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夫君前去,陶然大概不会说些什么,可是如此凶险之地,陶然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刚怀上。

倘若出了什么事情。

这母子二人又该何去何从?

“有多大了?”荣玖锦一副惊喜的模样她看向了陶然。马上就要入秋了。

如此算来陆嫣成婚也有两月有余了她比陶然成婚多一个月。

“一月有余了,原本不足三个月是不应该往外头讲的,可是我实在心里着急,这才过来找了妹妹。”陆嫣伸手落在平坦的小腹上,过不了多时,她又移开了手,似乎与平常没有区别。

“既然如此,你也别着急,既然为夫妻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家里这些顾虑都告诉刘大人,好叫他心里有个数。”

荣玖锦自然也明白了,可是夫妻之间最忌讳的不就是什么都不说。如此才会惹下大祸。

“是,妹妹说的对,今日我就要与他摊开了说,孩子是两个人的,他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陶然也着急了一双手捏着荣玖锦居然越捏越紧。

“我等夫君回来也不会忘记陶姐姐今日的嘱托……等我问了你自己就派人去报信给你可好?”荣玖锦声音柔了下来,女子怀着孩子很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怀着孩子担心,那更加是不容易了。

“好,今日这一切都麻烦妹妹了。”陶然说不了两句就热泪盈眶了。

陶然是一个大度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小气人。

“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只是无论如何,姐姐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陶然自从成了孤女,她每日的期盼就是嫁给刘格偈,过了那么长时间刘格偈几乎已经成了她心里的顶梁柱。

顶梁柱忽然离开,她本就是一个需要庇护之人,如今肚子里头还有一个未成型的孩子,她自然心里害怕。

等到送走了陶然,荣玖锦这才恍惚觉得,陆清郎昨日想让她哭一场……

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除非陆清郎一具尸体回来,她那个时候肯定会哭的。

解决了一天的事情,荣玖锦脑袋都有点发懵躺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鼻子被人捏住了她呼吸不了这才睁开了眼。

入眼就看到了陆清郎笑眯眯的神情,她拍了一把陆清郎的手,但是转手手腕又被陆清郎给捏住了。

“你手上怎么回事?隔壁欺负你了?”陆清郎脸色沉了下来仿佛刚刚不正经的人不是他。

有这么一瞬间,荣玖锦想着这个人马上就要生死未卜她心中竟然有些空。

“没有,是陶姐姐今日过来了,她害怕,这才捏了我的手。”荣玖锦不自然的甩开了陆清郎的手。

外头似乎变了天,一声闷雷,荣玖锦被惊了一跳却又只见陆清郎喃喃自语道。

“陶姐姐?你哪里还有一位这样的姐姐?”

荣玖锦“……”

“是,刘大人的家眷,咱们亲自去给人送过礼的你忘了吗?”而且当初还是陆清郎告诉她陶然的名字的。

还过目不忘的状元她突然又觉得陆清郎这个状元的名号似乎有些难得虚名了。

“你不是过目不忘?难不成你这状元的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荣玖锦此话是开玩笑的,却只看得陆清郎一脸正色的坐直了身子。

“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记得的。”陆清郎面子手拉起来了荣玖锦。

荣玖锦瘫软在**任由陆清郎怎么拉扯她都不肯坐起来。

“天色黑了,富儿刚刚说你未曾用过晚膳。”

陆清郎这话一出,荣玖锦也觉得肚子饿了,这才顺着陆清郎的手劲站了起来去用饭。

荣玖锦喝了一口汤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这陶姐姐找上门来是有事情求上门来的,她一向待我不错,我是为了帮她,才来问你的,与其他人无关。”荣玖锦深深的看了一眼陆清郎。

陆清郎是一个小气人。她总要把事情说在前头。免得陆清郎小肚鸡肠的惦记着。

“你说就是了。”陆清郎抬头瞧了一眼荣玖锦他放下了碗筷。

“你是不是已经料到我要问什么了?”荣玖锦随意夹了一口青菜放进碗里头。

“自然,我又不是傻的,如今恐怕事情已经传出去了,那陶夫人过来是如何和你说的?是不是哭的雨带梨花?是不是叫你来问一问我可有什么法子叫刘格偈不去云梦泽?”

陆清郎能够说出这番话来自然也是不奇怪的。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也就这些了。

“都对。”荣玖锦心中有些愕然,要不是陆清郎平日里头聪明,荣玖锦都要怀疑陆清郎是不是在屋子里头安排了眼线。

“这才是寻常过日子的人家才有的态度……你是什么态度?你一滴眼泪都没流。”陆清郎又提了这件事,荣玖锦蹙了眉头,陆清郎就闭口不说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荣玖锦又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陆清郎不敢隐瞒自然如实说:“原本云梦泽我一人足矣,那刘格偈那小子非要跟我抢功劳,这才在大厅之上亲自求了圣旨,陛下龙颜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已经开了金口。如今升官的旨意也下来了绝无更改的可能了。”

陆清郎摆了摆手,他这才重新拿起了筷子却又只见荣玖锦放下了筷子。

“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荣玖锦又凑过来问。

“没有。”陆清郎狐疑的看着荣玖锦,她自己都能够安心的放他走,怎么反倒为了陶然问的那么清楚。

“你跟陶然交情不错?”陆清郎随意问了一句,荣玖锦这才叹了一口气。

“算吧,只是……她如今怀孕了,云梦泽凶险,她怕刘格偈有去无回,母子二人从此没了指望。”

荣玖锦说到这里已经没有食欲了,她放下了碗筷,还没起身旁边的陆清郎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

“这么快就有了?”他声音放的有些低。

荣玖锦却只觉得陆清郎这番话实在是问的蹊跷她转身只扔下了这么一句:“人家夫妻二人已经成婚两个月有余,也该有了吧。”

