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

段长川身为一个皇帝, 翻自己皇后的牌子,被拒绝了。

虽然是非常温柔的拒绝……

可那也是拒绝啊!

正纠结着,外面传来一声通报:“方大人到!”

接着便是方墨砚的声音, 说:“臣突然记起, 今日还没有为陛下请过平安脉, 听闻陛下在皇后娘娘宫里,就立刻赶来了。

再然后, 就是长乐在门外拦着:“哎, 哎, 方大人, 您不能进去啊!陛下和娘娘已经睡下了,平安脉也不差这一天啊。要不您明天再来?”

“睡……已经睡了?”

“啊……阿这……是啊。”

坐在卧房里, 听见声音的段长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墨砚的这句“已经睡了”……听起来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怪的。

“今天的平安脉还没请?”

正兀自想着,身旁的人忽然问他。

“朕记得今日没到请平安脉的时候来着,不知他为何如此急匆匆地过来。”

而且, 平安脉这种东西, 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在明圣殿寻不到他便算了,何至于大晚上火急火燎地追过来?

就非常的不合常理。

“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

白素问。

少年茫然地摇摇头。

两人相互对视着,外面的人已经拦不住了:

“乐公公, 我是陛下的御医, 这么些年为陛下调养身子,您信不过我吗?”

“这……方大人, 洒家当然是信您的,可这……陛下和娘娘真的睡了啊……哪能这个时候打扰……”

“就是这个时候打扰才有用, 再晚就来不及了。”

“啊……啊?”

接着便是外门被敲响的声音。

方墨砚在外面高声叫:“陛下, 臣方墨砚请陛下安, 来为陛下请平安脉。”

段长川:……

朕很安!但朕,不安生!

良久后,房内响起一声气鼓鼓的叹息。

面色阴沉的少年,拉开了外殿的门。

脆生生的声音,咬着牙威胁:“方墨砚,你最好是有比你的脑袋还重要的事。”

方墨砚见门开了,先是从头到尾打量他一番,后看见白素也披着衣服出来。

两人都是衣衫完好,发丝未乱……

长长地舒了口气。

“陛下容臣进去说……?”

段长川:……

“你还想进房说?要不要朕再给为你煮上一盏茶,同你秉烛夜话啊。”

方墨砚看看身后只站了长乐一人的小院,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开口:“外面不太方便。”

段长川:……

脸上更黑了。

于是,一对君臣,一站一跪,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就这么静静地在院子里站着。

半夜的风吹在身上,还有些冷。

没一会段长川身上的寒毛就竖起来。

再看看脚下跪着的、穿戴齐全的方墨砚……

少年的脸更黑了。

最后还是白素抻抻他的袖子,将他两只手都捂在手里,劝:“让太医先进来吧,他应该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少年鼻尖里发出一声轻哼,这才顺着台阶下来。

转身进了殿里。

“说吧,匆匆找朕是有什么事。”

少年双手都被白素握着,水润漂亮的眸子,居高临下地朝人望着。

青年太医为难地看看段长川,又看看几乎黏在一块地白素……

犹犹豫豫地开口:“此事……陛下可否先将旁人屏退……”

整个殿里,就只剩下段长川、方墨砚和白素,连长乐都自觉的没进来。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白素不由得挑了挑眉,缓缓起身。

“臣妾先行告退。”

她说。

后握着他的手,轻柔地摩挲了几下,在他耳边小声安抚:“陛下早些处理好,早些休息,臣妾回去等你。”

脸色一直阴沉的少年,神色这才缓和起来。

说:“朕知道了。”

-

等到白素离开,房里只剩下段长川和方墨砚,青年才终于从袖袋里战战兢兢地掏出来一块玉佩。

青玉的平安扣,上刻着双锦鲤,鳞片上镀着一层熠熠生辉的金。

一看便不是凡物。

“陛下恕罪……”

方墨砚双手将玉佩托起,跪到地上。

少年望向玉佩的目光,有一瞬的愣怔。

后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将那金镶玉的平安扣握到了手上。

金纹锦鲤平安玉,是父皇当初命人打造的。玉质通透无暇,在日光之下,通体莹润,仿佛内有水波。

为了不破坏玉的美感,只在鳞片的边缘镀上几条细细的金线。

但这都不是让段长川郑重对待它的原因……

是因为,这玉佩太过珍贵,整个大桐也只有四枚。

一枚在先帝手上,临终前赠给了段长川,上刻了一个小小的“溪”字,是他的字。

一枚赠给了太后,如今那玉被改成项链,日夜在她胸口挂着。

一枚赠与了左无涯,被用作是白沐宫的信物,四年前左无涯仙去,便传到了云邪的手上。

还有一枚赠给了黄神医……如今看来,似乎也已经传到了方墨砚的手上。

四枚金纹锦鲤平安玉,见玉如见先帝。

段长川将玉放在手心把玩片刻……后又放回到他手上,说:“收起来吧,何事须得你动用此物?”

青年连忙将玉佩收回袖袋,五体投地地趴倒在地,战战兢兢:“臣……臣大不敬。”

“嗯?”

“陛下……陛下如今切不可与娘娘行房!”

还在悠悠等着方墨砚开口,甚至倒了盏茶,准备好听一听这逆天大不敬的东西是何事的段长川……

听见这话,杯盏都没拿住,啪一声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少年瞪大了眼,漂亮的眸子惊慌又失措。

嘴唇动了好一会,才发出一声不敢相信的:

“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行房?”

“是朕……不行吗?”

而就在这话响起的同时,通往卧房的门被急急打开。

一身素衣的人,出现在门口。

“段长川!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又一整个愣住。

明显是听见了他刚才对方墨砚的问话……

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要震惊。

他,段长川,大桐的帝王……活了一十八载,从未有过一刻,如现在这般尴尬。

【把这群人都烧了吧,一个都别留了。】

电光火石间,他只有这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