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完全黑下来时,清池终于看见了不远处的坩凉关隘。远远瞧去,那里一片萧瑟,让人心凉。狼君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清池反手去摸他的脑门儿担心的问了句:“你不会是着凉了吧?也不热啊?”

狼君将她手拉下放回她身前道:“往哪儿走?”

“去那个方向。”清池手指左前方。

“不对,是这边。”子伶指着右前方。

狼君手中马鞭抽在马屁股上,一声嘶鸣,马儿朝着清池所指方向奔去。

“这两人简直将我当成了空气。就不能听我一次吗?”子伶唉声叹气,见两人快没了身影,他也不再多想直接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按脚程算应该到了坩凉关隘,可三人未见城墙,却入了一片砂岩的山群。

狼君从马背上跳下四处打量,最后回头对马背上的清池道:“我们可能又迷路了。”

清池手指点了点他脑门儿道:“你是我叶清池的灵宠,就不能对我这个主人有点信心?把‘可能‘去掉,我们就是迷路了。”

子伶暗自摇头,能将迷路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镇定自如的也就数清池这奇葩女子了。现在回想,自己当时是不是脑抽了,竟然听了师父的话与这两人结伴同行。真是一个头俩大:“我让你们听我的,之前按我所指的方向走,此刻也不至于迷路。”

突然周围传来沙沙声,声音不知根源,在这黑夜中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声音越来越近,三人却不见有什么东西靠近。突然那两匹马儿发了狂,挣脱缰绳往远处跑去。

“清池,下马。”缰绳从狼君手中挣脱,他伸手去拉清池,却晚了一步。清池坐在马背上来不及跳下,任由那发狂的马儿带着自己一路狂奔入了砂岩山群深处。至于子伶,还未来的及反应,已经被另一匹马儿驮着从另一个方向跑了,瞬间没了踪影。

剩下狼君一人直奔清池消失的方向,可是跑了没两步,自己脚下突然塌陷。他及时跳起跃上不远处的一座砂岩。只见那塌陷之处有一条粗长的黑影穿过,瞬间又没了踪迹。狼君再未多想,转身去寻清池。

清池半途从马上摔下,屁股差点摔成四瓣。周围一片漆黑,她借着月色,除了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山体,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狼君?子伶?”她朝着周围喊了几声,声音被周围山体阻挡根本传不了太远。

此地到处都是十几丈高的山岩柱石,在里面像走迷宫似的。清池本就路痴一枚,眼下更是被绕的眼晕。忽然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夹带着那种嘶嘶响声让清池立马变了脸色。清池对这种声音实在是熟悉不过。若是说在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清池害怕的,除了死之外,无外乎就剩下这发出“嘶嘶”声响的物种了。

“点儿怎么这么背啊?”她这人最不待见的就是蛇了。并非真的那种怕得要命的恐惧,只是一看到那长软的身躯不停扭动,就让她浑身不自在,难受的要命。

黑暗中,数不清的蛇从砂岩中钻了出来,慢慢将清池围在了中间。清池想跑,可是双腿早就不听使唤,此刻还能站着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如果眼前不是蛇,换成是旁的,不论是多么凶猛,清池都能毫不畏惧的上去敲碎对方的脑壳子。可是没有如果。

“别,别过来啊,我可是有灵宠的人,我的灵宠可厉害了。你们要是再往前,我的灵宠会拿你们煲汤的。狼君,狼君你快出来啊!”许是害怕到了极致,那份恐惧让清池掌心的半枚命印竟有了动静。

眼看那些蛇吐着蛇芯子到了脚边,清池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狼君,你大爷的,关键时候你给我不出现。再不来我就不要你做我灵宠了!”

