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这么说,原来上次期末数学考试的那个压轴题的数字错误这事,居然是路随安发现的?”蒋梦露问。

向依怀点头,语气信誓旦旦:“我当时就坐在他旁边,看得真真的。”

“我的卷子才做了一半不到的时候,路随安他突然间举手叫监考老师,说数学压轴最后一题的题目给的数字有问题,算不出准确答案。”

“然后我就看,台上的数学老师都还没算出来呢,他就已经把自己的解题过程给老师验证看,然后建议该如何改了。”

四人齐刷刷瞪圆了眼睛。

李景杰:“这听起来像是咱们班这位学神能做出来的。”

“是有这么回事。”沈清怡也隐隐回忆起当中细节。

“我当时在隔壁考场,是第一个被通知改题目的。而且当时我就坐第一排,听见监考老师说是这件事还是隔壁考场学生先发现的。”

绍城一中的期末、期中考、月考的试卷,均是学校老师结合当年高考热点和黄冈卷出的,难度不言而喻。

向依怀这样能登上榜单前一百的学生已经算是翘楚了,做题速度自然比成绩一般的学生要快上许多。

她当时才做了一半试卷而已...

可没想到路随安竟然就已经冲到了压轴题去了,甚至还验算解题完毕,发现了题目的数字错误,主动建议老师该如何修改。

这样的行为和魄力,的确足够令人仰慕的。

夏又眨眨眼。

她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

上个学期期末考,她被安排在了距离路随安十万八千里远的考场,甚至身边一个熟悉认识的人都没有,孤立无援。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自认为最熟悉的人,居然在某天做了一件自己从来都不曾听闻的,但对那人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的事。

然后这件事情落在别人眼里,成了那人身上最吸引人的优点之一。

被一个又一个人称赞。

可偏偏就剩下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夏又陷入沉默。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父母骗着吃酸酸的果子。

明明觉得不舒服,可看着父母都欣喜笑着的样子,自己也模糊了感觉。

不知道到底是甜还是酸了。

向依怀:“你看,像他这样个人能力出色,做事又认真的人,我是真的很想和他做朋友。”

“不过...”

说着,她看了看怀里还抱着的花和蛋糕,无奈叹气。

“今天是我没做好准备,下次我再努力试试吧。”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句话是对夏又说的。

夏又回神,忙摆摆手:“不用谢,额...如果你下次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向依怀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原本打算送给路随安的蛋糕就这么被转送给了夏又,花束则被向依怀抱回了教室。

剩下的三人都继续扫地去了,剩夏又抱着那盒蛋糕,站在原地没动。

倒完垃圾后的黎绍磨磨蹭蹭归来,远远就瞅见夏又跟个柱子一样杵着。

他玩心又起,小心翼翼绕到她后边,集中力量,然后...

“看什么呢——!”

果不其然,夏又被吓得浑身一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黎绍见了,捧腹大笑。

夏又深呼吸,将蛋糕放稳后,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往黎绍那边打去!

黎绍反应也快,左晃右躲。

一时间混乱无比。

扫落叶花费了好半天才结束。

众人去食堂的去食堂,去校外的去校外。

夏又懒得回去了,就跟着蒋梦露和沈清怡两人去了食堂随便对付一口。

路随安则是因为害怕在外边吃过敏,所以不得不回家。

三节晚自习下课后,教室里的众人都跟失了半条命一样,收拾书包回家。

街道安静,偶有小汽车驶过。

走在回去路上,夏又困得一个劲打哈欠,怀里还抱着下午向依怀送的那个栗子蛋糕。

“嘶...”突然,她停下脚步。

路随安也跟着停下来,转过去问她:“你怎么了?”

“不知道。”她模糊摇了摇头,手摸到肚子上方的位置,慢慢蹲下,“这里好像有点疼...”

是那种原本安静下来后,被人用力从胸口处狠狠一扯,几乎要让五脏六腑都扭曲的抽痛。

痛得她直抽抽。

路随安自小体弱多病。

初中有段时间,国内闹过一阵子流感,他这种天生抵抗力弱的不幸中招了,只能够请假去医院。

结果因为每天输液太频繁的原因,所以总是错过最佳吃饭时间。

好不容易流感治好了,他又开始喊胃疼,把他爸路和文,以及他妈和陈明湘女士急得够呛。

于是夫妻两人赶忙把他送去南江市那边的大医院,一做胃镜一查,居然得了个慢性胃炎。

后边还是陆陆续续吃药,靠着他爸路和文做好几年食补,才总算好转。

如今看夏又捂着那处说疼,路随安这个过来人当即就反应过来和胃有关。

路随安:“是胃在疼,你可能晚饭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夏又满脸懊悔。

就不该贪下午食堂那一口免费加菜...

早知道就该和路随安回家去吃的。

“能站起来能走吗?”路随安问。

胃疼有轻有重,像他那会胃疼,就是疼到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夏又点点头,在路随安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

小腿却还在止不住打颤。

路随安看得清楚。

他突然放开搀扶夏又的那只手,将书包背到胸前后,又把她手里的蛋糕接了过去。

两步走到她前边,背对着她单膝蹲下。

“你干嘛?”

夏又有气无力,捂着胃,被疼得一个劲倒吸凉气。

路随安:“上来,我背你回去。”

“就这么几步路的事情,我忍一下就过去了。”

“我说上来,我背着你走回去。”路随安再次重复,语气比刚才要强硬不少。

他连头也不回,就那样蹲着,也不动。

“我可以走回去的...”

她明明疼得五官都紧紧缩在一起,可听见要路随安背自己,还是拒绝。

拒绝别人的帮助这一点于她来说,就像测试膝跳反射时,突然翘起的那只腿。

因为从小到大遇到很多事时,没人在她身边,所以她只得养成在任何时候,对任何事都只能靠自己去解决的习惯。

然后逐渐习惯变为本能,潜移默化深埋在她身体和意识当中。

并且按以往的经验来说,只要她拒绝了,路随安基本就不会再逼迫。

可这次,她显然把路随安想得太简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