韫登上了皇位。
他却转头娶了他的白月光裴奚柔,将裴奚柔封为后位,而她却成了整个京都的笑话。
裴奚歌后退一步,躲开了裴奚柔的魔爪。
“好啊,贱人还敢躲!翠珠,红杏,把她给摁住,直接给衣服全扒了!”裴奚柔语气格外跋扈。
旁边两个婢女面面相觑后,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摁住了裴奚歌。
裴奚歌年幼,这两个成年女人的力道像是两座山一般死死的压制住了她。
那童年悲惨的记忆像是潮水被涌来,上辈子她被欺负,她娘被人欺负,娘告诉她一再忍让,她却娘活生生被人欺负死,最后连裴家的宗祠都入不了!
裴奚柔看着裴奚歌被活活的摁住,眼底越发兴奋,“翠珠,动手!”
裴奚歌被那两个丫鬟死死的扣住,她眼睛瞳孔里的冷光越发浓烈,这辈子她要为自己活着!
裴奚歌直接一口咬在那叫翠珠丫鬟的手腕上,瞬间翠珠痛得“啊”声惨叫,瞬间一股血腥味流淌在裴奚歌的唇齿间,那一滴一滴的血往下淌,在雪白的地上绽放一朵朵夺目的红梅,众人瞬间大惊。
“流血了流血了!”旁边的红梅吓了大跳,嘴唇哆嗦的道。
裴奚柔瞪大眼,他们欺负归欺负裴奚歌,但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什么时候这样过。
裴奚柔气得立马跺脚,“废物,还不快把她拉开!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敢反抗,我今日非得揍死她不可!”
红杏听闻立马上前拽裴奚歌。
裴奚歌却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牢牢的咬着翠珠。
翠珠痛得直掉眼泪,那一块肉都要见骨头了,彻底害怕的怂了,求饶道,“二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
见翠珠求饶,裴奚柔顿觉面子大失,“废物,谁让你求饶!”
说完,裴奚柔抬脚就要踹裴奚歌,裴奚歌余光捕捉到那身影,像一个猎豹一般迅速松开了翠珠,扑向裴奚柔。
瞬间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裴奚歌整个人骑在了裴奚柔身上。
裴奚柔看着裴奚歌那一头凌乱,形态疯癫的模样,终于害怕了,唇发抖,“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裴奚歌吐了一口血沫子,捞起袖子,冷笑道,“教教你规矩!”
说完,啪啪两巴掌打在了裴奚柔脸上。
“这两巴掌,是罚你以下犯上!”
“啪啪!”
“这两巴掌,是告诉你,这里是公府,我爹是公爷,你竟敢欺辱家主嫡女!”
“啪啪”又是两巴掌。
“这巴掌,是因为我想打你!懂吗!”
裴奚柔脸瞬间红肿,被打的眼冒金星,看着发疯的裴奚歌,她竟然吓得不敢动弹,下一秒竟哭出了声。
旁边的几个小孩见惯了发号施令的裴奚柔,眼下看到裴奚柔被打,只觉得魔幻。
一人甚至喃喃道,“疯了,疯了,二姐疯了!”
红杏想要上前帮忙,只见裴奚歌一双锐利的眼睛扫了过来,“谁来我就弄死谁!”
那眼神极具威慑,吓得红杏几人连动都不敢动。
直到裴奚歌打得手都麻了,才慢慢悠悠的从裴奚柔身上爬了起来,其余一群人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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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清雪连忙放下烧火棍,拍着烟跑了过来。
裴奚歌看着清雪那灰头土脸的面孔,再看看这熟悉的院落,她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
母亲去世后,清雪就一直跟着她。
直到她病死的那一刻,清雪为了让她回归自由,抱着她的骨灰跳下了护城河,就再也没起来过。
清雪见她双眼发红,慌了,“二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被三姑娘欺负了?清雪这就替你去讨个公道。”
说完,清雪撩起了袖子。
裴奚歌抓住了她的手臂,清雪看她,裴奚歌摇摇头,“我没事,娘呢?”
清雪似乎这才想起什么,“夫人头疾又犯了!这屋内冷,管事的又不肯给炭火,奴婢只能想办法用柴火当炭使了。”
裴奚歌心狠狠一跳,“我去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