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九心里也笃定。

炽帝并不能真的让他解甲归田。

若真如此,不仅仅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更会寒了天下学子,天下仕族的心。

自然会有人说,爬的在高,在忠心,也抵不过皇室的残害。

炽帝心里也不爽。

这么多年了,他很少骑虎难下的时候。

而如今,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俞郡王听旨!”

“臣在!”

“即日起,革去俞郡王大理寺卿一职,就任大理寺丞,主掌兵院,留任大理寺,戴罪立功,并削去郡王爵位,保留郡王俸禄!”

听到炽帝的话,俞郡王心里把楚天九的祖宗骂了一遍。

“臣,接旨……”

俞郡王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楚天九,恨不得食其肉。

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在青州更是呼风唤雨,谁敢不从。

没想到刚到云都,就陷入了低谷。

“楚天九接旨!”

“臣在……”

“朕让你担任大理寺卿一职,西戎密探查了这么久了,丝毫没有进展,你不是很有能力吗,让俞郡王看看,你是如何查案的!”

“朕在给你十日之限,你有监察司和大理寺两个职权,十日之内,若是不能将云都的西戎密探连根拔起,你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臣,领旨谢恩!”

楚天九知道,今天的炽帝,肺都快气炸了。

虽然给了楚天九好处,但是十日之限,就是给楚天九的判令。

换做别人,谁能保证,在十日之内将西戎密探连根拔起。

炽帝说完,脸色僵硬的站起身。

“退朝!”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拜时,炽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群臣起身后,也纷纷退走,景王和俞郡王,看着楚天九的眼神,杀意十足。

这时,俞郡王在于楚天九擦肩的时候,停了下来。

二人四目相对。

“楚天九,你不要太得意,本郡王只是一时大意,这笔账,我记下了。”

楚天九同样盯着俞郡王,眼神没有丝毫的躲避。

俞郡王没有等楚天九回话,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就任大理寺卿,这是楚天九计划中的一部分。

总算坐到了这个位置,也更有利于,楚天九明查。

现在,楚天九有大理寺和监察司两大利器,距离他的计划就更进了一步。

炽帝给了他十日之限。

这十日,他要做的,可不仅仅是铲除西戎密探,还要拔掉汤王父子,这颗有谋逆之心的钉子。

……

莲花池。

炽帝站在亭中间,心中怒火难消。

炽帝头也不回的看着池中,阴沉着脸说道:“宫外可有关于楚天九的新消息?”

“回陛下,最新的消息,还是之前楚天九受邀去了东宫赴宴,再无其他消息。”乐儒在身后,恭敬的站着。

这个时候,乐儒也不像平时那么放松,毕竟此刻的炽帝正在气头上。

“只是一次赴宴,就让楚天九选择了与太子站在一处,不知道太子给了他什么好处!”炽帝说道。

“赴宴时,楚天九只带了红依和那个醉花楼的头牌歌技莫文君,仅仅只是见一面,楚天九未必就与太子站在一处,从今天发生的事情来看,楚天九也许早已经知道,景王和俞郡王要参他,所以才有了太子和康王今日护他一事……”

乐儒顿了下,又道:“毕竟,太子和景王一向不合,只要有机会太子必然不会错过,更何况,太子的身边还多了一个皇甫斋!”

“是合作也好,是效忠也罢,楚天九已经越来越不受朕的控制了,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太过缜密,总能防患于未然,俞郡王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炽帝说道。

乐儒微微动了动眼睛,没有着急回应。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炽帝才转过身:“你身为监察司的监察使,对于青州的消息,太过不实了,让俞郡王回来,是你的主意,可是你看看……”

“他有一点一方巡抚该有的沉着吗?”

乐儒急忙施礼:“臣,有失察之罪,臣立刻会派人去青州,速查监察司内部以及查清楚俞郡王在青州到底有什么作为!”

“当然要查,若是你不查,你以为耿正会闲着吗?他的眼里可不容沙子,哪怕是俞郡王,他只要掌握了证据,说不定就给了楚天九了。”

炽帝怒道:“皇室的人,若是一个一个都栽了,这江山,朕还坐的稳吗?”

这一次。

乐儒心里也是愤恨。

一招棋错,要用几步棋去弥补,甚至陷入两难之地。

此刻的乐儒便是如此。

平日里炽帝与他好声好说,但是真触及到了炽帝的底线和怒火,乐儒也不敢喘大气。

“监察司要查,俞郡王也要查,去拟旨,让青州鲁王进京见朕,朕要当面问他。”炽帝说道。

“臣,遵旨……”

乐儒转过身,匆匆而去。

炽帝看着乐儒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你说,楚天九一个乡野郎中,怎么就能在朝中左右逢源呢?”

旁边的海公公,只是弯着腰低着头,不应话。

他知道,炽帝并不是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景王说的那番话和乐儒让卢珂芸调查的结果,截然相反,你说,到底谁查的是真的?”

“还是说楚天九此人,并非凡人,乃有天神庇佑?”

“朕当年,也是运筹帷幄,顺风顺水……”

“朕乃是真龙天子,楚天九呢?”

炽帝说着,才看向了海公公:“想什么呢?”

“回陛下,老奴在想,今天中午让御膳房做些什么膳食比较好。”海公公说道。

“呵呵呵……”炽帝忽然笑了,“你啊,让你说说话,又不要你的命!”

“老奴愚钝,实在是不敢胡言乱语。”

炽帝的笑容戛然而止。

表情变的越来越僵硬,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朕身边,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楚天九让朕感觉到不安,朕把大理寺的权利给了楚天九,虽然只有十日之限,十日一到,他没有将西戎密探全部抓获,朕就让他从哪来回哪去,但是现在,朕的眼睛仿佛看不见了……”

“很多东西,变的越来越模糊,就连监察司也变了。”

炽帝摇了摇头,说道:“这十日,楚天九万一真做到了,朕岂不是又要赏他?”

“你说,谁还能帮朕,盯着楚天九?”

“老奴不知……不过,老奴却知道,别人看这莲花,已经败了,枯萎了,觉得这池塘的水也浑了,但是老奴看到的,就是觉得,到了季节了,这花就应该枯了,谁也该浑了,太清了,哪还有鱼呢?”

海公公一笑,“再说了,来年还开呢,不遗憾,不感叹,不多想……”

“老奴斗胆说了两句,若是不对,还请陛下责罚!”

炽帝突然转头看着海公公,脸上的凝重缓解了几分:“你这老东西,关键的时候啊,总能说出点东西!”

“看山是山,看山不似山,看马是马,看马不似马……”

炽帝沉了口气,点了点头:“楚天九心思缜密,想要扒开他的伪装,看到他的内心,是得找一个心灵干净的人。”

“听闻,鲁王云表有一个儿子,年方二十,心智不全,生性贪吃,一身蛮力,据说,他一顿饭可以吃下二十个馒头,五斤牛肉。”

“略有耳闻。”海公公说道。

“去找乐儒,让他在圣旨上,告诉云表,来的时候,带上他这个儿子。”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