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陌颜连路都是走得小心翼翼的，太医院里医术精湛的不在少数，哪一个提溜出来都比她有看头，太皇太后为什么会要求她这个小小药徒去诊脉呢？
诊个脉还好说，就怕诊脉只是一个借口……不过这其中的意味只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懂了。
陌颜无语望天，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幺蛾子才好，她身子骨弱，禁不起这么个折腾，尤其是只能认栽的折腾。
陌颜被太皇太后身边随侍的大宫女领进了寝宫，穿过了游廊与拱门才到达太皇太后小憩的暖阁。
“太皇太后就在幕帘后面，陌医女请进去吧，太皇太后正等着你呢。”
陌颜轻轻的应了一声，便独自步入阁中。
还未入到内里，就听到一个年轻女子低低的调笑声。
“太皇太后福寿绵长，哪里是妾比的了的？陛下看重着您这位皇祖母，妾肚子里的孩子也想沾一沾皇曾祖母的福气，整天巴巴的想来看您，您可不要嫌妾来的频，烦了妾……”
“你这个孩子，哀家怎么会嫌哀家的曾孙儿呢？就怕过了病气给你们娘俩，你是个好孩子。”
陌颜收紧了握在药箱上的手，原来那个假的慕念笙也在啊。
她加重了脚下的步伐，快步到太皇太后身边，将药箱搁下，“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安！”
陌颜的突然打断了
幕帘被人掀开，阮明雪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清了陌颜才转头对里头的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是您的医女来了。”
陌颜瞧见人出来，装做十分讶异的模样，与阮明雪对视了一眼，随即像是知道自己这样不合规矩，慌慌张张的低下头来，“参见笙妃娘娘，娘娘万安。”
阮明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笑开，语气柔和，“快起来吧，你虽不是什么正品规格的太医，可始终是挂在顾院判名下的，太皇太后信赖你的医术，你可别辜负了……”
陌颜应了一声是并没有立马起来，只是将手交叠于地上，将脸埋在两臂之间。
不是因为此时身份尊卑的问题，而是见着这张她本该最熟悉的脸，她始终都平静不下来。
可这个冒牌货心思不简单，能把对以前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太皇太后哄得眉开眼笑，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思必然细腻，她绝对不能让她看出点什么来。
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估计事情就比较大了。
对手现在拼又拼不过，再掉马了，别说以后的扬眉吐气了，她能不能含笑九泉都难说。
陌颜低埋着头，阮明雪也没有多关注她的意思，只听见她对太皇太后道：“妾身就先走了，太皇太后可要保重好身体啊，妾身下次在来叨扰太皇太后了。”
陌颜听着她脚步渐远，才将头抬起来。
“你快起来吧，跪着能给哀家看病不成？”
太皇太后的声音从帘子里传来，满是疲态，对于陌颜来说，却是少有的温和。
毕竟太皇太后以前不喜欢她，不挑她错处就算好了，对她也没有几分好颜色。
陌颜撩开帘子进去，见瞧见她支着脑袋横卧在一旁的软枕上，没什么精神气。
这太皇太后是真的病了。
陌颜垂着脑袋，走近太皇太后，将她的手搁在一旁的小几上，垫上一条丝帕，一旁的宫女伺候着重新将幕帘打下，陌颜才开始给她诊脉。
许是靠的近，还可以听见她时不时才嘴边溢出来的低吟声。
轻的几乎很快就散开了。
“这些日子你可还好啊？”
陌颜心神一晃，全身一震，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抬眸飞快的扫了一眼帘子里正在闭眼休憩的太皇太后，不知她这话里到底是几个意思。
陌颜斟酌起语言来，“陌，陌颜不过就是跟着顾院判，他教陌颜医术，靠着他在太医院里做着碾碾药的活，打个下手，一天不出意外的话，也就这么过去了。”
太皇太后轻嗤了一声，“不就问个话吗，怎么还结巴上了？”
说完又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陌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她，“承蒙太皇太后厚爱，陌颜确实有些惶恐……”
静待了许久也不见她还有什么话，陌颜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太皇太后不过是随意的一问，是她大惊小怪草木皆兵了。
陌颜静下心来诊脉，随后发现太皇太后的身体并没有多么好，脉象虚浮无力。
不过这样反而不奇怪，多事之秋，太皇太后又因为年老体弱，这样的脉象反而是正常的事。
像太皇太后这个岁数的人，平时养尊处优的，要说身体有多么康健，倒也不见得，她身上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病痛，只是其他太医都是往小了说，只是其中程度，太皇太后这个当事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收回手，“都是老毛病了，也不大要紧。瞧你，苦着一张脸做什么？是成心想吓哀家吗？”
陌颜隔纱也看不清太皇太后的脸，却也知道她肯定不是动怒了。
“陌颜只是担心太皇太后。”陌颜诚惶诚恐，说实话她真的有点担心她了。
太皇太后又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好的。”
一个也字，陌颜忽的就想起她之前夸那个冒牌货的话，心情就不大好了。
“你是跟着顾桐之的？”太皇太后自然没有发觉陌颜的心情变化，自顾自的说起来，“他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轻轻的，医术精湛，担得起神医这个称号……你跟着他，是能学到本事的，这个机会可不要浪费了。”
面对太皇太后的淳淳教诲，陌颜自然是点头称是。
“以前也没听那个孩子有收徒的心思啊……你算是碰着好了。”
这次，就算是隔着一层纱，陌颜也能感觉到这太皇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简单啊。
“的确是陌颜运气好。”陌颜避重就轻，“顾太医医术精湛，陌颜愚钝，哪怕是学到十之一二，也是受益匪浅了。”
接下来，太皇太后像是来了精神，两个人有一出没一出的聊着，太皇太后对她嘘寒问暖，陌颜受宠若惊的同时，还得小心应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