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放下手臂, 回头的瞬间看见周禾他们已经背过去了身子。
他又转过身子,好生商量着,“夫人, 你先开门。方才我不该急躁的,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柳安话刚说完,门又从里面打开。
卢以清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进来吧。”
柳安一个箭步闪了进去, 生怕卢以清再反悔不让他进去。背在身后的双手直接关上了门,哄人的话不一定能说到什么程度,还是不让人听见的好。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 卢以清便往后了两步。他索性伸过手去,有些强硬将人拉进怀里, “先说说为什么闹脾气,嗯?你说了为夫才知道如何哄。”
卢以清在他怀中挣了挣,不仅没有从怀中出来, 反而被人抱的更紧了。不过她已经没有早上那般生气了,母亲也说过,有什么问题是要讲出来的, 否则问题永远是问题。
“你早上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她嘟着嘴, 一想起来还是有些生气,
“夫人是在生气这个?我是去见了一个前辈。”柳安解释道:“他的居所有些远,走的有些匆忙。”
“我能理解你很忙,但是……但是我在府上本来就无聊, 你好不容易能在府上一日,自然是希望能在身侧。若是你真的有事我也不会如何, 但走之前总要说一声吧。”卢以清想,尤其是早上还欺负了自己, 怎么能欺负了人就直接走。
柳安将人在怀中转了个圈,微微俯下身子,从下面探头看她,伸手捏上她气鼓鼓的小脸,“我给夫人赔个不是,日后就算是再着急也会同夫人说一句去哪里了。”
卢以清想,他都这般说了,再不原谅是不是太矫情了些?
“那你保证。”心中想着,算了算了,但嘴上还是没有饶人。她因为这件事整个上午都没有心思,盼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感觉太难受了。
“我保证。”柳安声音轻柔,却也坚定。
卢以清慢慢抬起头,“好,原谅你了。”
柳安勾着嘴角,但一想到想要问的事,嘴角不自觉又收了起来,“那现在到我问了,为何夫人一听见郑淮之的名字就要离开?”
卢以清丝毫没有回避,“我离开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察觉不良帅夫人情绪不对。”
柳安没有回答,像是不信。
“夫君不信我?”卢以清问。
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柳安的心思,他心中确实不相信,这样太巧合了。
卢以清长叹一声气:“这要我如何同夫君讲,不过是年少时认识的人罢了,若是夫君因为年少时的两三句玩笑话忌惮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夫君杞人忧天还是什么旁的。先不说那时候的我懂什么,单是范阳卢氏与荥阳郑氏就是不可能通婚的。”
“你心里当真这样想?”柳安轻声问。
“我能如何想?一个不相干的人有什么可想的?”卢以清略微歪着头,“我真的不懂夫君究竟在担心什么。”她分明才是那个应该怕被抛弃的人,为何总感觉,柳安一直怕自己跑了?
柳安心中松了口气,将人重新抱在怀里,力气比平日重了几分。这种将人抱在怀里的感觉才是让人踏实的,唯一有憾的便是阿竹尚不能知道,因为看的重要所以才会生出担心。就像他不能明白卢以清莫名的情绪一般。
“饿了吗?”柳安的手轻抚着怀中人的背细声问。他清楚夫人的脾气,只要一生气,就算是再喜欢的吃的也没有胃口。
“嗯。”
“那我去让秀芝准备吃的。”
柳安正欲出门,却被卢以清拉住了衣袖,“但今日不想吃了,困了。”
夕垂的斜阳透过窗子落进房中,柳安这才注意到已经天黑了。
“好,那便休沐。”柳安说完便出门去唤秀芝她们。
秀芝虽有些意外,但也是依照着丞相的意思去准备沐浴用的东西。
等到东西都准备好了,丞相却说不用她们进来了。
秀芝顿住步子,应声往后退了两步。念念有些不解,等丞相进了房中后,问秀芝,“丞相怎的不让我们进去?这样夫人如何才能沐浴?”
“等念念长大就明白了。”秀芝笑着说。
念念还是不懂,她分明和夫人一样大,可秀芝还总说她还小,却告诉夫人应该有个大人的样子。
秀芝没再多和她解释,转身去做其他事情去了。
周禾从远处走来,念念一瞧见他,心中有些乱,忙低下了头。也是奇怪,因为夫人的缘故,她整日和周禾在一处,慢慢的也看出了他和寻常人的不同,可最近不知为何,周禾一不在身边就喜欢四处寻他,他一来又会装作瞧不见他。
但这些小心思她只敢藏在心里,若是让周禾知道了,一定会笑她。
周禾越走越近,念念不想跟他打照面,直接转身走了。
“诶?”后面的周禾正欲打招呼,见人忽然走了也有些意外,他想,我最近也没得罪这个丫头吧?
