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王府。
此刻的汤王,正在随手练着字。
俞郡王站在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在汤王的面前,心狠手辣的俞郡王也不得不板板正正。
“父王提醒过你,云都不比青州,你在青州的那一套,在云都,行不通!”
汤王直起身子,看了看自己写的字,又沾了沾笔,“怎么样,碰壁了吧?”
“孩儿只是想激怒太子,让太子出面而已,没想到误打误撞跟西渝世子结了梁子,话又说回来,他区区一个西渝世子,怎敢如此骄纵?”俞郡王愤愤不平的说道。
汤王看了俞郡王一眼,没有急着回答。
过了半晌,汤王将笔放下。
“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如果这个人可以成为朋友,那便保持距离,如果这个人有可能成为敌人,那就先试探,父王很早之前就对你说过这番话,你觉得西渝世子会是敌人吗?”
俞郡王沉默不语。
“所以,只是因为他挡了你的路,拦住了你俞郡王的威风。张泉的死,让你觉得颜面尽失,把这笔账,归结在他的身上!”
汤王从书桌内走了出来,到了茶几处,端起了一杯茶。
“你要让云都的文武百官看看,哪怕是西渝世子,也不能得罪你俞郡王。”
说着,汤王喝了一口茶。
“他在大理寺大打出手,直接废了我从青州带回来的两个捕头,若是我去陛下那里参他一本,他就不怕,陛下治他一个谋反的意图?”
汤王端着茶杯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短暂的迟疑之后,汤王将茶杯放下,说道:“看来,在青州这么多年的顺风顺水,就连青州王云表都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倒是害了你!”
“父王多次教导你,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不仅仅要心狠手辣,更要如履薄冰,小心谨慎,你现在变的如此莽撞,刚愎自用,让父王很失望!”
俞郡王眉头紧拧说道:“还请父王解惑。”
“之前,父王去醉花楼,试探楚天九时,与你的情况大概一致,但是做法截然不同,楚天九用了一千两银子,就将醉花楼的花魁莫文君给赎走了!”
汤王坐了下来,看着俞郡王。
“醉花楼的花魁,居然就一千两就赎身了?”俞郡王问道。
“对外声称的是五千两,但是父王岂能被他们给糊弄,一千两银子,赎走的莫文君,是醉花楼给楚天九设的局,这些年,父王一直在找,景王府的幕僚到底是何人,通过楚天九,父王终于确定,景王身边那个神秘的幕僚,就是莫文君!”
汤王顿了下,又道,“与你一样,父王借机联合众臣,打压楚天九,目的是试探陛下。”
“这一试,让陛下在早朝时,直接斩首了两位侍郎,罢免了一位尚书,你可知为什么?”
俞郡王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还有这事,该不会是陛下在杀鸡儆猴,而且还要告诉群臣,谁也不要打楚天九的主意!”
“不错!”
汤王点点头,“有了这两个试探,父王心中便知道楚天九在陛下的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所以要避其锋芒!”
“楚天九虽然现在重用,但是他的价值,只在于为陛下树立威望,拉拢民心。”
“陛下这个时候把你调回来,就是为了掣肘楚天九,而你呢,糊里糊涂的跟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西渝世子掐上了。”
“他跟楚天九走的很近,你若是去陛下那参他一本,楚天九不会坐视不管,反而会抓住你的问题不放,原本陛下是用你来掣肘楚天九,若是被楚天九占了上风,与你不利!”
俞郡王恍然大悟,说道:“是孩儿冒失了。”
“不仅如此,你以为祁球就没有依仗吗?”
“他有什么依仗,他只是一个质子!”俞郡王说道。
“质子的存在,是为了让边境和都城和平相处,你虽然是大理寺卿,也是郡王,但他毕竟是世子,未来西渝的王,祁球有恃无恐,就是想要给西渝一个起兵的理由,你若是去陛下那参奏,若是陛下遂了你的愿,对祁球进行了处罚,西渝极有可能发兵云都!”
俞郡王暗暗皱眉,“西渝还敢造反不成?”
“什么叫还敢?”
“自从八年前,北辽王率二十万铁骑追击北狄败军,一去不复返,被定为叛国投敌,或许有很多人在骂北辽王,但是处于我们这个位置,尤其是四大边境的藩王,他们真的会信吗?”
“现在之所以没有人反,只是因为这件事的真相没有被揭露,否则,天下九州,必定揭竿而起。”
“藩王,缺的不过就是一个理由罢了。”
“西渝世子若是出事了,西渝就有了理由,甚至会放大八年前北辽的事,那么济州王,陇州王,这两人都是藩王,也会纷纷响应,谁不想坐拥天下?”
俞郡王轻咬着牙,说道:“既然父王能想到,陛下以及他身边的乐儒应该也能想到,他们不处罚祁球便是了。”
“你若是参奏,不处罚他如何收场?除非,把责任推在你身上,那么陛下将你调回云都,掣肘楚天九,意义何在?”汤王又问。
“是孩儿欠考虑了。”
“你不是欠考虑,你是太自负,记住,处于你这个位置,甚至本王这个位置,一言一行都要深思熟虑。”汤王说道。
“孩儿谨记!”
“记住你的存在,是为陛下掣肘楚天九,也是为父王扎根云都。”
“孩儿谨记!!”
俞郡王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如今,太子身边有慾天盟盟主辅佐,此人是个劲敌,现在太子和楚天九似乎关系有所缓和,云都的四大皇子被封了王,你能接近以及拉拢关系的,就只有景王,而景王一心想对付楚天九,你们有共同的敌人。”
俞郡王想了想,问道:“父王,康王和齐王呢?”
“楚天九曾经救过康王的命,你觉得,他会与你站在一处吗?至于齐王,虽然陛下封他为王必有深意,但是他毕竟才十二,还深居宫中,不必急躁。”
“是!”
“楚天九在扬州查案的案卷,看的怎么样了?”汤王问道。
“已经看的差不多了,案卷中,的确存在漏洞,但是陛下并没有派人去查。”
“不是不查,是懒得查,也没必要查。耿正告老还乡,派人暗中跟着,朝中必有人会去刺杀耿正,若是楚天九派人护送,看看暗中是否有人出手。”汤王说道。
“孩儿明白,若是有人出手,便能抓住楚天九的狐狸尾巴!”俞郡王说道。
“对付楚天九,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不要轻易招惹他。”
“孩儿明白!”
“退下吧。”
俞郡王深施一礼,“孩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