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没敢说出真相。
日子还要继续,她想得过且过。
她更知道余天脾气暴躁。
生怕一见面就发生不悦。
只说淘淘学习不好,马建军为此生气,将这件事勉强圆了过去。
余海明和刘淑芬一边了解情况,一边老泪纵横。
老两口围着余秀左一眼右一眼地看个不停,问长问短,感慨万千。
“爹,娘!”
马建军在一旁不亲假亲,“你们来了怎么不提前写信打个电话啥的,早知道的话,我今天就定个饭店了!这样吧,秀儿,你也别歇着了,下楼买菜去,好好招待一下家里人。”
不用余秀答话,余爽自告奋勇去了。
余秀则拉着父母,抱起淘淘,紧着给介绍,“淘淘,叫姥姥姥爷,你不是总想见见他们吗,这回他们来了。那个是你小舅舅,叫余天,刚才下楼买菜的是你二舅舅,叫余爽。呀,这是豆豆吧,几年没见,都长得这么胖乎了,快来让姑姑抱抱。”
一家人见面,想说的话太多太多。
余秀拉着老两口说个不停,豆豆则欢快地和淘淘分享起自己的‘玩具’。
马建军的父母也闻声出来。
只是表现得不是很热情,心里对这一家子,并不是太喜欢。
余天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
看了一会儿,他把大包小裹都拎过来,一一拆开。
“这么多肉?”
余秀在一旁看着,不时发出惊叹,“还有衣服,这是给我的吗,这么多的东西,得花多少钱啊?爹,娘,一会儿你们把肉拿回去一点吧,我们家够吃,我在信上不是和你们说了吗,建军现在赚得多着哩,一月四十多块钱。”
四十多。
能分给母女的,也就不到十块钱。
余海明到饭桌前查看一番,见有荤有素,连连点头,“不错,看来你家的伙食还行,可淘淘咋还这么瘦呢,是不是不爱吃饭?”
他以为淘淘是被惯得挑食。
哪知道那一桌上的菜,都是做给马建军的,平日里,淘淘只能吃爸爸剩下的‘边角料’。
“还是吃的少。”
余天看了两眼,对一旁站着满脸尴尬的马建军半开玩笑的说,“姐夫,你可是胖了不少,家里的肉不是全让你吃了吧?告诉你,可别虐待我姐和淘淘,要不然的话,你这小舅子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半真半假。
这叫敲山震虎。
马建军心里极不舒服,表面上一点儿不敢表现出来。
“哪儿能呢!”
他大笑着,看向余秀,“不信你问你姐,我平时赚的钱,都归她管着,每月的工资按时上交,可是一点儿也不敢私藏。”
余天点了点头。
不愿意说太多。
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不了多久,顶多两三天而已。
再者说。
进门前,父母也嘱咐过。
就算是有啥不满意的,也别说的太难堪,毕竟过日子的是人家两口子,万一等他们走后,马建军再因为一家人的态度,迁怒到余秀身上,这可不是老两口希望发生的事儿。
东西一样一样展现在马建军眼前。
看着的同时,他心里也在估算着价值。
上到衣服文具,下到鱼肉蛋奶应有尽有。
怎么着,也得有个一百五块钱左右。
他不惊讶。
反而鄙夷。
心想。
老余家一家人还真有意思,为了彰显面子,不惜下血本。
这就叫打肿脸充胖子。
笑死个人。
不多时。
余爽买菜回来了,他特地还买了些腊肉香肠以及啤酒白酒。
马建军更加不屑。
趁着其他人都围在余秀身边拉家常时候,他拉着余爽和余天到另一边,打听起哥俩的情况来。
“咋样?”
他点了根烟,好似关心一般问,“你们哥俩最近忙什么呢,农忙结束了吧,没去县城省城打打零工吗?其实你们不来,姐夫也想过去找你们呢。我呢,现在有点小权利,你们要是在家那边干的不开心的话,可以到这儿来,怎么着,也能给你们安排点活干。”
话里话外透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他认为余天和余爽还是泥腿子。
“是吗?”
余天表现的挺高兴,“姐夫,到你这儿来能赚多少钱啊?”
“不好说...”
马建军摇摇头,做为难状,“反正我现在好一好能挣个五十来块,再加上一些外捞,一月六十多不是问题。你们嘛,得从头做起,别看跟着我混,但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估摸着,干上半年,工资应该能到三十以上!”
好多的钱。
余天差点没笑出声。
不难发现。
马建军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大自满,觉得自己在经济方面已经完全碾压了余家兄弟。
“二哥。”
余天似笑非笑看向余爽,“三十块钱,可真不少,你啥想法?”
余爽不会揶揄人。
他打算实话实说。
“不咋样...”
他很快摇了摇头,“三十块还不够咱家织袜作坊半天的收成呢...”
织袜作坊?
马建军一下愣住。
但很快。
他就反应过来,心想余家兄弟一定是在吹牛。
看来。
为了给余秀面子,兄弟俩在来路上没少演练双簧。
他正想反驳。
余秀和李婉柔领着豆豆和淘淘走了过来。
“建军...”
余秀强挤出一丝笑脸说,“婉柔想和我去商场给孩子们买点衣服和吃喝,你给我拿点钱吧。”
什么?
拿钱!
马建军老大不乐意,差点发作,不过还是憋了回去。
他极不情愿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表面上装得很慷慨,递给余秀,大声说,“买,孩子喜欢啥就买啥,咱们这儿百货大楼附近还有不少地摊,那儿的东西物美价廉,你们好好逛逛去。”
话音落下。
他看了余天和余爽一眼。
一张大团结相当于普通工人十天的工资,这可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却不曾想。
他话音刚落,余天也起身掏兜。
唰的一下。
干脆利落。
他数出三十张大团结,眼都不眨,塞进余秀的手里。
“姐。”
余天笑着说,“这钱你留着,平时吃喝别太节省,你和淘淘都太瘦了,想吃啥就买啥!”
三百块钱。
马建军攒了一年的私房钱也没这么多。
他吞了口唾沫,眼巴巴地看着,心里不由得想起余爽刚才说的话来。
但这还不够。
李婉柔的下一句话,更让马建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