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韶枫殿却难得热闹起来,瞧见圣上御辇径直往宫里来, 宫人们一时间又惊又喜, 当即忙得脚不沾地。

窗外星光闪烁,韩微站在窗边,任由凉风吹拂在脸颊之上。

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惊骇, 太过于出乎意料, 她心情一时间还难以平复。

因着先前泡了冰水,即便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 但她脸色依旧苍白。

记忆中的自己像是被架在烈火上灼烧,又像是坠入冰窖冻得瑟瑟发抖。泡在冰水中的时候, 她恍惚间知晓良妃出去了一趟, 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不少。

韩微刚从水里起身, 就看到皇后娘娘沉着脸站在她跟前, 屏风外头还传来了太医院院正杨贤的声音。

“还请美人小主尽快从水中起身, 好让臣替小主把脉。”

韩微浑身无力地紧, 撑着桶沿刚站起来就又差点跌落水中。

皇后赶紧扶住韩微,掩住眼中的焦急和担忧,对萤飞命令道:“还不快扶你家小主去**。”

好在还有帐幔遮挡, 让她能够缓和一二,遮住疲态。

杨贤小心地替人把脉,一旁有皇后看着, 他不得不上十二分的心。

过了好一会儿, 他再三确认后, 这才向皇后回复道:“回皇后娘娘, 韩美人中的是合欢香, 臣只能开副药暂时压住药性。”

“药性若想完全消除, 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硬挺过去,二是发散出来。”

皇后眉间紧簇:“硬挺是否会对身子有影响?”

杨贤摇摇头,眉间轻松:“韩美人体寒,而这合欢香则是至阳之药,两者结合之下,韩美人身上的体寒之症,反倒是有了缓解的迹象。”

圣上从未唤她侍寝过,当时韩微根本没想过自己还能靠侍寝将药效发散出来。

朝雨进屋更换蜡烛,见韩微站在窗前吹风,怕人着凉连忙关了窗:“小主为何不去洗漱?”

韩微深呼吸:“这便去。”

可她只卸了外衣,就听闻李禄在外头传话,说是圣上喊她过去伺候。

韩微只得又将外衣披了上去,匆匆赶去。

一推门,室内烟雾缭绕,韩微隐约能看到一个高大宽阔的肩膀。

不知为何,屋内竟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无。

“圣上。”

韩微行了礼,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走近。

哪知下一秒,圣上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便穿过烟雾传至她耳边:“过来。”

韩微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取过一旁放着的沐巾,试探性地把手放在楼傆肩上。

楼傆肩膀强健,韩微只觉得手下触感硬/挺,带着能够灼伤她的热度。

她心中一顿,手上便忍不住瑟缩了几分。

可还没等她收回手,楼傆便将她手腕擒住。

韩微皓腕纤细,楼傆至需两个手指便将其完全控制住。

他略一用力,韩微整个人便被迫顺着力道向前跌去。

先前圣上喊所有人去御花园,韩微一边匆忙用药,一遍让萤飞赶紧替她梳妆。

情急之下,韩微头上的发髻只看看梳出个形状,并不紧密结实,被楼傆这么一拉,青碧玉簪便从松散晃**的发髻间滑落,坠入水中。

韩微的心仿佛也跟着水声一起上下扑通地跳着。

身上的外衫被拽落,松松垮垮地挂在韩微肩上,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来。

楼傆掀眸,只随意一瞥,眼神便瞬间变得幽暗,身上被压抑了许久的炙热再也无法束缚,从牢笼中挣脱出来。

韩微手腕处皮肤细腻滑嫩,像是一不注意就要从他手中滑溜走。

楼傆不自觉地用了点力道抓紧。

韩微身上的药性尚未完全清除,楼傆刚抓住她的手腕,她便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颤/栗/酥/痒从身体最深处钻了出来。

那股子无力的劲又冒了出来。

俩人相触的肌肤之处像是熊熊烈火,将韩微的理智烧成灰烬。

她再也无法站稳,楼傆只轻轻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拖入浴桶中。

瞬间水花四溅,满头青丝铺散在水面上,将两人勾/缠在一起。

水流在身上划过的触感格外明显,下一瞬韩微整个人的思绪都被夺走。

屋外不知何时吹起了风,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纷纷下落。

韩微也不知水流冷热与否,只觉得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发烫。

水流晃动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间或夹杂着几声破碎的、格外软糯甜腻的声音。

李禄甚至都听到了几声低沉的男声。

李禄跟了圣上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动静。

也不知今夜圣上何时才会就寝。

李禄心中暗惊,赶紧垂下头,只觉得自己听着脸都有些红。

他悄悄往外走开几步,低头收手地站在阶下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韩微整个人又累又困,身上乏力得厉害。

她似一叶孤舟在波涛海浪中沉沉浮浮,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知晓。

第二日睁开眼,看着顶上的绣花帐幔,她脑海还很迟钝,只觉得整个人都犯懒,什么也不想动。

比思绪更快回笼的是酸软疲惫的身体。

昨夜的一切在脑海中倏忽而过,韩微抬手遮住脸,掩住满脸羞意。

合欢香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是那般热情迎合的人!

