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奴才也是看见有宫女偷摸着走出冷宫,这才发现的。”小太监跪在地上, 一五一十地汇报道, “那宫女说是要去乾和宫找圣上,奴才一看此物,便立即拿了过来。”

协理六宫三年, 良妃手中的人也并不少。

信纸上还沾着污渍泥泞, 看着丝毫不起眼。

然而良妃在看见信纸上内容的那一刹那,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 指尖泛白,情绪激动之下忍不住喉间痒意, 连连咳了出来。

怀菱见状, 赶紧将茶递给良妃。

“娘娘小心身子。”怀菱眼中满是担忧, 入冬后良妃娘娘身子总是会更弱些, 如今又是舟车劳动回到宫中, 更是不宜伤神了。

良妃抿了口茶, 因着咳嗽嗓音变得有些沙哑:“怀菱,过几日你派人跟着内务府一同去熙雅宫。”

俞贵人已被圣上贬入冷宫,她在熙雅宫中的行头是不允许带入冷宫的。

内务府自然回去收回那些宫中置办的东西。

赵婕妤信中将那合欢香藏匿的地方写得清清楚楚, 地方隐蔽,内务府即便去收东西也不会找到。

怀菱见良妃面色凝重,当即面色严肃地应了下来:“是, 娘娘请放心。”

她看着良妃苍白的面色, 忍不住说道:“娘娘, 一路上您也累了, 不如先去歇息吧。”

良妃点点头, 却不甚在乎。

这副身子早已经从里头烂到了外头, 随便动一动便疲乏得狠。

她将手中的信纸好好折叠起来,交给怀菱:“仔细藏好。”

此信若只是随意上交给圣上,说不定都没有机会公布与众。重要的东西只有在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才有存在的价值。

天色渐晚,冬日里的夜风割得人脸颊生疼,吹在人脸上那便是一阵刺骨的寒意。

韶枫殿内却是温暖如春,白日里内务府说是得了总管李公公的话儿,在原定的炭火数量上又翻倍地送了炭火过来。

且这些炭火皆是上好的凝香炭,平日里只供给妃位以上娘娘们使用。

炭火一旦烧起来,便有股浅淡的梨花香,沁人心脾。

韩微睡了一路,如今虽入了夜,却一点睡意也无。

她干脆起身,让萤飞替她点了灯。

朝雨将床幔撩起,用柔软的丝绸替韩微散开的青丝轻轻绑住。

韩微睡了一天,脑袋都有些昏沉,她怕绑紧了韩婕妤头疼,如今又无需侍寝,她便只将发丝简单束在身后。

朝雨轻声问:“小主睡不着吗?”

韩微苦着张小脸,颇有些懊恼:“我起来写几个字。”

今日一上马车便犯困,她竟忘了师叔祖今早给了她一本典籍,让她记忆里头的方歌,说是明日便要查背。

后宫妃嫔回宫后,皆会请一次平安脉。圣上给了杜泽极大的自由,允他在宫中只诊治韩微一人。

韩微翻出那本典籍,粗粗看了看,竟发现上头有三四百首方歌!

一想到明日便要将这几百首方歌都背下来,韩微便觉得身上压力有些大。

韩微自小抄写厚重的典籍抄写惯了,记忆也在一次次抄写中练了出来。

抄过一遍,她才能将这些方歌完全记住。

然而这厚厚一本,即便抄写一遍也要花上一俩个时辰。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炭火静静燃烧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写过的沙沙声。

楼傆开门进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宁谧的场景。

女子浓密柔软的发丝松松垮垮地绑在身后,偶有些调皮的发丝垂落下来,散在女子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因着屋内燃着炭火,比往日暖和许多,韩微穿得并不多,亵衣外只披了件青色外袍,露出一小截纤细白嫩的脖颈。

