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并没有急着询问吴小伟之前一个月的经历,只是给他一天时间做好走的准备。
酒足饭饱,留下一堆残骸给亓英,离开工人村的路上,吴美凤还提起了曾经给亓英介绍“老伴”,都被其拒绝的事。
南易只是倾听,并未发表看法。
回到酒店,南易找被天仙接回来的岩振华聊了聊,听对方绘声绘色的分析小天使乐园里的种种,有倾听,有提问,有回答,终了,南易给了岩振华一句“干得不错”的勉励,然后让其回刚刚上楼时新开的房间。
羊城,小楼,垦殖集团何仙姑蔬菜种植基地。
经过两天的学习,南无为已经掌握了发高科技黄豆芽的技巧。
说起来发豆芽其实没什么难的,技术核心就是浇水,是个人都可以在家拿点黄豆发豆芽。只不过想发出卖相、口感好的豆芽就需要掌握一点技巧,还要掌握一点核心技术。
银芽1号,垦殖集团的豆芽拳头产品之一,拥有色白、粗壮、晶莹剔透、无根须、生长周期短等优点,一般发豆芽需要十天左右,银芽1号只需要三天。
之所以能具备这些优点,这和科学技术是分不开的,首先,发银芽1号的黄豆是经过改良的品种,可以说是定向培育;其次,在发的过程中,何仙姑进行的是科学化管理,并使用自主研发的豆芽营养液NS7,这是一种有毒对人体有危害的化学**,喝上一瓶不用掏ICU的钱,直接可以往太平间拉。
就如同其他会出现在食物中的有害物质一样,NS7也不能脱离剂量谈问题,一瓶500ml的NS7可以用来发50吨的豆芽,通常在使用的时候,会和水按照1比10万的比例来勾兑调和,平时使用的一般都是NS7的稀释液。
不过,不可否认,NS7具备一定的致癌性,只不过这一点普通人可以无视,垦殖集团可以保证银芽1号对人体会造成的危害远远低于蔬菜、粮食中的农药残留。
没能力自己包地、请人种植有机食材的人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知道太多徒增烦恼。
如同南易不想让普通人知道南氏的存在,抛开那些有的没的不谈,其实他是全心全意的为普通人考虑,知道了只会让人绝望,十八辈子也追赶不上,实现不了,知道了干嘛?
南易要打造一个多财多亿、懵蠢的形象,就是要给当下十七八、二十啷当,三十不到的年轻人一点鼓励。
“咦,南易这个傻叉都能身家上亿,不过是运气好一点,碰到好时代,我要是加把劲绝对能超过他,今天他不知我是谁,明天我让他高攀不起,我发誓,我一定要做×爸爸。”
这一声呼喊,来自杭市的城站火车站,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背着一个蛇皮袋刚刚下车,袋子里是他从乂乌批发来的手电筒、袜子之类的小商品。
宁愿睡地板,也要当老板,年轻人是一家翻译社的老板,生意不咋地,只能兼着练摊赚点钱发工资。
傻傻地喊了一声“**剑式”,年轻人步履蹒跚的往公交站的方向跑去。
NS7是相当成熟的营养液,神农南粮在研发过程中曾经发现6-苄基腺嘌呤可以使豆芽保鲜,4-氯苯氧乙酸钠可以让豆芽的卖相更好,但是人体长期摄取会造成危害,且“长期”这个模糊化的量化数值其实很小。
因此这两种化学成分被摒弃,实验室继续试验新的可替代方案,直至NS7的研发成功。
高科技发豆芽离不开NS7,这种方法并不适合南无为,他现在正和一个叫尹继忠的老师傅学日式的发豆芽技巧。
日本温泉众多,不但被用来洗浴,还被利用到农业上,利用温泉,日本就发明了一种土培的发豆芽方法。
在尹继忠的指点下,南无为拿着铲子,吭哧吭哧的在地上挖着浅土坑,等一条6米长、80厘米宽、30厘米深的土坑挖好,南无为就把事先用温泉水泡好的黄豆均匀的铺在土坑里。
接着,拿着温度计在土坑的四角和中心部位分别测了一下温度。
测好温度,又在土坑上面铺上支撑用的木档,铺上一层塑料布,再铺上一层稻草,又铺上一层编制好的草帘子,最后又在最上面覆盖厚厚的土层。
