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处一帐。
太子的主帐较四皇子是很不一样的。
内里陈设精致堆砌, 堂皇巧思。虽然没有寝殿那般的大,但是用物摆件一应俱全,连榻都是置的红木雕蟒纹嵌理石榻。
太子妃唤来的那大宫女, 名为伺候太子,实则也是想实时知道太子这边的情况。
只是这大宫女既非太子的近婢, 也非宁妍旎的贴身宫女。
她循矩, 也只能恭谨地立在帐门处, 若无主子的传唤, 也只得背对着主子。
帐内本来只有说话声。
本来太子也只想与宁妍旎稍微亲近一下。
但他的唇沾上了宁妍旎的脖颈之后,就开始有些管不住自己。
他的鼻息洒在她颈上。
他总觉得宁妍旎身上沾着什么香,似初酿的花酒, 微涩、娇甜, 让他每每有些想失了分寸。
让他忍不住便想埋首往下。
极轻的一声口允口及。
在安静下来的帐内听着便似平地一声,似是水声冰肌纠缠化花。
大宫女还在倾耳细听着, 只是水声之后,也没有多的动静。
太子虽然一贯是待人温厚些, 但居高位,自然是极其厌恶别人的窥探。
大宫女想了下,还是立在原处,未敢回头。
“阿旎看着, 太子哥哥此处还有这么多的信折堆放着,想是太子哥哥养伤期间, 还有很多事要忙。”
宁妍旎抵着他, 手心微微濡_湿,还在轻声说着。
太子的唇刚稍离了她身。
宁妍旎就顺着微微后仰了些, 让太子的唇想再落下时, 便没了个着点。
太子还想再欺_身。
宁妍旎那抵在他胸膛上的手, 却先按着他安分地回了榻。
太子微拧了眉,他被这几个动作搅得有些许不耐。
他看向宁妍旎那轻俏的眸子,清夭灼灼。虽然是被拦了下,但是他此时却是生不出气来。
他言语间只能带上了两分无奈,回着她道,“虽是卧榻养伤,但朝堂诸事仍是不可懈怠的。阿旎若是平时无事,可多来探望本宫,与本宫聊天以解解本宫乏闷。”
太子刚说完,他就看到宁妍旎的眸光跟着浮动了下,按着他的柔荑还更使上了两分气力。
这气力在他身上,实在不算重,只是有些娇蛮的感觉在。
太子不由想着,自那夜之后,宁妍旎好像是有些与之前不同。
她现在有什么性子和脾气,也不会自个闷着,在他面前也是耍使出来的。
这其实很好,好过之前恭淡如水的她。
美人儿嗔怒鲜活,自是让太子心头微动。她这般小耍性子,反而让他觉得与她更亲近了些。
“怎么了?”太子温沉着声道,他想着刚才他哪句话是说错了还是。
宁妍旎浮动的眸光微定了下,却是转向了堆放在案上的那沓书折。她张了张口,看着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唇。
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明显。
太子见状,觉察出她似有些不对劲,更是问着,“可是最近有什么事还是什么人惹阿旎心情不快了?与本宫说,本宫自会帮你料理。”
但宁妍旎却摇了摇头。
在太子还想追问的时候,宁妍旎才看向他道着,“太子哥哥,你受伤那日,我守在你篷帐前,很是担心。听闻太子哥哥没事之后,便去探看了也受伤了的四皇兄。”
这事,太子醒来后有听宫人说起。
听说当时宁妍旎本不愿去探看宁子韫,还是太子妃挟令宁妍旎去的,这属实是迫着她去了。
太子以为宁妍旎实在介怀当日之事,当下就安抚地覆上了她的柔荑,“听闻阿旎在本宫帐外候了许久,本宫很是动容。”
“本宫已与太子妃说过,她管的事有时实在是太过无理取闹了些。”
他们二人的对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站在帐门处的大宫女自然也听到了,但这也不是宁妍旎想说的,她此行此番话并非是想与太子妃交恶。
宁妍旎面露了些难色,她摇摇头,“探望四皇兄此行,本也是阿旎应当去的,太子妃确实管教得当。”
“只是。”宁妍旎微顿了下,“那日阿旎在四皇兄帐前,看到了好些重臣显要,都在四皇兄帐前踱步焦急着。”
“看到四皇兄无恙,他们方才舒了一口气。”
“阿旎听说,那些个人里头,除了在外领兵的将领们,还有些还是文官内臣。没想到四皇兄看着不善交际,沉默少言,结交的友人倒是许多。”
宁妍旎轻声说着,如说着家常。
她按在太子胸膛上的手动了动,太子愈听,覆在她掌上的动作便是愈重。
他自是知道,朝堂上有那么一拨人,竟然瞎了眼地,不肯归附于他。皇上偏生还要制着权衡之术,让宁子韫在其中更是得了些好处。
太子声音微沉了些,只能有些敷衍地解释道,“四弟虽是在外许久,但毕竟也是皇子,大臣们自然是对他有几分恭敬在的。”
“此事阿旎不需要担心,本宫知道。”太子虽拧着眉,但还是按着她的手安抚。
他本以为宁妍旎不懂朝堂之事,她这一说,引得他对宁子韫的戒防便又起了来。