楼傆喉间发紧。

明明身上的余毒在日益减少,楼傆却在跨入屋内的那一瞬间觉着身上热得厉害。

他大步走了进去。

李禄还想跟着,可脚都还没来得及抬,眼前的门便咣当一声关了起来,撞了他满鼻子的灰。

他还是第一次被圣上关在门外。

往日里侍寝时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李禄打击巨大,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的时候,就见房门被人从里头打开。

萤飞和朝雨俩人一脸懵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圣上怎么这个点过来了?甚至都没人提前通报一声。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面面相觑。

韩微抄得入神,正欲蘸墨时却发现跟前多了个高大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手上一抖,便将刚蘸满墨水的笔尖甩了出去,墨点好巧不巧,竟直接滴落在楼傆身上。

韩微心中一紧,当即不知道是改先行礼还是先道歉:“圣上,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朝雨一向稳重,怎么竟不提醒她圣上来了?

她眼神快速地扫了一圈,却见屋内伺候的人一个都没有,只有她与圣上两人。

她神色慌乱,一时间忘记手上还拿着狼毫,便想要上手替身上擦拭。

楼傆失笑,他只不过是安静地站在韩微跟前,她也能被吓一跳。

胆子竟这么小吗?

楼傆伸手抓住韩微的手,将狼毫取下,低声说道:“无碍。”

韩微还疑惑圣上怎么会这个时间过来,直至被圣上拉至身前,鼻尖隐隐闻到那一股药味,她才猛然间想起来,圣上身上还有伤呢!

如今伤口已隐隐愈合,换药次数虽减短至一日一次,却还得坚持用药。

师叔祖将圣上箭伤所需的药膏交给了她,她竟忘了此事!

楼傆见韩微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再见她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看,他心中了然,随意道:“今日回宫后朝政繁忙,晚来了些。”

听到这话,韩微心中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眉眼弯弯,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楼傆手中挣脱开来:“臣妾现在就去将药拿出来,还请圣上稍坐片刻。”

韩微转身往另一处走去,小手轻拍着胸脯,幸好圣上事忙,不然知道是她忘了,这就糟了。

她将散落的发丝撩至耳后,露出被炭火热度熏得染上一丝绯色的耳朵。

楼傆直勾勾地看着韩微离去的背影,灯光昏暗,他却能清晰地看到韩微白嫩的耳尖泛起了红色。

他嘴角轻勾,看来韩微不仅胆子小,还容易害羞。

韩微取了药回来,便见圣上已经坐在了**。

她愣了愣,心中虽觉着有些怪异,却也没多想。

已连着替圣上换了好几天的药,韩微熟门熟路地替圣上宽了衣。

玄黑的亵衣解开,圣上宽阔紧实的胸膛便完全敞露在她跟前。

一股紧迫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迎面传来,令韩微呼吸一滞。

她面上神色平稳,手上拆绷带的速度也没慢下来,白嫩嫩的小脸却逐渐染上了粉色。

虽然已替圣上换过好几次药,她却依旧有些羞赧。

韩微低着头,眼睛也不敢乱看,只全神贯注地看着圣上的伤口,替他换药、上药。

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的束带掉落下来,如瀑般的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视线被遮挡时她才觉着不对。

柔软细嫩的发丝飘落在楼傆身上,带来一股如羽毛轻挠的意。

这股痒意从肩上泛起,却渐渐传到了心中。

韩微还在认真地为他绑着纱布,楼傆身体紧绷,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同之处。

他额角隐隐沁出汗珠,某个地方甚至胀得有些发疼。

“微微。”楼傆嗓音低沉暗哑,努力压抑着心中汹涌翻滚的情绪。

韩微闻言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在下一秒发现了不对劲。

圣上刚是在喊她小名吗?

韩微还未来得及惊讶多久,收拾药罐子时她眼神忽地瞥见圣上衣袍下隐隐有处隆起。

她疑惑抬头,却直直撞入圣上浓黑深邃的眼里。

眼里情绪浓烈,令她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圣上,”韩微脸颊烫得厉害,磕磕绊绊道:“杜太医说余毒未清……不可行**。”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