到这里,一个坑的发豆芽准备工作就做好了,七天时间,豆芽可以长到三四十厘米长,收割之后,立即会搭飞机运去日本。
日本的经济虽然不如之前那么景气,高档食材市场不如之前繁荣,可烂船还有三千钉,市场依然在,只是之前与友商之间可以保持表面和气,大家在市场上并存;现在就不行了,市场萎缩,你有的吃,我就没得吃,一见面立刻刺刀见红,拼个你死我活。
幸好,彼此之间还保持着克制,进行的是常规战争,没有把核武器级别的“价格战”使出来,一打价格战,大家没一起完蛋前,估计农协就会跳出来把手直接伸进来,好弥补它对高档食材市场的统治不力。
之前,报国米毂会社就有发土培豆芽的业务,市场变化,业务模式自然要进行调整,蔬菜这一块的业务,现在是往两极走,一边是往奢侈的方向去,一边是往最平民的方向走,不高不低的这一区间市场堪忧,市场价在1500円/斤左右的土培豆芽就在这一区间。
干脆,报国米毂采用了贴牌模式,把生产环节甩给了垦殖集团,对垦殖集团而言,这块业务非常肥美,一斤豆芽可以有12块左右的毛利,只是很可惜,需求量不大,一年只有大几十吨的订单,整体利润根本到不了200万。
南无为跟着尹继忠做好了覆土工作,又跟着来到锅炉房,何仙姑蔬菜种植基地范围里并没有温泉,只能从不远处的温泉打水过来,然后用锅炉烧水保持水温,温泉水会流经土坑下面的土层,滋润埋在土坑里的黄豆。
先查看压力表和温度表,南无为往锅炉的炉膛里添了两锹煤,炉膛的回火一激,他的额头瞬间沁出细汗,撩起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抹了抹脸,脸颊变成黑一块白一块。
扒拉一下袖套,看了看左手戴着的手表,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太好了,快下班咯。”
此时此地,南无为并不是少东家的身份,他只是一个童工。
“细纹仔,累了吧。”站在南无为边上看的尹继忠用毛巾抹了抹汗,然后对南无为说道。
南无为把铁锹靠在一边,冲尹继忠咧嘴一笑,“尹师傅,我不累。”
“还说不累,我都累了。”尹继忠深呼一口气,把身上的疲惫吐出,“等下去士多,我请你食鲜果沙冰。”
“谢谢尹师傅,不要啦,我等下要回市区,明天啦。”
“好,我明天请你食。”
尹继忠对南无为很是喜爱,有钱人家的子弟,小小年纪就这么能吃苦,人又乖巧,他自然喜欢。当然,也有爱屋及乌的原因,南无为第一天来基地就是负责人陪着来的,尹继忠怎么可能不知道南无为是垦殖集团的高层子弟。
羊城开埠早,经过几代的商业熏陶,这里的人多有商业头脑,何仙姑种菜的土地不是垦殖集团承包的,而是附近的村民拿土地入股了何仙姑,在这里工作的都是股东,因此工资很低,按工种不同,一个月只开20-50之间,所有人都不太看重工资,只关注年底分红。
所以,尹继忠并不是在这里干苦工,人家就是大股东之一。既然是股东对何仙姑的情况自然很清楚,对垦殖集团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在垦殖集团内部根本不存在裙带关系,股东想安排个人进来也不行。
关系户能推掉的推,推不掉的直接安排吃空饷,一个八九岁的细纹仔能安排到这里干活,虽然是干苦工,但可想而知,在集团内部的后台得多硬。
八点四十,尹继忠带着南无为把豆芽棚整个巡视了一遍,堪堪九点结束,迎来了下班时间,守夜的人过来接班。
凑到水龙头前,搓搓毛巾,抹抹脸,让自己看起来干净点,一大一小两人来到岗亭登记好下班时间,尹继忠就目送南无为坐进一辆车里,等车开出,他才往停在路边的本田王走去。
南无为回到新河浦,就见到自家的别墅门口停着一辆平治S60 SEL,扫了一眼车牌就认出来是葛翠竹奶奶的车。
下车,走到平治的后座车窗前,南无为看见了葛翠竹的笑脸。
“葛奶奶,你怎么来了?”
