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颜知道,顾惜音这样低三下四地求她,当然是为了北堂靖。
一对鸳鸯对扇,包含了这小丫头太多的希冀。
陌颜突然觉得心中烦躁,不着痕迹地甩开了顾惜音的手。
顾惜音见她对付她兄长那套不管用,便嘟起嘴来,满脸的怨念:
“这平日里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如何苛待侧妃的呢!月例竟然还买不起一对扇子,果真是不如我那太子妃姐姐受宠爱!”
陌颜看着那掌柜和两个伙计侧耳细听的模样,心中不免更加来气。
这些人,竟把皇室那些争夺宠爱的事当做笑话来听呢,全然不顾她们这些当事人为这经历过的明枪暗箭,腥风血雨。
顾惜音此话一出口,她身边那两个小姑娘就笑开了怀。
她们看来也是世家的子女,身着亮粉鹅黄的绫衫,像两朵花,咯咯娇笑起来明艳亮丽,惹得那两个伙计不断偷瞄。
陌颜对这鸳鸯对扇并不是很感兴趣,此刻听到这嘲笑她的声音,更是发自内心地不喜。
又想着北堂靖现在又该到了哪里落脚了,他的大军又行进到何方了,盘算着人家在苦行军,自己在这扇行乱转终究是不太妥,便当下掀了门帘要走。
她刚要出去,对面正有一人要进来,见那人火急火燎,猜想定有急事,她便退后一步让那人先过。
却见那人穿着玄色劲衣,正是一副护卫打扮,出乎众人意料地对着陌颜抱拳道,“见过侧妃,王爷命小的来请您回驿馆。”同时又递给陌颜腰牌让她查验。
陌颜看过信物,刚想同他离开,却又被他叫住,“侧妃慢行,王爷还下令,让小的将您买的东西给结了。”
陌颜听见,身后的娇笑戛然而止。
她身旁的掌柜反应倒是快,迅速冲着那护卫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将那对扇包起来。”
陌颜面色就是一冷,回头就对顾惜音斥道,“不是说了么!我不要!”顾惜音那小丫头刚刚明明喜上眉梢,忙着向那掌柜的使眼色。
然而陌颜似乎是看出了是她在背后捣鬼,直接驳斥起她来,她便像是被陌颜的低声严斥吓到了,愣愣地看着陌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陌颜说完,也不管那护卫,径自掀帘出去了,掀帘之时,她脑中闪念而过:他会跟上来的罢。
结果,掀开门帘时看到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
门外通向主路的道两边,至少齐刷刷地站了几十名护卫,一丈一卫,连站姿都整齐划一——玄装劲衣,负手而立。
此刻见她出来,立刻朝她拱手作揖,齐声道,“恭请侧妃娘娘圣驾!”
虽只有几十个人,但却声音洪亮,铿锵有力,震得陌颜耳膜都嗡嗡作响。
闻得此声,屋内几人也争先恐后地掀帘探头来看,顾惜音刚刚明明面带喜色,此时一见门前场景,顿时面色沉了下去。
几名护卫此时正站在一顶小轿面前等着,此时见陌颜出来,便给她掀开了轿帘,等着她上轿。
刚刚来请陌颜的那名护卫突然出现,向她行礼道,“是太子命小的肃清街道,率人来接的。”那护卫见陌颜望着外面呆呆出神,便趁她不注意,将一物偷偷塞进了怀里。
“太子又说娘娘今日骑马受伤,令小的租一顶软轿。”
陌颜听着那名护卫在旁絮絮叨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不知道该不该坐。
她来到古代之后,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阵势呢!之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皇室内眷出门,闲杂人等皆要回避的。
今日一见,竟觉得比那电视上的阵仗还要威严几分。
陌颜回头看了看:顾惜音已经面色阴沉,满脸妒光;那两个世家小姐与扇行掌柜已经目瞪口呆,那两个女孩子则羡慕地张大了嘴,而那护卫,则是得意地看着陌颜,好像是在期待着她的夸奖。
他们的表情,也让陌颜难以适从,但她看了顾惜音一眼,还是坚定地走向了那顶软轿。
软轿很稳,凳椅上皆铺了柔软的丝绸所制的垫子,软绵绵的让陌颜突然间就泛起了困意。
陌颜将额头靠着轿子,昏昏欲睡之际,软轿突然停了。
她浑浑噩噩地不想睁眼,因为行军实在太累了。
突然有人掀开轿帘,光线突然地涌在她脸上,她的眼睫便颤了几颤。
只觉有人动作轻轻地将她抱起,陌颜依旧眼也不睁。一股熟悉的气息窜进鼻腔,陌颜便知道是谁了。
北堂靖来了。
北堂靖将她放到软绵的锦被上,陌颜实在太累,脑袋一沾枕头,便立刻睡去。
似乎是知道北堂靖一直守在外间,她睡得安稳,醒来时,屋中已经上灯了。
外间隐隐有说话声传来,这是……浔阳?
只听浔阳道,“主子,紫薇堂的事,那边已经查出来了,他们最重要的几个分舵,就在月古镇,若是主子下令,立时可剿了紫薇堂!”
紫薇堂?陌颜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醒,忙侧耳细听。
“太子,你还在犹豫什么?明明机会就在眼前。”顾桐之的声音。
“怎么查出来的?是否可信?”只听一声瓷器轻磕,北堂靖似乎是合了茶盏,放在了桌上。
“回主子,主要就是跟着侧妃的那两名太监和宫女——就是叫念青和念茴的,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陌颜听着,心下就是一暖,当时她也本有此意,顺藤摸瓜查出那念青和念茴的上级以及联系脉络,再一网打尽。
可是苦于没有人能够帮她执行她的盯梢计划,红杏又不在,她才迟迟未灭紫薇堂。
没想到,北堂靖竟然能察觉她的用意,帮她做完了剩下的事。
“以后,不要在孤面前提那两个名字!”
陌颜又听见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的声音,似乎北堂靖真的生气了。
她听见此话,不免愣了一愣,哪两个名字?念青、念茴么?
陌颜想到这里,不免又恨得牙痒痒起来,该死的北堂御,竟然用这么两个人名来羞辱她。
“念卿”?还“念回”?
陌颜胃中又开始恶心地翻腾起来了。
不过,北堂御派人监视她和北堂靖,不想却被反监视了,并且还将要赔上整个紫薇堂。
想到北堂御即将失势,陌颜心中就高兴得很,她期待地等着北堂靖下令——“剿灭紫薇堂”。
那么她的心事,便可了了大半了。
可是,为何是久久的沉默?
外间,浔阳似乎也按捺不住了,出声问道,“主子是还顾虑什么?弟兄们都等急了,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剿了紫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