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二人打着哄着好不容易将两匹马拽下了山,再找到穿过峰峦的路便又用去了大半天时间。当二人踏入荒漠的那一瞬间,隔着羃离清池依旧能感受到那让人窒息的风沙。
眼瞧着天色渐暗,这荒漠中的风也渐渐停了下来,周围静的没有丝毫人气儿。在天边只剩下一丝余光时,二人在一处暗崖中发现了一座两层高的土坯房。这房子整个嵌在山体里又有石壁遮掩,若不是清池误打误撞又走偏了方向,还真不容易发现这种地方。
二人推门而入,里面光线暗淡空无一人。狼君寻到了一盏油灯,点燃后灯光隐约照亮了周围。里面摆放的东西不多,但都很实用。而且屋中并无太多灰尘,清池断定这里应是时常有人来。狼君在屋中寻到一个破烂不堪的火盆,旁边还堆放了不少的干柴。他快速点燃火盆,给这阴冷的屋中增添了几分温暖。
清池本想上楼看看,却被狼君拦住:“我去。”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凌乱混杂像是有多人靠近。房门应声而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来人除了那双眼睛,其他地方都被捂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分辨不出。而清池二人此刻也未将羃离摘下,双方均是看不到对方的长相。
看到清池二人来人显然也是有些意外,但这并未阻止他进了房门。拍掉身上沙尘,来人转身朝着楼上走去,看样子对此处甚是熟悉。
“等等,”清池随口问道,“敢问,这里可是你的住处?”那人只是点点头,头也不抬的继续往楼上走。
清池又道:“可否容我们在这借住一晚,明日便离开。”
“别上楼,其他随意。”那人径直上了楼。
清池有些奇怪,刚刚明明听到了多人的脚步声,怎么此刻进门的只有一个人。就在清池感觉怪异时,那人又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多了一根绳子。那人走出房门,再进来时身后竟然牵着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上去顶多十几岁的少男少女。这三人均是目光暗淡神情呆滞,似是没了灵魂般被那人牵着往楼上走。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清池上前拦住对方有些气愤道:“他们都还是半大孩子,怎能任你如此虐待?”
那人瞥了一眼清池,绕过对方继续牵着三人往楼上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了。清池竟拉住了绳子的另一头阻止他带着三人上楼。
“姑娘,劝你别多管闲事。”此人声音沧桑,说不上是什么年纪。
清池笑道:“巧了,我这人还真就不爱多管闲事。可我爱打架!”清池手中利刃飞出,斩断了对方手中绳索。自己生拽绳索,将三个半大孩子拽到了自己身后。
那人厉声道:“姑娘若执意如此,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狼君深知到了自己出场时机,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挡在了清池跟前。那人见此退后了一步,有了几分忌惮:“以多欺少?”
清池从狼君身后探出脑袋,笑道:“那不存在,一打一,我决不插手。”
那人眨眼间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清池见此惊愕,对着狼君道:“这耍帅的本事与你有的一拼。”
狼君并未祭出自己的武器,而是空手朝着对方冲去。清池在一旁看的热闹对着狼君喊道:“我说你可别拖大,为了耍帅空手应敌,若是伤了别到我跟前哭鼻子。”
话明明是对着狼君喊的,可听在那人耳中却充满了嘲讽:“过分,别看不起人。”
此人举动看在清池眼中倒觉似个孩子,看似稳重却又激不得。难道真是个孩子?清池鬼魅一笑,又朝着狼君喊道:“狼君,削他!擒住他扒了他裤子挂门外晒……晒月光。”
交手的二人同时一愣。狼君将对方挡开退到清池身边不悦道:“女子,慎言!”
清池倒是不在乎道:“你若下不去手,我来?到时可不光是扒裤子那么简单,我可是会让他浑身上下不着寸缕。”
“你你你,你不是女人!天底下哪有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子?”那人终于被清池气到,忘记了掩饰自己的声音。真实声音听上去清朗洪亮,哪还有之前的老态沙哑。
见自己目的达到,清池撩开羃离对狼君使了个眼色:“交给你了。”
那人早在开打时就深知自己不是狼君的对手,于是急忙后退准备撤走。狼君怎会给他机会,一把匕首从他袖中射出,阻去对方去路。就在那人怔愣之时,狼君上手扯掉他的头巾,然后……
“哎呀,好俊俏的一个……小和尚?”清池看着那铮亮的小光头两眼放光。
“你才是和尚。”
对方看上去年纪不大,圆滚滚的小脸实在可爱。清池凑上前伸手想摸摸对方的小脑袋,却被狼君一把抓住。在狼君幽怨的目光下,清池收起自己的“色心”。
“你头发都没有,怎就不是和尚?”
