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利于年会顺利召开,理事会会事先推选筹备委员会主任、大会主席团,这些人员的选择标准,与获选人个人及其单位在社会教育界的声望、影响有密切关系。为进一步说明问题,笔者对社教社第一至四届社员年会主席团、筹备委员会主任的职业分布状况进行梳理。如表6-8所示:

表6-8 社教社第一至四届年会大会主席团成员职业分布状况表[25]

续表

表6-8显示,社教社四届年会大会主席、大会主席团以及筹备委员会主任,与表6-6具有很高的同质性,绝大多数为高校教授。值得注意的是,前三届年会大会主席不仅全为高校教授,且皆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学缘一致。就大会主席团成员组成看,尽管每届年会因举办地不同而更换属地教育行政长官,人员亦有更换,但就职业统计看,大学教授占主体,社教社的理事会理事组成同样如此。

图6-1为社教社第三届年会大会主席团中李蒸、高践四、俞庆棠、庄泽宣、陈剑修5人合影。另外两名大会主席团成员(钮永建和齐真如)因行政事务繁忙未参与合影,钮氏因考试院即将举行考铨会议牵制,迟至会议最后一天才与会;河南教育厅厅长齐真如只参加了大会开幕式,做过简单致辞后便因“行政事务缠身”,匆匆离场。[26]这种情况甚为常见,以钮永建为例,第一届年会安排8月25号(大会召开第二天)上午有钮氏演讲,24号晚上却接钮氏电报,称“因病滞沪”;第四届年会会期5天,钮氏最后一天匆匆赶到,参加年会闭幕式并做发言,当时会议记录员笔录后,“当即面请钮先生校阅,然因钮先生另有要公,无暇过目”。[27]由此可见,大学教授是社会教育家群体的核心力量。由此,社员在社教社争取话语权所凭借的,是个人学识和社会声望,而非行政职务,与会者就提案进行讨论,各抒己见,争论的背后大多暗含不同学术团体之间的博弈。由于理念、利益等种种原因,社会教育家群体潜流涌动,明竞暗争。

图6-1 社教社第三届年会主席团合影(1934)[28]

对社教社理事、年会主席团等进行研究发现,其群体职业分布在高校(包括社会教育师资专门学校和普通大学)、教育行政机关、民众教育馆以及国内知名学术团体、出版社等。职业分布适应时空的需要,该群体职业分布状态很大程度上显示了社会教育事业专业性、学术性的程度如何。换句话讲,如果理事会群体以知识生产的高校为主,则社会教育的理论建构、专业人才培养以及学科化程度都相对较高,较高的社会声望容易吸引更多的优秀人才作为后备力量。教育行政人员的存在,是该事业赢得政府行政力的一种筹码,而其他著名的学术团体、知名出版社主要人物的在场,则是其社会影响存在和扩大的表征。

大学作为培养人才、生产知识的场所,教授们拥有较高的社会声望。理事会群体中的有代表性的高校教师,分布有明显的地域性。就理事来源来看,江苏省立教育学院的专家学者居核心地位,这和该院作为主要发起人有直接关系,加上其为国内第一所专门社会教育师资培养机构,毕业生多就职于社会教育界,它在社会教育领域影响日益增大,3名常务理事中有2位出自该院,且俞庆棠兼任总干事,除表中现任职于江苏省立教育学院的理事及候补理事外,孟宪承、雷沛鸿、傅葆琛、李蒸、刘季洪、马宗荣等人均先后受聘就教于该院。1939年举行中国教育学会学术团体联合会时,时人给予中国社会教育社这样的评价:“中国社会教育社成立八年,会员分布各地,该社理事多为江苏省立教育学院教授”。[29]揆之史实,江苏省立教育学院每次年会与会代表也最为集中,在社务活动及年会中,该院亦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

社会教育作为国民政府用“行政力”铺设的事业,与政府各级行政人员关系密切。无论是日常事业推动,还是社教社学术团体的会务进展,都有数量不菲的政府行政人员参与其中。尽管历届年会应邀出席的教育行政、政府部门的官员,在年会上亦发表重视社会教育的言论,或给予中国社教社经费补助及支持,[30]不少属于职务行为,但他们的参与,为社教社打造“政学两界”平台提供了可能,而且,还为理事会群体政策参与做了坚实保证。

地方知名社会教育机构亦是理事会群体职业分布的重要地带。从理事会成员组成看,历史悠久、办理效果明显的省立民众教育馆、省立民众教育实验学校负责人纷纷在列,如江苏省立南京民众教育馆馆长刘云谷、朱坚白,省立镇江民众教育馆馆长祁锡勇、刘绍桢,省立南通民众教育馆馆长孙枋,山东省立民众教育馆馆长董淮;浙江省立民众教育实验学校校长尚仲衣、河北省立民众教育实验学校校长尹全智等人。他们凭借省立社会教育机构的优势,大多“述而有作”,探索出各具特色的省立民众教育馆的运行模式,将实践升华为理论。必须指出的是,笔者仅仅是为了分析取样的方便,将理事会群体职业分布状态采取线性分析,实际上,以李蒸、陈礼江、俞庆棠、雷沛鸿、刘季洪、陈剑修等为代表的社会教育家群体中核心人物,行走在“学术与行政之间”,甚难清晰界定此疆彼界。实际上,多身份、身份交叉几乎是理事会核心成员的“复调结构”,而他们政教合作的共识延展到社会教育家整个群体,社会教育家群体的“政学两界”之间的职业流动,为社会教育事业赢得更多的行政力支持作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