葛翠竹推开车门下车,伸手捋了捋南无为的头发,“瞧你,都快成小脏猴了。”
“嘻嘻。”南无为咧嘴笑了笑,“葛奶奶,我们去屋里。”
“哎。”
南无为引着葛翠竹到客厅,等葛翠竹就坐,他就说道:“葛奶奶,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
葛翠竹拉住南无为的手,“奶奶不渴,你先去冲凉,等下陪奶奶说话。”
“嗯嗯。”
南无为应了一声,往房间走去。
稍待一会,葛翠竹拿出电话打给了赵金水,问到南易的电话后,又打给南易。
葛翠竹:“南易。”
“阿婶,有什么急事?”
南易在奉天,卫星电话不方便使,根本没带,又没有大哥大和呼机,正是通讯不畅的时候,葛翠竹电话追过来,想来是有急事。
葛翠竹:“钱的事,垦殖冷链的第一期资金有很大的缺口。”
“集团的财务状况我清楚,启动项目的资金还是充足的,至于后续的资金,阿婶,你个人能抽调多少人民币?”
葛翠竹想了一下说道:“勉强能凑足一本。”
“你一本,我一本,先拆借给集团,剩下的再看。阿婶,未来两年,日元的整体形势还是看涨。去年一年,咱们国家发钞590亿,今年到现在数字已经超过去年,其他的我不清楚,听说光复西路那里天天加班加点的干啊。”
葛翠竹狐疑道:“光复西路?”
“印钞厂。”南易直接说道:“纸钞这个东西,印多了,价值就会打折扣,这是其一;其二,物价升的太快,出口已经呈现疲软,不远的未来很可能会出现外汇紧张的状况;其三,咱们国家已经欠了600多亿美元的外债,有很大的还债压力;
其四,今年基建和房地产的建设狂飙,占用了不少资金,加上财政赤字和国有企业亏损向银行透支,这些透支,最终会变成基础货币投放(赤字货币化);其五,今年的进口量增加了不少,外汇消耗的很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人民币的估值本就过高,这一条条都说明人民币很快会迎来一次贬值,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有贬值的需要。
阿婶,按现在的情况看,要是黄金跌到……”南易回忆了一下金价,说道:“跌到60块以下,可以考虑买一点放在手里,别买到假金子。”
葛翠竹:“金子又能买到多少,一斤又能涨多少,不去花那个心思。”
“呵呵,阿婶说话就是霸气,黄金按斤论。”
葛翠竹:“不要笑话你阿婶,我现在人在你新河浦的房子,无为变成小脏猴了。”
“没事,脏点皮实,阿婶你帮我转告他,学完发豆芽去香塂看看他太奶奶,还有,让他早点睡,别一个人就放羊。”
葛翠竹:“好。”
砰!
南易刚挂掉电话,一声别扭的枪声立刻传进耳朵里。
“黑星。”校花的耳朵动了动说道。
“枪声不够透,应该不是制式手枪,现在最有名气的是西北造,估计是从那边流出来的。”南易说着,走到窗口,往刚才枪响的方向望过去,没见着他想看的,只看到万家灯火。
一声枪响,让南易嗅到了一丝麻烦的味道,奉天这里会出一个既匪又商的刘向东,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冒头的,刘向东好办,问题是他的背后还牵扯着一桩贪腐大案。
“刚才那一枪和他有关吧。”
南易揉了揉太阳穴,先把眼前的事情放下,不管麻烦与否,都不影响他在奉天发展的决心和计划,哪里都有地头蛇,这里有刘向东,其他地方也有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牛马“向东”,只要想发展,免不了要和人对上。
奉天这里,计划很大,会影响到不少人,计划又很小,涉及到的资金不会太多,南易不可能亲自负责这边的计划,他会派个人过来负责执行计划。
……
哈佛合成有机化学实验室,世界上最好的合成有机化学实验室,没有之一。
这个实验室每年有350名左右的年轻科研工作者在这里工作,其中半数的博士生,半数的研究生,每一个都是合成有机化学领域的佼佼者,他们在“哈化”的日子却很不好过。
非人的压力、巨量的研究任务和异常激烈的竞争让这里的小时、天、年、星期五夜晚和假期都消失了,这里没有劳动法,没有法定上班时间,谁要唧唧歪歪马上滚,有的是人等着要进来。
用比较新潮的词汇来说,哈化是一个非常内卷的地方,不仅仅是研究员,就是名为助理,实为打杂的岗位也有许多研究生抢着要干。
就是这么个抢手的岗位,却被一个小女生抢到了。
这个小女生叫南若婵,实验室的人都管她亲切的叫南,大部分人都喜欢她。
想要成功,总要吃点苦的,十年前,刘贞在剑桥市欣赏凌晨四点的太阳,十年后,南若婵在这里沐浴着凌晨四点的阳光。
为了契合研究员们的作息,也为了保证自己的睡眠,南若婵早睡早起,五点钟之前就会到实验室,打扫卫生、洗试管、收拾实验仪器。
实验室很大,助理有好多个,但南若婵是最辛勤的这一个,倒不是别人不肯拼,其他助理还要在外面打工,赚取微薄的薪水维持生计,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保持专注和高输出。
