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餐洗漱完,周蓉又交代了夏又出门要注意的事情,陈明湘一行人也来了。

道别周蓉,拿上银行卡,反复背密码的夏又跑下楼钻上车后座。

路随安应声转过去看她,一双桃花眸清冽,神情柔和。

夏又嘴角上翘,眉尾都是飞扬的,与几天前相比显然心情颇好。

“路叔叔早上好,明湘阿姨早上好。”她声音甜甜打招呼。

而后,上车坐好后,她才特地对着路随安小声说:“早上好”

路随安抿唇:“早上好。”

车子出发,朝着机场而去。

过年期间的早高峰似乎不足为惧,车子一路畅通到了南江市机场。

这是夏又头一回坐飞机。

小地方的姑娘到了省会城市还算自在,可拎着行李走进机场宽敞的内部后,她彻底成了刘姥姥。

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满是好奇。

“好多外国人…”她小声感叹。

南江市的机场那会还没有扩建,国内国外航班都安排在了同一个地方办手续。

这会子还是早上,排队的人并不多。

陈明湘领着俩人熟练取票办手续,托运行李。

夏又看得仔细认真,把步骤都记在心里。

最后的安检完毕后,停好车的路和文姗姗来迟。

四人都办理好手续把行李托运完毕后,在候机厅里随便对付了一点早餐。

夏又来之前吃过了,没参与进去,在外边大厅里闲逛。

她带的行李不多,索性就把行李箱随身带了。

候机大厅里人不算多,男女老少都有,都安安静静地翻看手机。

夏又挑了个空**的位置坐下,右手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玻璃。

转过头看去,外边城市的天已经亮了,灯光逐渐黯淡。

偌大的飞机在跑道上停留等候,穿着工作服的人像是工蚁,行色匆匆,皆是忙碌。

一切风景都是陌生的。

不再是只有无限的雨与山川河流,而是新的,她此前从未看过的,新奇的体验。

既害怕,又期待着。

像个初次造访这个世界的小孩子,睁着杏眼,恨不得把这一切都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装不下了,就用手机镜头,‘咔嚓咔嚓’连着拍了十几张。

这些照片后来十几年过去了,夏又也没舍得删。

换了好几部手机也始终保存着,即便那时的她已经坐过不止一次飞机,甚至还出国了许多次,也始终没有令她得意忘形。

她只是默默地在看这一切,看这个世界,去慢慢认识,记住,感受。

路随安吃完早餐先一步从店铺里出来时,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坐在位置上拍照的夏又。

他慢步走过去,坐下。

“心情好点了吗?”他问。

夏又收起手机看他,欣然点头,“嗯,好多了。”

“你拜托明湘阿姨和路叔叔带我出来,就是想让我开心点,对吧?”

她不仅眼力见好,心思也敏感细腻。

早在除夕夜那晚上听路随安说时,她就猜到了这次出门的另一层意思,只是一直没说。

路随安不慌不忙:“你知道就行。”

见他绷着张脸,夏又只当他又在装冷酷,于是轻哼:“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

她顿了下,目光再次看向玻璃外边的风景,会心一笑。

小半张脸虽藏在厚厚的灰白色围巾下,但那双杏眼却在冬日难得探出头的暖阳照耀下亮晶晶的,明媚而充满生命力。

那一刻,路随安感觉到了…

原来的那个充满干劲,总是蹦蹦跳跳的夏又又回来了。

并且不会再被那些事情束缚,可以自由地行走在这世间。

——

飞机十点准时起飞,下午一点左右到达。

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大门的那一瞬间,刺骨的寒意激得夏又浑身打颤。

南方姑娘对北方的寒冷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即便是身上裹着羽绒服,穿着厚毛绒靴子,也全然没想到南北温差能打到如此地步。

还有空气…

“好干…”夏又止不住咳嗽,一阵阵白雾呼出来。

与湿润水汽丰沛的南江市和绍城不同,北方的冬天是干燥的。

呼吸间总有一种嗓子被人揪扯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大风一刮,就跟小刀子往脸上剌口子似得,疼的要命。

脸也是紧绷绷的,好像用了什么劣质的洗面奶洗完以后一样。

她五官皱皱巴巴挤在一起,眯起眼睛看向面前的世界。

灰蒙蒙的天,深冬的树木枝丫上绿叶不再,车道宽阔。

远处的耸立高楼像是从地里升起那样,和天际线同样遥不可及。

仿佛热带雨林里争夺阳光的树木那样,高矮不一,壮观极了。

与绍城那样被山川包围的城市不一样,往外看的这一眼竟然能将那么远的地方的风景都尽收。

夏又怔住。

明明是同一个世界,可这里却和她以往待过的小世界全然不同。

“来来来,赶紧上车!”路和文扯着嗓子催促。

三人着急忙慌跟上。

预定的酒店位置就在清北大学附近,在帝都的城西,紧挨着其他各个顶尖大学和科技园区,从机场开过去得花费接近两小时。

等办好入住,整理好行李,添了衣服再次从酒店出来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多。

夏又面戴口罩,围着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似得,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

“又又,没事吧?”陈明湘有些担心她不能适应。

夏又摇摇头:“还好,就是有点冷。”

她被冻得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路随安既想笑,又觉得她这模样着实是可怜。

“爸,妈,咱们晚饭带夏又去吃之前吃过的那家涮羊肉吧。”路随安主动提议。

他几年前因为参加全国竞赛来过一次帝都,当时在这边待了一周左右,路和文和陈明湘担心他,自然也轮流在这陪着他待了一周。

这次再来,多少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他记忆力好,还记得当时吃过的店铺。

“诶,那家店好!离得近,店里也宽敞!我找找还有没有电话,问他们订个包间吧!”路和文赶忙掏出手机。

夏又迷茫眨眼。

没记错的话,路随安不是不喜欢羊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