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歌的下药一事, 并没有费多少心思就审出了结果。
原来,这信匣根本就不是段沁雪让她送来的,她只是偷偷查到了许多函件。了解自己父亲所做之事之后, 想着把信函原封不动地送还回去, 免得打草惊蛇。
但木歌却是个胆大包天的。
如今白相虽面上仍旧与摄政王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如今二人只是碍于利益而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内里早就离心了。经过淮南一事后, 摄政王被端掉不知多少下属, 败势已经显露出来。当今皇上重得皇权, 也是迟早的事。
尤其看见这些信函之后,木歌更加认定, 摄政王已是穷途末路。否则断不会行此狗急跳墙之举。
秘密将世子与世子妃送去淮南也就罢了,摄政王还想将淮南已经治理好的瘟疫投往城外,以此造成瘟疫更大范围的扩散。再秘密杀死白氏女,让白锦芝站出来主持这场“人为的瘟疫”。此事若是成了, 届时世子妃白锦芝和世子段胥元就是这场瘟疫最大的功臣。至于先前的“白氏女”?谁还会记得?
当然, 若是事情败露,面临的也将是千古的骂名。摄政王将彻彻底底地败落。
铤而走险的一招。
若非穷途末路,已段靖安如今的地位, 是绝对不会走的。
所以木歌干脆心生一计, 直接将这些信函都送了过来。但她若是自己送来,见不到段长川是一方面, 还要担上个“背主”的罪名,哪怕日后再如何成器, 也得被人拿着戳脊梁骨。
所以她干脆将这人情卖给了段沁雪, 而自己另想了一招:找人制了一只香囊, 戴进了皇帝的上书房。
“郡主忠义宽仁,分得清大是大非……奴将信呈给陛下,最多也只会教训奴一番,说奴鲁莽,不会太多苛刻……奴将信呈给陛下,也是为了郡主的将来……”
伏在地上的婢女抹着眼泪,期期艾艾地说。
把自己这番画蛇添足之举说的也是冠冕堂皇。
云邪都要被气笑:“你也说了,郡主忠义宽仁,分得清大是大非,用的着你多此一举?还不是怕你主子日后成了罪臣之女,日后连累的你也抬不起头来?这宫里头的,哪个不是千年的妖精,几万个心眼?真以为没人看得出你那点心思?你不就是想把自己从这场夺权里头摘出来,在以清清白白的身家攀龙附凤么。”
“奴……”
木歌正要回话,书房外又来了两人。
正是已经穿戴齐整、休息过后的段长川,和白素。
白素单手扶在Omega的胳膊上,一步步地把人带到榻椅上坐好:“催|情的香囊拿出去毁了,这边也让人通过风了,别担心。”
段长川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盏,小小地抿了一口:“嗯……”
动作间,衣袖顺着胳膊滑落,露出腕上 一抹红痕,又连忙遮住。
“朕都听见了,先将她带去流霞阁住下,抽几个侍卫过去守着。她报信有功,吃穿上都供的好些。”
说完后,又转头吩咐长乐:“备好笔墨,朕给张德海拟一封密旨,让他带给郡主。”
白素坐到他旁侧,耐心地添墨,问:“陛下打算如何?”
少年提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垂眸写字:“告诉段沁雪,信朕收到了,摄政王应该已经知晓此事。朕念在她先前与朕报信的功劳,可以应允她将整件事推给她的婢女。待事情尘埃落定,再找个由头将木歌解决了。”
把功劳推给木歌,至少不让段沁雪在摄政王府里难做。这也是他目前不对木歌处置的原因。
寥寥数语便将事情写好,将纸页折起,递给了长乐:“交给张德海,务必看着郡主看完烧了。”
长乐将信收进袖袋里,恭恭敬敬地回:“是。”
后转身出了殿门。
侍卫统领也听令,把木歌送往了流霞殿。
婢女知道自己命数已定,整个人失魂落魄,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等到大家都出门去,房里只剩下风榣和云邪在。
青年夸张地揉揉耳朵:“可算将她带走了,从一进门就在哭,听的我耳朵都疼了……这得哭了足足两个时辰吧,她怎么一点都不累。”
旁边的风榣就宠溺地真给他揉。
段长川端着茶盏润喉,闻言朝人翻了个白眼:“娇气。”
云邪扇子一收,眼睛往他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几回,嘬了好几声:“你不娇气?说起来,你们刚才声音怎么那么小,我在这边什么也没听见。不过,这婢女哭声那么大,你就算是放开了声哭,我们也不一定能听见。”
段长川:……
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朕为什么要哭?该不会是你经常被弄哭吧。”
云邪:“……我,我被弄哭怎么了!我哭说明姑姑技术好!”