就只留下了陆清郎一个人,他也吃不下去饭了,原本三个兄弟之中,他才是最早成婚的那一个……

如今被刘格偈反超了,心里有些不甘心。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荣玖锦只感觉旁边陆清郎的手小心翼翼的伸了过来然后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睡着。她睁开眼睛同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

陆清郎头皮发麻,只感觉是做了什么错事,叫人发现了一样。

“其实想不要刘格偈过去也是有办法的,只是有些冒险,让刘格偈装病,最好是病的起不来,自然就能逃过了。”

他捏了捏荣玖锦的手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嗯。”荣玖锦答应了一声到底也是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

直到第二天,荣玖锦这才派人去告诉了陶然,是富儿亲自过去回话的,回来的时候富儿也带来了陶然的话。

“怎么样?”荣玖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转头去问刚刚回来的富儿。

富儿走到旁边猛的灌了一口水她这才说给荣玖锦听。

“刘夫人说刘大人大概是不肯的,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她就在屋子里等着刘大人回来,又跟奴婢说,多谢姑娘您操心一场,她记在心里了。”

荣玖锦想来想去也只会这样,装病这种事情不好做的,倘若被拆穿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真的如此……还不如出去拼一场……倘若查出来什么也可加官进爵。

“好了,去给夫君把东西收拾收拾吧。”荣玖锦心态倒是平和。只叫富儿去收拾东西。

富儿自然也是听话的。

夜里陆清郎今日回来的晚,荣玖锦已经把陆清郎所需要的包裹都准备好了。

“夫君东西都准备好了,一些换洗的衣物,虽然如今已经入秋了,可是蚊虫还是许多的,我又绣了一个香囊,放在了里面,你平日你还有什么东西……我再叫人过来添。”

荣玖锦忙里忙外的,陆清郎就坐在旁边看着荣玖锦他突然开口冒出来一句。

“你想不想去?”

五个字。荣玖锦差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去哪里?”荣玖锦一脸懵的扭过头来,陆清郎说完这番话又有点后悔,他虽然有些把握,可是带着荣玖锦过去难免有些冒险。

可如果说起来是自负也好是自信也好……他有法子保住荣玖锦。

“云梦泽,你从前不是说,从未去见过其他地方,云梦泽那边风景很好。”陆清郎站起身来,他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着笑。

他平常就不太正经,荣玖锦不知道陆清郎说的是真话是假话。

倘若是真话。那岂不是叫她过去陪葬?

“罢了罢了罢了,不成,你还是好好留在京城之中吧。”陆清郎率先摆了摆手。

变化的很快。

荣玖锦扭过头去没吭声。男子在把打拼从来都是把一条命拴在裤腰带上的。

女子大多在家宅之中也一辈子没有什么见识,陆清郎说的那一刻……她是有点心动的。

“那你问?”荣玖锦眼睛有些亮,她收拾好了陆清郎的包裹,她自己爬上了床。

“逗你玩的。此行危险,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带上你……岂不是耽误你。”

夜里。

荣玖锦有些无眠,陆清郎自然也没能睡着,荣玖锦突然起身。

“夫君游学的时候去过许多地方吧?”女子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陆清郎,陆清郎喉结略微滚动一下,他转过头去。

“那是自然。我随口一说,你不要惦记了,不可能。”

即便。

他有把握能够护住荣玖锦可是确实有几分不确定,倘若因为这几分不确定叫荣玖锦有去无回,他从前喜欢做这些冒险……如今却不敢。

不敢拿着荣玖锦去赌。

“为何?旁人都说生同衾死同穴。”荣玖锦吐出来一口浊气她呆呆的看着床顶。

“少来,你同我并没有这么深的情分,你也不需要陪我去死,你就留在京城之中,等我加官进爵,你享福就好。”

陆清郎转过身去,背对着荣玖锦,倘若从前荣玖锦能够听到这样的好事,她肯定乐的合不拢嘴。

可是如今陆清郎嘴巴里面说出这些话来……她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冒险的事情陆清郎一个人全做了享福却要带上她。

她又何德何能?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荣玖锦今夜有些睡不着,或许是担心陆清郎,或许是她从心里……想要跟陆清郎一起去。

她嫁过来本就是要跟陆清郎一块儿过日子的,陆清郎若是死了……她大概也是能够替他守坟的。

“我要是死了,你就改嫁,我母亲如今身体逐渐好了,你也不必管的,我留给了你的那些钱你都带走,然后再改嫁,只是再嫁人,你可就要擦干净眼睛了不能胡乱的选了一个人就嫁……先考察一下品行……其余的再说……”

陆清郎说的有些认真,荣玖锦甚至觉得陆清郎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

“我困了。”荣玖锦突然打断陆清郎的话,陆清郎就不再说了。

天还未亮。

陆清郎穿了一身便服带着松子从侧门上了车架,陆清郎掀开帘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多看一眼,这才发现马车里面坐着另外一人。

荣玖锦穿着一身浅色的裙子就坐在马车里看着他。

陆清郎定睛一看,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松子,松子伸手挠了挠脑袋。

“公子,夫人非要来,小的也没办法,反正小的是赶不走的,公子您自己赶吧。”松子干脆破罐子破摔。

左右两个都是不能得罪的,富儿还跟着松子不肯走呢。

“你……怎么回事?昨天我就是随口一说……”陆清郎恨不得回到昨天给口无遮拦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荣玖锦那么一个惜命的人怎么偏偏听信了他昨天那副话。

“渡船马上就要开了,夫君再不快一些,恐怕就要叫所有人都等着你了。”荣玖锦神色未变坦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