下一刻,清池只觉得自己掌心滚烫,接着眼前一阵晕眩。当视线变得再次清晰时,她眼前的那数不清的蛇竟然都消失了,而且场景也好像不再是刚刚的场景。这突来的状况让她感觉熟悉的很。

“什么情况?我这又是被雷劈了?”她抬头望天,漫天星辰烘托着一轮残缺的月相,没有乌云更是没有电闪雷鸣。

“你没事吧?”下面传来狼君的说话声,清池低头瞧去,自己竟然骑在狼君的脖子上。怪不得刚刚感觉自己离着星空如此近,原来是变高了。

这姿势着实有些怪异,可是狼君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清池却觉得别扭:“放我下来。”

狼君看似有些不情愿,但依旧单膝跪地将她放下。清池朝着四周打量,在确定什么都没有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在怕什么?”狼君突然问她。

“我哪里怕了?”清池摆摆手,她才不想让狼君知道自己怕蛇呢。丢人也就罢了,万一对方恢复记忆,以此来拿捏自己那可是个麻烦。

清池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确定的问道:“刚刚我是怎么骑到你身上的?”

狼君伸手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天上。”他用最简洁的肢体语言夹带两个字说明了发生的一切。

清池突然摊开掌心去看,那里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可是她确定,在自己出现在狼君脖子上之前,掌心的命印确实有了反应。她恍然想到之前从祭坛突然消失的事情。两者之间竟是如此的相像。难道,当时他们二人并非是被雷给劈到魏县的?而是这命印的原因?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空间转移不会就是她灵宠的特有灵技了吧?清池细想之下又觉不对,如果这是狼君的灵技,那为何施展的是她叶清池这个主人,而不是灵宠呢?

一个可能性突然在清池脑海中形成。刚刚的喜悦瞬间被这可能性给击的稀里哗啦,碎的不能再碎。

“月神你别搞我啊。若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不行,我得找机会再试试。”

一张俊脸突然凑到清池面前,狼君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心:“你怎么了?”

清池被他吓了一跳,立马敛去面上异样道:“你刚刚干嘛去了?作为一个灵宠,把自己主人差点弄丢,也太不称职了。”

狼君急忙道:“不会再有下次。”

清池朝着四处打量了一圈,然后道:“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狼君一本正经道:“少了个人。”

“对啊,差点把这人给忘了,子伶呢?”

正说着,二人突感脚底有异。狼君反应极快,环住清池飞身跃上不远处的砂岩。紧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二人脚下窜出。那黑影粗长如柱,黑夜中竟一时辨不出模样。

“什么东西?”

狼君立马捂住清池嘴巴,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出声。”

那黑影在原地转了几圈便不动了。这时两人听见不远处一声怪叫声。声音有律,听似夜鸦。那黑影在听到怪叫声后,立马又钻入地下,不多时便没了动静。在确定那东西已经离开后,两人才从砂岩上跳下。

“那是什么?”清池又问了句。

“沙儒虫。”狼君回道,“只是如此庞大的沙儒虫,还是第一次见。”

清池并未见过此物,故此没再多问。不是她好奇心减弱了,而是那虫子形似长蛇,她实在是不想将其影像继续困于自己脑海中,自找罪受。

清池两人一刻钟后在一处空地上寻到了一个偌大的藤茧。藤茧密不透风,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清池抬手敲了敲茧壁对狼君道:“这又是什么?难道是什么荒兽的蛋?”

这时里面突然传来子伶的声音:“师娘,救命啊。你们可算来了,等的我好苦啊!”

“子伶?你怎么跑这里面了?”

“有只猴子追着我不放。你们赶紧赶走它。”原来子伶是有意将自己罩在了里面。

清池朝四周观望,没瞧见有什么猴子:“哪有什么猴子?你快出来。”

“我、我不。”藤茧里的子伶并未打算立马出来。

清池对子伶的行为感到疑惑,问他:“之前一群穷凶极恶的风沙狼你都不怕,怎么还怕一只猴子?”

子伶气恼道:“它凶着呢!”子伶依旧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它都跑了,你赶紧出来吧。”

“不成不成,我、我还不能出去……”

清池有些不耐烦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可走了。”说着她朝着狼君使了个眼色。

狼君心领神会,右手一挥,利剑再次出现在手中。欻欻几声,那藤茧便被狼君给劈成了几瓣。清池伸手要去将子伶提溜出来,却被狼君伸手捂住了眼睛挡在了身前。

“狼君,你干嘛捂着我的眼睛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狼君却道:“眼不见为净。”

子伶从破茧中探出了个脑袋,看到狼君捂着清池眼睛这才松了口气:“郎公子,你、你可捂好了,别松手啊,千万别松手。”子伶趁机从茧中跑出,月色下他竟是浑身**不着寸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