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我妈无意间在我爸书房抽屉的角落,发现了很多封来自英国的信,落笔是林叔叔,这才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我妈把这十几年的委屈和愤怒全都朝着我爸发了出来,两人因此大吵了一架。”
顾北森突然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天他们以为我不在家,其实我是在卧室地毯上拼着拼图,不小心睡着了。”
“我被杯碗碎裂的声音吵醒,他们争吵的内容,我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空气凝固了很久,我只觉得一阵阵窒息感扑面而来。
那抹耀眼的身影,好像变成了一团团环形的小点。
从清晰的轮廓内四散开来,显得弱小又迷茫。
我好像看到了五年前的顾北森。
甚至想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温热去环抱住那只小小的身影。
灯辉下的少年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回忆起了他曾觉得不堪的过往:
“那段时间里,我觉得我的出生,就是我爸罪恶之果的延续。我甚至觉得自己也很肮脏,很龌龊。
我一直尊敬的爸爸是个衣冠禽兽,而每天扮演幸福的妈妈,其实恨透了爸爸。
那时候,我每天浑浑噩噩地上学,浑浑噩噩地回家,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后来,得知林叔叔病情越来越严重,我妈和我爸离了婚,去英国找了林叔叔。
有一天,我鬼使神差地给林叔叔拨了一通电话。
我突然想知道,我妈执意选择的那个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那天,我和林叔叔聊了很久。林叔叔告诉我说,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我这么个小生命,我妈也许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有了我,他才有机会再见到我妈,也更加坚定了他对我妈的爱。
他说,是我拯救了两条生命,一条是我妈的,一条是他的。
他还说,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哪怕是我爸这样的人。”
顾北森突然认真地望向我:“所以沐莺野,你值得被期待。
“至少我会期待,有一天,你能重新站在阳光下,做回那个自由快乐的小黄鹂。”
沐莺野,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希望,未来那个和我并肩而立的人会是你。
我不知道是怀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回到家的。
只是突然觉得,暮城的深秋好像没有那么萧瑟了。
林凤婉的冷漠好像也有了温度,甚至连沐辰的臭脸都变得可爱了不少。
“唰”的一声,我感觉到心里的那颗火苗,好像要灿烂成花。
........
孟冬之月,空气中会飘散出一股淡淡的咸味,老沐说,那是一种朽气。
可我却觉得,这是万物即将新生的味道。
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课,陈楠夹着一沓厚厚的试卷走到了讲台。
难得一见地涂了带色的口红,显得精神气十足。
“哎呀,你们这群孩子还真是给了老师一个大惊喜!”
“尤其是沐莺野!居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从班里的倒数一跃到了班级前五!”
“哇,不是吧,沐莺野都考到班级前五了,我得加把劲了...”一人有些不可置信的哀怨发声。
一人瞥了瞥我又瞅了瞅顾北森:“唉....我也想和学神做同桌。”
……
陈楠推了推眼镜,打断了讲台下的窃窃私语:“好了,大家都安静一下!接下来我开始念大家的成绩和排名。”
“第一名,顾北森,总分687,第二名王煜,总分662............
以上就是所有人的月考成绩,让我们把热烈的掌声送给这次进步的同学们!”
距离下课的最后一秒划过钟盘,陈楠就踩高跟鞋飞快地离开了教室,楼道挤满了回家报喜的笑脸。
这一天的放学铃声,似乎格外被期待。
许伯瑞一个完美“跨栏”,翻坐在了林晓旁边的空位:“莺野,你也太牛了吧!五十变零五唉!”
林晓的“头”像千手观音里的“手”一样,一会儿出现在左,一会儿出现在右。
突然,又凑到我面前,使劲地嗅了嗅。
我搓了搓小臂上的鸡皮疙瘩,猛地朝后靠了靠,极力隔开我和她的距离。
一脸惊恐地开口:“林晓,你该不会是要现原形了吧...一会扭一会嗅的,蛇与狗的结合体啊?”
许伯瑞的想象力在脑海里挣扎了一番,嫌弃开口:“山海经里有这么个妖怪吗?要真有,也太丑了吧。”
林晓冲许伯瑞翻了个白眼,难得地没有人身攻击。
竖起一根指头“No,No~”地晃了晃:
“莺野,我觉得我有理由怀疑,要么是之前有个傻鬼占了你的身子,要么就是现在这个才不是真的你。”
“哦,天呐~怎么会有这么邪乎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宝贝儿身上。”
林晓扯着嗓子,一副糟糠之妻被抛弃,感叹命运不公的悲戚模样。
我无语地望向林晓,幽怨地说:“有没有可能,之前和现在都是同一个我?”
“嗯,没有可能。”林晓回答得斩钉截铁。
“……”
“晓晓啊,我觉得你要相信科学。”许伯瑞一手搭在林晓肩膀上。
林晓挑眉,一副我要看你憋出什么好屁的挑衅模样:“所以,科学的解释是啥?”
就在我以为许伯瑞会说出一句像样的人话时,许伯瑞的话,直接送我去见了“如来”。
“科学就是,只要我家森森出手,就没有医不活的死马,你知道.....”
“停!你俩都别说了。我觉得我干脆原地盖口棺材得了。”
“一会儿傻鬼一会儿死马的,反正就不可能是活物呗?”
我赶紧用双手比了个T型,打断了这句说了不如憋死的言辞。
实在听不下去的顾北森幽幽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是因为你们两个,才阻碍了沐莺野前进的步伐?”
许伯瑞神色受伤地望向顾北森:“森森,我怀疑你是在说沐莺野交友不慎....”
“别怀疑,自信点。”顾北森一边收拾课本,一边回了许伯瑞一个招牌假笑。
“哦,天呐,森森,你伤害到了我和晓晓幼小又脆弱的心灵。作为补偿,请我们喝奶茶。”
“我要喝芒果味的!”林晓毫不客气地叉着腰。
“第一次见谢师礼还要老师自掏腰包的。走了,再不走就没得喝了。”
顾北森无奈摇了摇头,细心地替我拉好了书包左侧的拉链。
好像从那一晚开始,我和顾北森之间的关系,有了更微妙的变化。
我心中按捺不住的悸动,悄然间抽了新枝芽。
许伯瑞习惯性搭上了顾北森的肩膀,林晓挽着我的胳膊,四人一起和谐地走向了校外的奶茶店。
“后街有人打架了!”
一道焦急的女声引起了奶茶店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