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忘了一件事儿
宽阔的大楼一层里，只有迎面的墙上一个很大的徽章和一个前台。那个徽章是圆形的，里面用浮雕的手法展现了神农尝百草的景象。神农俯身品尝草药的身影的周围，是一圈藤蔓组成的花纹，花纹的顶端，是篆书的“白术会”三个字。前台没有人，所以四个人都在专注地研究着徽章的花纹。
“神农尝百草？”道问道，“这还真是符合白术会这个名字呢，只不过竟然是做这样生意的学会，可惜了啊……”
“哼，现在的人为了挣钱什么做不出来啊……中国人本来很聪明的脑子，但是全都用在这样投机取巧的方面了，实在是让人心寒！”说起了那个很有可能使自己的仇人的白术会，聂苏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哼哼地说道。
“是啊，聪明却不用在正地上，实在是可惜可悲可怜啊……”道摇了摇头。
“等一下，你们看看这个徽章是不是有点儿别的问题？”一直没有发表评论的恩泰突然出声。
“什么问题？”剩下的人于是都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大理石雕刻的精美的徽章。
“啊！难道是……”聂苏好像看出了什么，大叫了一声。
“暗影浮纹。”恩泰镇定地回答道。
“暗影浮纹？是什么东西啊？”杜子规问道，在他面前的这个徽章竟然还藏有这么多的秘密，看来白术会之行必将有很大的收获啊！
“怎么可能？”道惊叫道，“暗影浮纹早就在古代失传了啊！我记得以前还曾经研究过一下，但是因为样本太少，只有一个盗墓贼在一座古墓里面发掘到的一小块儿残骸，所以根本不能看出来到底是怎么制作的……可是，怎么能在这里呢？！”
“道啊，你就给我解释解释到底什么是‘暗影浮纹’呗！”杜子规发现自己好像是这几个人之中唯一一个不知道什么叫做“暗影浮纹”的人了。恩泰和道倒是好说，一个人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本来就是发生在他的那个时代的事儿；另外一个呢，虽然说不是穿越的人，但是已经活了364年了，在这么多年里面多读读书、多张点儿见识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偏偏这个比自己还要小的聂苏都知道了这种差不多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啊……
“暗影浮纹，就是指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技术，在本来已经雕刻成形的石器、铁器、铜器等物的表面上再次弄上一层新的花纹。这种技术在古书上面曾经有记载过，比如说一个屏风，在暗处看是一种花纹，但是在亮处看就是另一种花纹了；还有可能是一把宝剑，蘸了血之后就会出现别的花纹，而这种花纹是在普通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的……”道边介绍着边陷入了沉思，“可是这种技术据说已经失传了，但是又怎么会在这里重新出现呢？真是太奇怪了，而且在古代，这种特殊的技术生产出来的物品只能在皇家里看到，几乎是从来不能够流传出来的，我连看都没有看过，只能那些比我年长，比我资历高的进过皇宫的人才说起过，真没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这样的精品！”说着，道兴奋地挥舞了几下拳头。
“拿这到底是怎么制作的呢？”杜子规闻言再次探身仔细地去看那个墙上的徽章，果然发现在正对着它看的时候，上面就只是神农尝百草的图案，但是当自己深深地看到这幅图的里面去的时候，就会发现另外的一幅图片就像是从那幅神农尝百草中慢慢浮现出来的一般，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又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据说是因为古代的能工巧匠们发现了一些石材的双折光性，然后利用这种特殊的性质制造的这种物品，但是因为现在的人们很少能够找到大件物品去研究，所以这种技艺就慢慢失传了，现代的人也就只能使用高科技手段来重现当时的那种精美了……”聂苏出乎意料地回答。
就在几个人正围着那精美的白术会的徽章品头论足的时候，一个人慢慢从他们身后接近了这四个人。
“您好！”恩泰最先感觉到了这个人，他回过头来微笑着打着招呼。
那个人明显地一愣——因为他自认为自己经过十几年的训练，脚步声已经轻到没有人能够听到的程度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看来这些前来拜访的人还真是有一点儿功夫的啊……
“你们好，我是白术会的总秘书长，张灵。”一个利落的自我介绍，剩下的那几个人才回过头来，面前那个自称叫张灵的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岁，齐肩的头发在尾端烫成了小卷儿，长得不算甜美可人型，但是还算面容干净的小家碧玉。聂苏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灵，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张灵小姐您好，我是恩泰，旁边的是我的朋友和同事杜子规、道，还有聂苏。”恩泰也一一介绍道。
“叫我张灵就可以了。”张灵微笑，“会长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各位随我进去。”说完，便转身带路。
“有劳了。”恩泰点了点头，便跟着张灵，走向了大楼的电梯旁边。
电梯里，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那一闪一闪的显示屏。“这个是我们协会的专用电梯，平时在大楼里的其他人是不能使用的，只有贵宾或者会长到了才允许使用。”张灵介绍道，“电梯直接通向会长的办公室。”
“张灵姐姐在会里主要进行什么工作啊？”还没有等众人开口，一个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响则已，一响则把除了不明底细的张灵以外的那三个人吓了一跳——聂苏，是聂苏，冷面的少女杀手，以一敌十的铁拳女战士，大脑里面埋有芯片的高新技术产物聂苏，竟然会发出这样甜美的声音！再看她的表情——弯弯的眉毛、笑得弯弯的眼睛、整齐的牙齿以很标准的姿势露出来——甚至，她的动作！双手抓着衣角，双脚在地上摆成了有点儿“内八字”的形状——这，还是聂苏吗？！
“主要是一些文职工作。”张灵显然没有看到剩下三个人的惊讶的表情，她回头微笑着回答道：“比如说打印和复印涉及到协会机密的文件，安排一下会长每天的工作和行程，还有就是指导和培训新进入协会的秘书……”
“原来是这样……”聂苏点了点头，然后又微笑起来，“姐姐好厉害啊！”说着，她对刚刚从“被萌到”的状态中解脱出来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
“呵呵呵……”果然是淑女，张灵笑不露齿，“还好，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叮！”电梯停下了，几个人跟着张灵走下电梯，然后就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办公室。