太子的神思清明,他本就知道宁子韫是个祸患。
只是,他不由垂眸,想思量下宁妍旎究竟是内里藏拙,抑或是真是闲话家常。
他看着宁妍旎小脸上还有些惧怕,她蹙了眉有些担忧地还在道着,“那日阿旎在四皇兄帐中,竟看到四皇兄将徐太医虐杀了。”
她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抽了回去,捂在脸上惊惧不已,“四皇兄还放言,不日他便要被册封为王,太医他自然是想杀便杀的。”
“阿旎也不知道为什么,四皇兄竟就这般......这般地有恃无恐。”
徐太医本来就是太子那派的人。
宁子韫这般无所顾忌削杀了徐太医,自然也是对太子的无所顾忌。
宁妍旎说得只不过是事实罢了。
本想打量宁妍旎的太子,想起宁子韫,目光不由带出了沉郁的鸷意。
他阖上了眼,连宁妍旎这在宫中不久的女儿家都看得出来,宁子韫确实已到了想与他分庭抗礼的时候。
太子缓缓在榻上坐直了身,这下他没有再开口。
他还在忖思着,近日还有人想进他东宫去,只怕这幕后的人,也只能是宁子韫了。
宁子韫实在越来越狂妄了,太子的眉头越拧越深。
忧思间,他的衣袖不轻不重地被人扯了下。
太子睁眼,看向拽在他衣袖上的柔白手指。他的目光回拢,落回到了那姣美清媚的小脸上。
宁妍旎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他的眉心,试图将他眉间抚平。
她的手指凉软,一脸关切,“太子哥哥,阿旎只是没来由地有些担心害怕。太子哥哥,你莫要因为阿旎乱讲的话这般伤神。”
她语气微哽,纤弱的身子还在隐忍地微颤。
宁子韫实在是太过头了,竟在她这样的弱女子前,残忍虐杀她所随行的太医。
太子有些怜惜地轻叹。
他左手抚上了她的肩,温声安慰道,“阿旎莫怕。四弟在外偶会征战,所以杀心重了些。等回去,本宫自当与父皇一道约束管教四弟。”
“这些都是过后的事,太子哥哥现下还是要好好休息。”
宁妍旎微支起了身,在太子眸底还有些沉的目光中,她俯身在太子唇上轻点了一下。
他还未来得及出言。
她殷红的唇瓣就擦过他的鼻尖,又侧了脸,堪堪擦过了他的左颊。
这般主动,让他的动作不受控制地跟着她的唇滞停了一下。
她的唇瓣竟是还不住往下,最后,轻柔地又落了一口勿在他滚动的喉间之上。
她的语气是不掩的娇羞稚媚,声音压得很低,“那太子哥哥,阿旎下次再来探望你。”
她用了力,拂掉了他放在她肩上的左手,羞怯地转身出了帐去。
太子被挑起的那渐粗的气息,无处可发,却又有些无奈消散。
他注视着宁妍旎,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这主帐之中。
大宫女陪着宁妍旎出了帐。
宁妍旎还是拢着翎羽披风。她鬓发齐整,眸光还平静如水,完全没了方才帐中那般的娇羞。
阿栀忙上前,跟在宁妍旎身后一同回去。
她看着眼皮缓慢抬合的宁妍旎,出声道,“公主,今日与太子,可是谈得不好?是太子又起了别的什么心思吗?”
宁妍旎拍了拍她的手,“今日并无旁的事发生。太子的心思,一向就是那般。”
刚和太子说的那番话,便是她今日要前去探望太子的唯一目的。说完了那番话,她便可以离去了。
至于太子到底会不会再对宁子韫做些什么,居高位者的心胸未必就真得宽广。
再说太子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她刚看太子神色,便也知她这张面容,倒是让太子多了些容忍和包含。
宁妍旎伸手拉起披风的兜帽,将她的脸掩在了兜帽之中。
外头的秋风还是有些刮得大的。
许多姑娘小姐的衣裙,都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只是,难道是她太久未到帐外行走,篷帐群中竟是好像几个许多她未曾见过的女子。
那两个,在这秋日凉爽的天气,还只着了一身素白薄衣月华裙。
面容倒是清丽秀雅,眉梢是妩媚地飞挑而起。
却是行色匆匆,在一宫人的带领下往了内里篷帐走去。
“阿栀,那些是什么人?”宁妍旎忍不住地开口问了。
阿栀也不清楚,这些事,若非特意打探,她也不是过多知道。
“公主。”见她们停下,身后跟着的流水潺淙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季经彦挠头。
实在不是他想尾随宁妍旎,只是她刚缓步从他面前经过时,他就管不住自己的脚,跟了上来。
他看向宁妍旎的眸光所在,就当即知道她是在好奇些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