萤飞听见动静,端着水盆走进来。她撩起床幔,轻声道:“小主可要起身?”

韩微闷闷地应了一声。

身边的枕头已经毫无压痕,床的另一半也早已没了温度,不知圣上是何时离去。

比起近乎沉沦的她,昨夜圣上似乎更为冷静,只是力道有些过大,令她即便过了一夜,依旧觉得很疼。

萤飞小心地扶着韩微起身,却没想到韩微身上并无它物,略一动作,锦被就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她身上斑驳暗红的痕迹来。

韩微皮肤白嫩,这痕迹过了一夜隐隐有些发青,足以见得施加之人有多用力。

“小主!”萤飞惊呼一声,“您身上的伤!圣上竟对您如此粗暴?!”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诋毁圣上,萤飞赶紧改口:“圣上竟对您如此在意!”

“嗯?”韩微低头一看,连自己都是一惊,难怪她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韩微看着手腕上那一圈淡淡的抓痕,又认命地躺了回去:“寻件袖口长些的衣裳吧。”

昨夜她沉浸其中,竟不知是什么时候惹得满身痕迹。

韩微起身时间不早,身上又疼,走过去永寿宫得花更长的时间。

她让萤飞朝雨替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匆忙往永寿宫赶去。

可再紧赶慢赶,韩微还是晚了时辰。

“嫔妾来迟,请太后赎罪。”韩微跪下行礼,却不小心牵扯到某个位置,刺痛感传来,令她脸色不自觉地苍白了几分。

韩微刚进门,俞贵人便死死盯着她。

韩微只着淡妆,发髻也很简单,但偏偏越简单的装扮越凸显出韩微面若桃李,身段有致。

她双颊微红,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散发着魅意,令俞贵人看得眼热。

她本等着看韩微出丑,从此被逐出宫抑或是在冷宫中半死不活、生不如死地活着,哪知竟阴差阳错之下为韩微做了垫脚石!

韩微入宫这么久了都没侍寝,她却亲手促成了这一件事。

俞贵人心中懊悔地几欲呕血。

此刻看到韩微脸色苍白,鬓角冷汗涔涔的样子,她目光微闪,心中压抑着的那块重石突然间像是轻了不少。

韩微这样子,倒是不像得了圣宠、受了滋润的样子,病怏怏的反倒像是受尽折磨的痛苦模样。

难道,圣上不喜韩微?

想到自己初入宫侍寝后如容光焕发的样子,精神也好得恨不得四处去各宫窜门炫耀。

同样都是侍寝,看来圣上还是更怜爱她一些。

想到这里,俞贵人内心狂喜,看见韩微的样子也没觉得那么刺眼了。

太后淡淡地应了一声,韩微昨夜才刚侍寝,听宫人说圣上折腾到了半夜三更才叫的水。

她今早来迟也是事出有因。

太后若因此责罚韩微,岂不是明着驳圣上的面子。

太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又敲打了几下妃嫔们,让大家都努努力,早点为圣上添儿添女,开枝散叶。

众人齐声应是,夹杂着几份敷衍几份漫不经心。

天已渐渐进入初冬,大乾朝的规矩,每年冬日皇室子弟都得去承德围场去参加冬猎。

圣上也会带上妃嫔前去。

冬猎前准备的东西较多,如今太后也在,皇后便提了出来。

此话一出,韩微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妃嫔们有些坐不住了。

太后在阶上与皇后商量着事宜,底下几人一堆也聊得格外起劲。

韩微从小没学过什么骑射,出门次数也少,听到冬猎,脑海中不禁想象出一副气势磅礴的、人追鸟兽散的画面来。

俞贵人今天就坐在韩微不远处,她用帕子掩住唇,差宫女喊了韩微一声。

见韩微转过头来,她这才扬起纯真友好的笑脸,小声问道:“妹妹可会射箭?”

韩微着实不想与俞贵人多说话,只觉得俞贵人越笑越令她慎得慌。

韩微想着早些答完早些结束,便简单回了一句:“不会。”

俞贵人:“妹妹可会……”

陈常在在一旁听到了,忍不住冷哼一声,径直打断俞贵人的话。“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

“就韩美人这位分,”陈常在鄙夷道,“根本没资格伴驾去参加冬猎。”

每年冬猎能有资格陪圣上前去的,只有位分在贵人之上的妃嫔。

圣上这么些年给人抬位分的次数少之又少。

即便是新人入宫后的初次侍寝,也不过是给一些赏赐罢了。

陈常在看向韩微那张脸,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暗幸。

听闻王贵妃当年便是在冬猎上,以一首江上清风游的琵琶曲入了圣上的眼,这才难得升了位分,且步步高升,直至贵妃。

俞贵人装作第一次知道这条规矩的样子,惊讶地捂住了嘴巴,满含歉意地看向韩微。

俞贵人:“妹妹不能去,那可真是令人惋惜。”

王贵妃是如何上位,又是如何带着赵婕妤上位的,二者皆发生在冬猎之时。

俞贵人低头抿了口茶,掩住眼中的勃勃野心。

冬猎可是接触圣上、获得圣宠的好时机!

作者有话说:

韩微:互相帮助

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没来得及更新,各位等更的小天使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