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追出去之后，叫住了楚天九。
“楚大人留步。”
“梁公子还有事？”楚天九问道。
梁翊再次施礼，说道：“大人，眼看就要到午饭了，可否赏个脸，在下请大人吃个饭。”
楚天九打量着梁翊。
他不知道梁翊要干什么。
“红依，你想吃点什么？”
“烤鸭。”红依想也不想的说道。
“吃烤鸭，那可得去八通酒馆了，那里的烤鸭配上一壶逍遥酿，那是绝配！”梁翊说道。
“让梁公子破费了。”
“哪里哪里，是在下的荣幸！”
……
三人移步到了八通酒馆。
来到了包间内。
梁翊叫上了一桌酒菜。
先是寒暄了几句，又主动与楚天九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整个吃饭的过程，梁翊丝毫没有提正事，也只是一个劲的让楚天九吃喝。
见吃的差不多了，梁翊才说道：“楚大人，在下知道，以我的身份，想要与您一起吃饭是万万不可能的，大人还是看在家父的面子上。”
“梁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不妨说说正事吧。”
“楚大人既然如此说了，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梁翊正了正身，“近来，西戎密探活动猖獗，扬州各仕族，包括尚云商号，都受到了连累！”
“若不是大人明察秋毫，我们尚云商号，恐怕要栽个大跟头，甚至我父亲也会被连累。”
“此事，自有公论，梁公子何须担忧？”楚天九问道。
“大人，在下并非是担忧商号，而是担忧父亲被利用。”
楚天九颇为意外的看着梁翊。
他在花船看到梁翊，本以为也是个浪**的公子哥，但是这一句话，足以说明，梁翊不仅是公子哥这么简单。
他虽习武，却不是莽夫。
“何出此言？”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上云朝，天下九州，有两大商号，一个便是八殊王掌管的，八殊商号，也叫王商。”
梁翊顿了下又道：“但是，天底下不能所有的好事都让八殊王府给占了，所以便有了尚云商号，但是既然已经有了一个王爷从商，陛下总不能在培养一个从商的王爷。”
“所以，尚云商号，就落在了家父的手里。”
“实际上，家父自从做了尚云商号的东家，一天都没有管理过，实际的东家是汤王。”
楚天九神情微微一变。
他震惊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震惊梁翊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事关重大，你不怕本官到陛下那里参奏？”
“在下只是侯府的公子，楚大人自然不会与在下一般见识，但是接下来的这番话，大人或许会感兴趣。”
“说来听听！”
梁翊做了个深呼吸，仿佛在调整自己的语态。
“大人，此番我壮着胆子与大人诉说衷肠，就是因为大人与其他朝臣不同，也不涉及储君之争！”
“说重点。”楚天九提醒道。
梁翊再次陷入了沉默。
端起面前的酒杯，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壮着胆子，把心里的话告诉了楚天九。
原来，尚云商号在扬州出事的时候，忠勇侯根本就不知道。
出面去解决的，也并非忠勇侯。
甚至，根本没有人解决，只是放任事情的发展。
这背后根本的原因，就是商号里的汤王的心腹，打着忠勇侯的名义敛财。
一旦东窗事发，所有的事都需要忠勇侯去抗。
而这些不义之财，绝大多数还是到了汤王的手里。
这个管着银库的，炽帝的亲弟弟，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忠勇侯如果垮了，那么还会有第二个替罪羊。
忠勇侯之所以被选中，就是因为一介武夫，战功赫赫，更重要的是，他不懂经商没有头脑，也觉得一位亲王，不至于要害他一个忠良。
时至今日，忠勇侯依旧没有意识到危险。
但是梁翊却觉察到了。
“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还是说，你有证据？”楚天九问道。
“没有证据，不过，大人可还记得刺杀我的歌妓？”梁翊问。
“你说的是丽春院的蝴蝶？”楚天九问。
“对！”
梁翊沉了口气：“我与蝴蝶认识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去青楼，我几乎只找她一人，有那么一次，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一番话，当时我不明白，现在想想，她是在提醒我！”
“什么话？”
“她说，我们梁家是尚云商号的东家，可知道商号内，有西戎的掌柜，当时还并没有出现西戎密探，西戎也没有出兵的迹象，我也就没多想，而且我的确也不知道！”
梁翊顿了下，又道：“现在想想，她是在提醒我，尚云商号不干净。”
“他既然要杀你，为何还要提醒你？”楚天九问道。
“天贶节那天，我与蝴蝶在屋里说了一些话，我还想往常那样，静静的看着她，她突然告诉我，她要杀了我，但是却下不了手。”
梁翊苦笑着：“当时，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直到她拿出了一把短刀。”
楚天九神情一凝：“所以，当时并不是她偷袭了你，而是你们商量好的，她只伤你，不杀你，然后，你给她逃跑的机会……”
“对！”
“看来，她对你还有些情愫。”楚天九说道。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忘记了使命，她也不想在为西戎卖命，但是她知道，她不执行命令，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她想到唯一能够两全的办法，可是，她还是死了……”
梁翊说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楚天九没有急着说话。
等梁翊平复了情绪，才是说道：“楚大人，是在下失态了。”
“无妨！”
“你告诉本官这些，是想要什么结果？”楚天九问道。
“在下只有一个请求，楚大人能否念在梁家世代忠良的份上，躲过此劫。”
“我相信蝴蝶说的是真的，尚云商号一定有西戎的掌柜，恐怕不止一人。”
“大人在扬州查办的案子，也未必全都属实，有可能，尚云商号，也的确挑拨了仕族也百姓和商号之间的矛盾，因为他们中，就有西戎密探！”
梁翊的脸色凝重，期许的看着楚天九。
他知道，当今朝野，能救他梁家与水火之中的，只有楚天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