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建叔。那你们打算给我多少转让费?还有,如果让我替你们工作,你们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

江大建呵呵一笑,说:“都是一家人……曾经一家人,现在也是老熟人了,谈钱,不就是伤感情咯?包地搞事情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学到了本事,哪儿都是香饽饽啦,就别薅叔叔身上的羊毛了。这不是给机会你锻炼?年轻人,吃亏是福嘛。”

袁媛不敢相信,问:“意思就是,不给转让费?”

江大建一脸理所当然:“给村子里也就是二十块钱一亩,你的面子能有村委大?”

话语过于离谱,所以袁媛相信,江大建不是开玩笑。袁媛反而乐了:“那给你们干活呢?”

“帮忙的事情,能算钱吗?算钱伤感情。”江大建翘起二郎腿,抖起了脚,爹味十足,“袁媛我告诉你,年轻人不能光看钱,还得有情怀。你老是把眼光放在蝇头小利上,那是不行的。你这种离了婚的女人,已经处境够艰难了,要再没有了事业,就更难了。等什么时候叔叔有空,带你去厂里,跟那些香江老板见见世面。你才知道世界有多大!”

袁媛:“……”

视线一滑,看到江胄的手,不断张开又握拳,张开又握拳。

噫……原来拳头硬的人不止是她。

江大建哔哔了一顿,因为爹味过重,袁媛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着那两片开开合合的嘴巴,她叹了口气,然后抄起桌子上的搪瓷茶缸,把里头满满一缸凉掉了的茶,兜头兜脸泼了江大建一身。

演讲就此中止,江大建嗷一嗓子惨叫,从椅子上一蹦三尺高。

江裴伟大声夹恶上前:“喂!干嘛动手?!”

话音未落,江胄已上前去,跟他对峙:“因为你们讨厌啊。”

袁媛站在江胄身后,露出半边脸,盯着江裴伟:“你们快滚,做梦还没那么早呢。真晦气!”

是真的晦气!

她招谁惹谁了,人在家中坐,奇葩天上来!

江大建抹了抹脸上的水,声嘶力竭喊起来:“好家伙!给脸不要脸,这是逼着我们动手啊!”

江胄傲然道:“你倒是先动手试试看?”

到底是江裴伟心水清一点,扯着江大建道:“爸,不能我们先动手。我们先动手,他就可以动手了!”

江胄的战斗力,那是整个江家村上上下下都不敢估量的存在……

被儿子一提醒,江大建顿时蔫了,梗着脖子对袁媛道:“袁媛,你就是这么对长辈的吗?”

“你这是倚老卖老啊?”袁媛举起手里的茶缸子,“想空手套白狼,肯定是被村委里拒绝了才跑来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快滚!再敢来哔哔,我就叫人了!”

江裴伟和江大建还真怕事情闹大,江大建先怂,拉着江裴伟,输人不输阵地硬撑着,冷哼:“臭丫头,我记住你了,你给我走着瞧!”

袁媛冲着他们父子两个踉跄离开的背影猛做鬼脸:“劣——”

江胄:“……”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身上穿着的连衣裙勾勒出她健康美好的曲线,腰肢柔软,小腿修长,比往日利利索索的样子平添几分女人味。肩上披着他的衬衫,大,宽,随着她的动作跳动飘逸,脖子肩膀上细腻的蜜色肌肤随之若隐若现。

他移开视线,忍住骤然的燥热,用仅剩下的一丁丁理智道:“袁媛,坐下,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他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那股和年龄不匹配的强大气场越发厉害了,袁媛坐在了他对面,心里直犯嘀咕:“我明明年纪比他大呢,怎么还害怕……”

江胄说:“鱼骨天线已经弄回来了,你是想要在这里装,还是在家里装?”

原来是说这件事吗?袁媛松了口气,拉家常般道:“在家里吧。你是担心到时候你要回去了对不对?不用担心,那个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上辈子的磋磨,把她练成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能人。

江胄点点头,说:“也好,那明天材料送到,我就直接放那边了。”

袁媛道:“以后我们也可以在家看电视咯!”

江胄笑了一笑,说:“对啊。我们也可以在家看电视咯。妈妈还不大高兴,觉得会分心。我说我们家也没有读书的小孩子,怕什么分心。而且妈妈自己也口不对心,这几天老是往谢大娘家里跑,就是在追《大地恩情》和《霍元甲》。”

“这样子。难怪最近总看不到老师人影呢……”袁媛哑然失笑,“那还是自己家有电视比较好,省得麻烦别人。”

她放松下来,笑得正开心,冷不丁江胄突然问:“你承包了村尾那块地,合同多少年?准备干什么?”

袁媛毫无防备,脱口而出:“十年,就堆着,什么也不干。”

话一出口,她立马警觉,硬生生合上嘴巴,抬眼对上江胄那乌沉沉的眸子。那视线就跟要看穿自己似的,叫她心里直犯怵,好像她真的干了什么坏事?江胄说:“那我知道了。”

袁媛眨了眨眼睛,说:“江胄,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所以?”

“所以,就算有什么麻烦都好,也不用麻烦你。”

划分得那么清楚,真的好吗?江胄垂下眼睛,也没有跟袁媛说,但他很清楚,她是认真的。江胄想起自己之前打听到的某些传言,看来也不实。

最起码,说她软弱,说她老好人,说她是家里指东边她不敢去西边……这些统统都是假的。

袁媛见江胄不吱声,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就说:“你先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把衣服换掉。”

江胄就抬脚往外走,袁媛拉上布帘子,忽然听到江胄在外面说了一句:“你穿裙子,真好看。”

嗯???

袁媛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换上了平时习惯穿的格子衬衫棉布裤,袁媛才觉得自在了好多,可也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在她第无数次无意识地拽身上的衣服时,才从外面回来的董月荷忍不住问了:“袁媛,怎么老扯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