对方争辩道:“无发就是和尚了?天下可无这样的道理。”
“哎呀呀,那我是搞错了。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是秃没了头发!”
小和尚着实被清池给逗弄的不行,却又不敢在狼君面前动手,面色憋得通红:“你才秃,你全家都秃。我不留发是因为此处水源珍贵,洗发用水太费,我就直接将头发给……我跟你说这些作甚……”
原来如此,看这小子并非那种无恶不作的恶人,却不知为何要如此虐待这些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
“坏了。”小和尚突然惊慌,转身看向那三个孩子。
不知何时,那三个孩子竟恢复了神智。他们不声不响得脱离了绳索困制,趁着几人不注意正朝着门外逃去。
“拦住他们。”小和尚嘴里喊着,身体先朝着房门跑去。
狼君转身之际那三人已经跑出了屋子。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三人速度极快,窜入黑夜便失去了踪影。
小和尚站在门口黯然神伤,眼瞧着泪眼汪汪。他转身指着两人就吼:“都怪你们,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他们的。都怪你们……”
清池与狼君都觉察出了不对劲。那几个孩子刚刚不是在跑是在爬,而且爬得奇快无比。小和尚抄起头巾就要去追,却被清池一把抓住。她示意对方看门外,此时门外突然掀起了狂风,让人寸步难行。
“小和尚”面色越来越难看,甩开清池吼道:“你俩真是给我找麻烦。不多管闲事能如何?现在怎么办?”
被“小和尚”吼得有点懵。倒不是清池觉得自己这事管得对与不对,就是对方这无由来得恐慌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就是跑了嘛,等风沙停了我替你去寻回来。”
狼君突然开了口:“他说的不是那三个人。”
清池不明:“什么意思?”
狼君眼睛盯着门外漆黑的夜,慢慢抬起手指向了风沙:“他说的是它们。”不知何时,狂风中出现了无数的绿色光点。那些光点在风沙中若隐若现尤为诡异。
“那是什么?”清池转头问“小和尚”,对方此时正盯着外面一脸的肃厉:“还能是什么,风沙狼。”
“狼?”一听是狼,清池竟是格外兴奋。
“你是不是有病?这时候还兴奋个什么劲?风沙狼一但盯上什么东西,不死不休。”
虽说清池一直向往自己能召唤出狼灵宠,可那也只限于灵宠。面对这些荒漠乱兽,她还是知道其中厉害的。
清池突然想到刚刚跑出去的那三个孩子:“坏了,那三个人不会被吃了吧?”
小和尚鼻子轻嗤一声,样子摆明了是在嘲讽清池。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清池见不得别人这种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
“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些风沙狼就是他们招来的。你现在有工夫还是担心自己吧。这些风沙狼可是会啃得你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清池不傻,那三个人异于常人的举动加上目前所处境况,虽然其中有些东西目前难以说通,也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但她很清楚自己这次应该真的是多管闲事了。
清池急忙去关门,却再次被“小和尚”嘲了一通:“你现在关门有个屁用。”
“那你说怎么办?”
小和尚解开原本绑在双手上的绷带,露出一双白皙却布满裂痕的双手:“还能怎么办,杀!”
“小和尚”手掌突然泛出赤色光芒,同一刻众人脚下传来轰轰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穿梭。再抬眼时,“小和尚”已经走出屋子没入漫天风沙失去了踪影。
“那是……命印?”这熟悉的情景清池怎会忘记。这与阿月召唤蓝蝶的情景一模一样。只不过两者召唤的灵宠不同罢了。
“他也是巫月族人?”清池惊愕的看向狼君。对方却轻轻摇摇头,不知作何回答。
外面传来厮杀的狼鸣,不多久就有风沙狼的残躯从风沙中掉落出来。它们身上还插着一段枯槁的藤枝。
“他的灵宠是藤枝。”清池说话间,那些藤枝化作绿色光点消失殆尽。
“我们得去帮他。”清池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就要冲出去,却被狼君拦住:“你留在这,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