南若婵则不一样,她没有生存压力,且在哈化能呆的时间不长,暑假结束就要回京城上课,她可以把所有热情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迸发。
自身对化学的喜爱,加上知道叔叔把自己送进实验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南若婵非常珍惜眼前的机会,哪怕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把每件事做好。
南易对南若婵的扶持,目的非常之纯粹,就是为了光耀南家门楣,南家能出一个年轻化学家,这会给每个南家人脸上贴金,自然也包括南无为,有一个化学家的堂姐,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功利点说,南若婵成为化学家符合南家所有人的利益,包括南若婵自己。
南易和南若婵聊过好几次,中间跨越了几年时间,对化学的热爱,她一直没变。南家有经济基础,倘若南若婵愿意,她的房间可以摆满洋娃娃,但是并没有,她更愿意把玩试管、烧瓶。
或许,南若婵上辈子就是从事化学研究的,而孟婆这个奸商在孟婆汤里兑了水。
因为喜爱,所以专注,因为喜爱,所以饱含热情,不知疲倦。
五点开始忙碌,等尽善尽美的完成卫生工作已经是上午八点,研究员们大部分已经往实验室过来,少部分已经进入状态,而更少的小猫两三只,昨晚就没走。
能进入哈化的都是学霸,不同于初高中的学校课堂,学霸们总是给学渣一种不公平的错觉,学霸在睡觉,学渣在努力,学霸在玩,学渣在努力,但是考试成绩一出来,学渣被碾压的体无完肤。
不管中学时期的学霸是真的玩着学,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努力到深夜,到了哈化,都不用装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相似的存在,都在伯仲之间,没有谁可以把别人碾压到绝望。
智商拉不开距离,只能靠辛勤努力来给自己增添综合竞争力,撕掉学霸标签,快快乐乐的卷起来。
研究员们在卷,扮演完清洁工的南若婵又开始扮演咖啡馆的侍应生,她在每个研究员身边穿梭,询问着要不要咖啡、什么咖啡、加不加糖。
一个上午的时间,南若婵就在为研究员们提供后勤服务中度过,到了下午,她才有时间给研究员们提供打下手的服务,也是她的学习时间,她可以把之前积累的问题拿出来向研究员们讨教。
有的问题比较粗浅,研究员回答的兴趣都欠奉,只会告诉南若婵去看哪本书,看完之后就懂了。
有时候,研究员的脾气会比较暴躁,要完成实验室负责人伊莱亚斯·J·科里的想法,又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缺少睡眠加上研究不顺利,这时候有个人在边上发声,很容易就成为发泄对象。
这个时候,南若婵就是一只垃圾桶,各种脏话会扔进来,她要接好,不能露出来一丁点。当负面的情绪堆砌太多,她就会找个无人的角落哭上一鼻子,等哭够了,回到实验室继续受气。
科学研究的成功有冒名顶替,但不存在任何侥幸,想要到达成功的彼岸,一路上都要披荆斩棘,南若婵正走在通往成功的路上,为了理想,总要吃点苦的。
南若婵是幸运的,她的路要比别人平坦的多,只要她行,有人会为她扫平“此路不通”的警示牌。
南若婵在吃苦的时候,哈佛校园的另一处,查尔斯河的南边,哈佛商学院,地理上属于波士顿区域的河边,南若玢和她的跟班埃曼·罗兰坐在河边,喝着咖啡看着手里的资料。
埃曼·罗兰,一个非常励志的人物,也是一个不幸的姑娘,她生活在一个支离破碎、泥泞不堪的家庭。
父亲是一名地下歌手,没什么成就,却染上了艺术家的高发病症“薄情寡义”,一天天混在外面,从来不管妻子和女儿吃什么喝什么,只有在外面找不到陪伴的女人时,他才会想起妻子的肉体。
母亲很早的时候还是一个好人,或许是被丈夫磋磨,她自暴自弃,从吸到注射,不人不鬼。
埃曼从七八岁的时候,就熟练的掌握了分辨垃圾桶里食物新鲜度的技巧,她也精通乞讨的手艺,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路人升起善心;她也精通在超市、便利店偷窃的技巧,生活苦闷的时候,她会去偷一颗糖、一块巧克力慰劳自己。
在蹉跎的岁月中,她艰难的活到十四岁,终于等来了一个情感上的坏消息和人生上的好消息,她的母亲死了,她的包袱卸下了。
或许是因为生活的苦难才让她自强不息,她的成绩一直优异,也得到了一位并不是很富裕的好心人的微薄支助,让她能顺利进入哈佛学习。
在哈佛,埃曼又遇到了另一位好心人,她的同学南若玢,她的学费无须再贷款,也不用为生活费发愁,南若玢承担了她的学习与生活的一切所需,并且给埋葬在纽约免费墓园的埃曼母亲坟前立了块墓碑,还有一份工作。
手里的资料翻到最后一页,南若玢把资料合上放在一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转头看向埃曼,“在布鲁克林的时候,你有没有和华国人接触?”