……
卢以清整个人没入水中,片刻便觉得没了气,头从水里面出来。
脚步声渐近,她看着水珠从手臂滑落,水声从身后响起,热流顺着后背落入水中。
“秀芝,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以前秀芝来了总要说她不要直接把头发浸湿,容易风寒。
身后的人轻笑。
卢以清忽然察觉不对,整个人往前了一些,猛然回头看见了柳安。她一瞬间挡住了无限风光。
水中的热气蒸腾往上,隔着一层雾气,她看见柳安站在浴桶外,心跳越来越快。热气让她脸颊泛红,也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夫……夫君怎么来了?”卢以清的嗓子有些哑。
柳安看似平静道:“来伺候夫人。”
“不、不用的。”卢以清连笑都笑不出来。
眼前的人一步步逼近,她一咬牙,知道不能反抗。
一只手在她的脖颈后面揉了又揉,耳旁痒痒的。很快,又是新的水从后背落下。
以此反复,每处都是恰当好处。
这是卢以清洗过最细致的一次,整个人焕然一新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太漫长了,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一直等柳安把她抱到**,她还觉得方才水的热气环绕在周围,喘不过气来。
“夫人先休息,我去沐浴。”柳安并没有直接睡在她身侧。
也好,她躺在这里大口呼吸,似乎要把方才缺失的气都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的红晕散去,终于觉得身上不那么热了,听见脚步声,又整个人紧绷了起来。
就在她等着柳安躺在自己身侧的时候,对方却并没有睡在她的一侧。
卢以清紧绷不敢大口喘气,心中一直给自己打气。一瞬间,还是睁大了眼。
柳安他……他是在做什么!
卢以清不只是紧绷了,而是想要屏住呼吸。但有些舒服的感觉,又让她连呼吸都屏不住。最后急的落了泪。
不知什么时候,身子软软的,床榻似乎也软软的,像是睡在了棉花上。想要陷在其中。
许久后,她像是瘫了一般。一转身,躺在了柳安怀里。
柳安鼻尖贴上她的鼻尖,笑着问:“闻到了吗?”
她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快休息。”
“夫人怎能这样小气?”柳安虽在说着调笑的话,但他也是有些困了,“让夫人伺候我夫人不乐意,今日我伺候夫人,夫人也是不乐意。”
“别说了。”卢以清道。
“好好好,不说了。”柳安闭上眼,又迷迷糊糊道:“夫人可是答应我了,不能和郑淮之有交集,就算是见面也不行。”
正要睡去的卢以清被他这句话笑到了,“那我要是见了呢?”
“那我就让夫人三天下不了榻,更别说出府了。”
卢以清忽然转过身去,“你还要打断我的腿不成?”
柳安闭着眼勾起嘴角,“这我如何舍得?自然是用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卢以清问。
“夫人要是再问,现在就可以试试看。”柳安这么一说,卢以清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紧紧闭上了嘴。
柳安凑过去想要亲亲她,却被她躲开。
柳安虽困的睁不开眼,却还是觉得好笑,“夫人连自己也嫌弃?”
卢以清不理他,从他怀中转过身去。
……
第二日一早,卢以清尚未醒来,就迷迷糊糊感觉柳安亲了亲自己,说他要去宫中了。
梦里,她觉得有人来自己面前晃悠,扰她清梦。
等她醒来,太阳已经要升起来了。
她忽然想到昨日同上官青青约的正是今日,赶快从榻上爬了起来。
慌忙唤来秀芝和念念,三两下穿好衣裳,梳洗过后,连早膳也是随便两三口。
“夫人不用这样急。”秀芝道。
卢以清摆摆手,“迟了不好。”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与人约好时间,定然是不能迟的。
秀芝见她这样着急,嘱咐什么肯定听不到心中去,周禾那人,你说的时候他都应着,可到了做的时候他却是像没听过嘱咐一般。秀芝只好拉着念念说了一会儿。
两人这边还没说完,那边周禾已经喊念念出门了。
他们仍旧没有从正门出去,免得被人盯上。
卢以清急匆匆往长安街上走去,殊不知那里有另外的人正在等她。
……
岳西楼三楼雅间,老板娘微微欠身,“什么风将夫人您吹来了?”
对面的夫人颇有仪态,她招了招手,婢子便将钱财奉上,“我知道老板不缺钱,只是我想看这出戏,不知老板给不给这个脸让戏子们演上一出?”
“借给夫人个台子而已,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