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海明提起了大女儿余秀。
自打她嫁到外省后,已经和家里好久没联系了。
他心里也惦记着。
便托余天以后得了空,去外地看看。
余天满口答应,他也想念亲姐。
酒席宴罢,他和三哥一起把爹娘送回了村。
老爹老娘还安排在原有的房子,在村东头。
三哥三嫂特别勤快,帮着打扫卫生,收拾院落,自不必说。
收拾妥当后。
余天和李婉柔回了家。
取了钱,二人又缠绵两句,最后亲了亲豆豆,他方才依依不舍告别,和余爽一起出门,准备出发义城。
到了县城。
路过自己买下的二层小楼时。
冯斌正在哐哐敲门。
余天也没搭理。
知道他和他的老板,肯定心有不满,想找点儿事。
只是自己现在真没时间。
有啥不满的,等回来再谈吧。
与王东岳汇合后,众人一起赶往省城火车站。
长途路远,路上无话。
第二天下午。
一行人出现在义城火车站前。
“回来了!我回来了!”
王东岳回到自己的地盘,心情好极了。
此次一战,他功劳颇丰。
恨不得现在就钻到花巷去,酣畅淋漓大战一场。
不过正事要紧。
李德民还在厂里等着。
凭他那个脾气,要是回去晚了,免不了会挨一顿臭骂。
半小时后。
余天在春风织袜厂大门口,见到了热情洋溢的李德民。
这次的他与上次完全不同,没了一点儿老板样子。
他哈哈大笑,紧着迎上来,抬起手,重重拍在余天的肩膀上。
“我输了!”
有风吹过,掠起李德民头上仅有的几条发丝,他捋了捋头发,“余天,你小子还真他妈的是个奇才!想不到,你真把我们这厂子给救活了!”
春风织袜厂的根本困难在于资金链断裂。
一万双袜子运到外地,扣除车马人工费,只能赚个七百多块,并不算多。
但现金流在此刻却尤为重要。
尽早出了货,钱回到手,织袜厂才有了继续存活下去的资本。
“李厂长,言重了。”
余天握住李德民的手,“这次是双赢,你们袜厂活了,我也赚到了钱,两全其美。”
“来!”
李德民在前引路,带余天进了大院,“先吃先喝!咱们边吃边谈!一会儿啊,我还有个大好事儿要和你说呢!”
余天不知道是什么大好事。
说实在的。
他也不太关心。
他更关注的,是自己打赌赢来的织袜机到底能不能要来。
别看李德民嘴上说得痛快。
这老家伙,心思可不少。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愿赌服输,还是想找个别的理由搪塞。
兴许,他是要用这个所谓的‘大好事’来当借口,把之前的赌约推脱掉呢。
酒席宴就摆在织袜厂的院里。
四五张方桌上,好菜配好酒。
一行人各自落座。
王东岳作为大功臣,自然是和余天一样,坐在李德民身边。
余爽被介绍一番后,没有留下,执意和张小凤去了别的桌。
几杯酒下了肚,李德民先是问了问财会账款的事儿。
确认账目之后,他方才提起酒杯,郑重地和余天碰了一下。
“余天!”
李德民手拿酒杯,悬在面前,“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种话说出来的时候,一般没好事儿。
“但说无妨。”
余天点点头,心里一紧,表面做洗耳恭听状。
“这样...”
李德民一口饮下,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实话说吧!自打前天王科长给我报喜之后,我这两天可是一直夜不能寐啊!你不知道吧?我李德民这个人有个癖好,就是爱才!不是财富的财,是才子的才!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听得懂?”
听得懂。
余天在他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李德民这是想拉自己入伙。
这可不行。
余天喜欢独自作战,不愿团队合作。
他更不可能寄居人下。宁当鸡头,不做凤尾。
“李厂长...”
余天也饮下一杯,摇了摇头,表现得很惋惜,“你的提议很好,对我来说,算是三生有幸!不过说句最实在话,我根本没法儿跟着你干。因为我家人和老婆孩儿都在春城,我要是留在这儿的话,肯定会想家里人的。所以你看,咱们还是喝酒吧。”
“唉!唉!唉!”
李德民站起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说余天!你这话说的我可不赞同!老话儿怎么讲来着?叫好男儿志在四方!老爷们总是留在家里守着老婆孩儿,那算什么老爷们?别怪你李哥我说话直,我觉得呀,你这种人才,留在我们织袜厂,肯定能行!直说吧,我想好了。只要你肯留下,我就把...”
他说着说着,停顿下来,目光掠过王东岳。
王东岳喝得正爽。
他还等着一会儿发了红包,去花巷玩呢。
察觉到李德民不善的眼神儿后,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心里嘀咕着:你李德民不是要卸磨杀驴,在我这个销售科长头上动刀子吧!
想啥来啥。
李德民还真是这么安排的。
他看了一眼王东岳,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又对余天说,“老弟,只要你能留下来,销售科长的位置,让给你了!工资呢,咱们可以随便谈!提成方面你更是放心,我绝对会给你高价儿!你和老王配合得不错,让他做个副科长帮衬你,咱们一起发财,一起致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卸磨杀驴。
杀人诛心。
此刻王东岳的脸儿都绿了。
这次去春城卖袜子,可是他联系的!
怎么立了大功回来,反倒还要降职?
“我说厂长...”
王东岳站起身,一百个不愿意,“你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对我吧!我...没我的话,咱们这些袜子能卖出去吗?再者说了...”
“坐下!”
李德民粗暴打断,“我知道你有功!我还不是想把余天留下吗?这样吧,你劝劝他,要是他能留下的话,我把副厂长的位置给你干!职位有他妈那么重要吗?你看着办吧,我可是喝多了,得回去睡一会儿...”
话落。
李德民道了个别,转身走了。
王东岳的心拔凉拔凉的,咬着牙旋了两瓶啤酒。
“表弟...”
他擦了擦嘴角的沫子,转头看向余天,想要寻求个答案,“你说说,李厂长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你说我他妈该怎么办啊?我冤枉死了!干了这么大的事儿,就落个这样的下场?”
“放心,你的职位不会变的...”
余天也喝了一杯,缓缓说,“表哥,你喝多了?你不会真觉得,李厂长是真想把我留下来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