……
“会长，他们到了。”张灵毕恭毕敬地对着一个用以背对着大家的人说道。
“很好，你去沏点儿茶来，我和他们好好聊聊。”听声音，似乎这个会长并不是恩泰他们想象的那样：苍老、有气无力。这个难道真的是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叱咤风云的白术会会长吗？恩泰不禁心里嘀咕。那个人突然转了过来，面对着三个侦探和站在中间的聂苏。这下，把四个人吓了一跳——面前的人，能有……35岁吗？一头乌黑的短发，两道剑眉，光滑而富有弹性的专属于年轻人的皮肤，以及矫健的身材……
“我是白术会的会长，”那个人丝毫不理会四个人惊讶的表情，“戴逸强。”说着，站起身来，一一和四个人握手，当和聂苏握手的时候，他稍稍用力了一些，握的时间也稍长了一些。“聂苏？我没有认错吧？就是这位小姐提出要来这里找我，对吗？”
“是的。”聂苏毫不畏惧地使着力气握着戴逸强的手，冷冰冰地回答道。
“请聂小姐和其他的三位先生坐下说话吧！”戴逸强稍稍皱了皱眉，然后把手从聂苏的手中抽了出来，带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的一个套间里面。“这就是我平常会见贵宾的地方了，请各位不要嫌弃。”一面说着，戴逸强关上了门，谦虚地介绍道。
“没关系。”恩泰回答道，“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杜子规、道、聂苏，还有我，我叫恩泰。”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戴逸强接过刚才张灵敲门端进来的茶水，微笑着说道，“不知道几位今天来找戴某有何贵干？”
“知道贵会很长时间了，我们听说贵会的技术人员之一就是这里聂苏的父亲聂朝年，当时聂苏还小，所以对父母没有什么记忆，现在她长大了，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生前的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想知道关于他的资料，还希望戴会长能够多多帮忙啊……”恩泰说道。
“聂朝年？”戴逸强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继而又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不好意思，我作为会长都不够了解自己的员工呢！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有关于聂朝年先生的事情……”
“那……贵会的用人资料还有保留吗？”恩泰继续追问。
“唉……”戴逸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本来是应该给你们好好找一找的，但是几年前我们这里着了一次火，所以那些资料都被烧毁了！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了！如果当时没有那场火灾的话，现在你们肯定能够在我们的资料库里面找了……”
“戴逸强！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一声大喝，聂苏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恩泰他们知道，对于从小就有对于火的阴影的聂苏来说，“火”已经是一个禁忌了，特别是当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资料又和那“火”联系在了一起的时候。所以，聂苏是注定要发飚的。
“聂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戴逸强好像被吓坏了一样，呆呆地问道。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聂苏大叫道，“关于白术会，关于聂朝年，你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如果不是的话，你敢让我们现在就去你们的资料库里面搜一下吗？你不敢！”
“聂苏……”杜子规轻轻地抓住了聂苏的衣角，说道。
“别管我。”虽然正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冰冰的一句“别管我”，但是聂苏从杜子规手里抽出衣角的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戴逸强，我今天，就要知道，你，和你的那个白术会的一切！”
“聂小姐，我们真的是一个民间的科学家组成的协会……”戴逸强不知是演技还是真实的表露，目光里透出一丝无辜，“我们研究和生产能够让人类生活得更好的药品，并且渴望能够解决世界上的疑难杂症……我们真的……”
“真的吗？”聂苏冷笑——“S的影子又回来了……”这是坐在那里的那三个人的共同想法——“真的是这样吗？那么……你有没有胆量来喝下我们的茶水呢？恐怕喝完了以后，你会长眠不醒吧？或者，你有没有胆量让守在你门口的张灵秘书走开呢？哦，不，我不应该说‘张灵秘书’了吧？”说到这里，聂苏故意加重了“秘书”这两个字，然后冷冷地说，“应该是保镖吧？灵燕，职业杀手，自从几年前悄然退出杀手界之后就一直没有了音讯，现在看来，原来是在保护你啊……我说得对吗？戴逸强！回答我！”那最后的三个字几乎是被吼出来的，“回答我”三个字在这间房间里产生了回音。
“被发现了啊……”当聂苏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吼的时候，戴逸强的表情就逐渐从无辜和善良转变成了冷漠和杀气凛凛，现在，已经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了，“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够识别出来我的贴身保镖灵燕，不过，这也可能说明是灵燕你的技术要下降了啊！”说完，他转过了头，拍了拍手。顿时，刚才的张灵现在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另外两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
“灵燕、乌石兰冲、乔罗斯。”聂苏一一叫出了名字，“戴逸强你还真是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啊，世界杀手排名前十的杀手中你就有三个人保护你自己。花了大价钱吧？”
“排名前十的世界杀手？！”恩泰这读了几百年书的自然知道这三个名字，杜子规也因为熟读世界犯罪史而感到不陌生，只是穿越而来的道，早就已经被这三个人的强大气场吓了一跳，问道。
“是啊，东方的灵燕，西方的乔罗斯，最后还有一个勇猛的胡人的后代乌石兰。”聂苏冷笑，“这么看的话，几乎全世界的杀手都被你挑选了个遍呢！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聂苏把长长的马尾盘了起来，塞进了帽子里，然后摆出了决斗的姿势，“那就是，还有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