埃曼抬头,回道:“有。”
“那有没有听过一句中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并没有。”埃曼耸耸肩。
“嗯哼,资料看的差不多了,你知道英国为什么要加入欧洲货币体系了吗?”南若玢颔了颔首,动作幅度、眼神中的毫无波澜都和南易非常相似,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得不说,南若玢从襁褓时期就被南易抱在怀里,跟在南易身边一年年被养大,接受南易的启蒙教育,又跟着南易参与各种会议和计划,点点滴滴都受到南易的影响,特别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几乎和南易保持一致。
埃曼思考了一下说道:“1989年初到1990年9月,英国加入欧洲货币体系之前,CPI从5%上升到8%,高利率对于高通胀似乎无效,反而加大了经济衰退的风险,英国陷入两难,保持高利率,经济大萧条不可避免,降息通胀又受不了。
唐宁街急需降息,放水刺激经济,却又担心由此导致英镑贬值、资本外流,聪儿引发金融与经济危机。
所以他们寄希望于借助外力,于是选择加入欧洲货币体系的汇率机制以稳定英镑汇率、治理通胀,加入之后,英国当即宣布降息1%。
事实证明,加入欧洲货币体系之后,英国的CPI立即大幅度下降,通胀一路走低。”
“1990年东西德合并,由于支持东德建设,德国需要大量的资金进入,并且由于基建事业热火朝天,通胀有起来的势头,德国亟需加息,将资金留在国内和打压通胀。
由于欧洲各国联系汇率是英镑对德国马克,有上下限额,而英国需要降息刺激经济,德国需要加息,这就产生巨大的矛盾,如果英镑不贬值,资金源源不断的流入德国,给本身就不景气的英国市场会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随着时间推移,英国开始顶不住,请求德国联邦银行降低利率,但国家之间都是讲自身利益优先,德国担心降息会导致国内的通货膨胀,并有可能引发经济崩溃,直接拒绝英国的请求,德国非但拒绝七国首脑会议要求其降息的要求,反而在前几天把贴现率升为8.75%。
英国维持高汇率,在英国的金融专家与商界精英看来都不能持续,但在这段时间,首相梅杰和财政大臣拉蒙还在各种公开场合一再重申坚持现有政策不变,英国有能力将英镑留在欧洲汇率体系内。
现在的英国就是一个有缝隙的鸡蛋,欧洲货币体系建立的目的是实现欧洲欧元化,为什么要有欧元?”
南若玢看向埃曼。
“对抗美元。”
“嗯哼,德国把贴现率升为8.75%后,市场情绪就起了变化,引起了外汇市场出现抛售英镑、里拉,抢购马克的风潮,英镑对马克汇率由2.95一路跌到2.85,又从2.85跌到2.7964,英格兰银行紧急下令,购入33亿英镑稳住汇率,英格兰银行成功发挥大不列颠定海神针之威。
英国还是有点底蕴的,英镑暂时还不会出问题,反而是一些小国,比如说芬兰,这段时间芬兰可是很热闹啊,芬兰人民把自己的芬兰马克换成了德国马克。”
南若玢说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臀,“埃曼,走,去赚点零花钱。”
“等等。”
埃曼·罗兰着急忙慌的收拾好资料,跟着站起身,追着南若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