越发的没脸没皮。
要不是这边还有两位女子看着,他怕是要叉腰给段长川看。
段长川正喝着水,被呛的直咳嗽。
风榣见状,直接同他二人道别,带着云邪走了。
“等着回去被姑姑收拾。”
少年望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咬牙。
白素噗嗤一声笑,拍着他的背,轻柔地给他顺气:“应该是会被服服帖帖的收拾。”
少年就依赖地窝进她怀里。
发出一声小小的:“哼。”
……
-
入夜后,两人一同上了床休息。
段长川**期还没完全过去,对自己的Alpha特别依恋,身子一侧就偎进了她怀里。
白素就由着他,拿着蒲扇一下下地给他扇。
“陛下的玉佩我让锦儿送还过来,陛下可收到了?”
“嗯,朕前两日夜里收到了……”
“那就好,能不让陛下出面就让白相倒戈,是最好的。不然以后他少不了以此拿捏陛下。”
少年忍不住又往她身上蹭蹭:“朕知道……姐姐为朕好。”
Alpha弯弯唇角,拍拍他的背:“乖。”
“说起来,还有件趣事要同你说……这两日盛京出了个说书的,陛下应该也有所耳闻?”
“朕听长乐说了,说是在讲淮南之事,将朕编排的很厉害。”
白素被他这形容逗笑,笑着拂拂他的发:“陛下本就厉害,用得着他们编排?臣妾回盛京那日便问了云邪,有没有文人能编个说书的本子,到时将淮南这段事说他个大街小巷。陛下猜,最后接下这差事的是谁?”
少年诧异地睁圆了眸子:“这书,是姐姐让人编的?”
“是啊。元末时不是有个农民起义,事先埋了个石碑,在石碑上刻字: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后来借着石碑的由头造的反。都是为了掌控百姓间的舆论。我找个说书人,把故事讲出去,一是为了让百姓知道摄政王治理期间朝廷有多差,二是让百姓知道,陛下才是他们的救世主。都是为了把控舆论和民心。”(注*)
“嗯,民心所向,胜之所往。”(注*)
白素点点头,点点他的鼻尖:“所以陛下猜最后是谁接了这份差?”
“你既如此说,那应当是你与朕共同认识,且是对朕忠心耿耿的。嗯……此人性格沉稳之中还要有一些些跳脱,还要极具文采。这样的近臣,朕手下仅有一人。”
“谁?”
少年眼睛一转,说出一人:“定是翰林院的郑大人,恐怕不只郑大人,钱大人也得掺和上一脚吧?这差事有趣,钱大人肯定要参与的。”
白素在他额间轻吻一下,说:“陛下真聪明。”
语气动作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孕期且娇气,脾气还不大好的Omega当即有些不高兴。
扁嘴:“好像小朋友的晚安吻……朕又不是小朋友。”
白素愣了愣,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将蒲扇往床边一放,勾上小朋友的下颌:“所以,我的Omega是想要一个成年人的晚安吻?”
“咳……朕只是不想要小孩子的……又没说……唔……”
一句话都没讲完,唇舌就被封住。
Alpha的气息,铺天盖地。
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
纱帐放下,里面传出女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陛下还要吗?”
“……朕好像后颈还有些痒……”
……
【段小川,你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