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囚禁(二)

君天遥再次醒过來的时候,看到背对着自己的窈窕身影,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还有那一排银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果然如此,毫不意外的感觉。

“多谢姑娘再次相救!”

微微颔首,即使女子背对着他看不到,君天遥该谢的,也还是很真诚的感谢,他可沒有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再次昏迷,对着一个医术高明的人,但凡是理智的人,都知道得罪他们沒有什么好处,君天遥可不会忘记,游若风毒术高明的同时,医术也是不错的,谁能确定,这个女子医术不错的前提下,毒术会差呢?

白衣女子沒有转身,她手中正拿着两瓶不同颜色的药液混合,眸子认真地盯向它们融合后的反应。

君天遥眼角抽了抽,他功力被封,眼力还在,清楚的看到了倾泻的瓶口中,两种药液混合时,咕嘟嘟冒起的深绿色气泡。

“救命之恩,在下铭记在心!在下君天遥,不知姑娘?”

君天遥艰难地将眼神挪开,他语气中更见轻松,心底却有些发毛,现在这个宫室内明面上只有两个人,会实验这种诡异药物的人是谁,不言而喻,下意识地套起了近乎,君天遥从來不是死倔着,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虽然真的面临生死的时候,他可以坦然,但是,能够让自己少受点儿零零碎碎的罪,嘴巴甜点儿,于他,也不是少块皮肉那么艰难。

女子乌黑的发丝拂动在肩头,滑落圆润流畅的曲线,微微侧了下头,仅只露出一点嫣红,声音冰冷:“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在救你?也许我现在在制作让你死的凄惨无比的毒药呢?”

她的语气认真无比,让人心头凛然,君天遥咧嘴一笑:“在下现在是俎上之肉,根本便不需要浪费姑娘的毒药,这一点,在下还是清楚的!”

悠然淡定,带着一份自信,薛语嫣柳眉一挑,眼底含了一丝奇异,转身,君天遥面对她真正的面容,毫不意外。

薛语嫣扯了扯唇,清冷俏丽的容颜,笑的时候,偏偏透着分僵硬,比起她戴着面具的些许真诚,还有所不如。

女子冷彻心扉的目光,自君天遥洒然的面容,慢慢地倾泻,到他性感的锁骨,微微耸动的喉结,还有薄薄的纱衣下,修长健壮中,透着如玉光辉的肌肤,那目光,要将君天遥剥光一样,毫不掩饰。

“果然不错,容貌极好,身材极好,气度很是动人,连这里,都很吸引人……”

像是个色女一样的评论,偏偏却面目冷凝,眼底沒有丝毫情欲。

君天遥始终含笑,即使薛语嫣说出那样引人误会的话,然后将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自己双腿之间的敏感部位,他也是不动声色,若说薛语嫣的面具是冷漠,他的面具,便是微笑。

“你不害怕吗?”

“既然姑娘救了在下,又以真实面目相见,想來,在下还是有些不同的作用的,毕竟,美人易求,在下这样既有相貌,又有武功能力的,却是难得了!若是只做一个区区禁脔的话,不是一种资源的浪费吗?”

既然想要软和这个冷美人,便要连自己都骗过,君天遥脸皮奇厚无比,让薛语嫣冷然的目光一阵错愕。

两人四目相对,一双温润含情,一双冷漠酷寒,若是外人见到,一定会觉得君天遥这样的人,让人可以信赖,可以交往,薛语嫣嫣红的唇瓣动了动,渺然一笑:“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君天遥还沒有问出声來。

薛语嫣的下一句话,让他目光一凝:“你确实与众不同,我将你带到这里來,是有目的的,你不一定能活着出去,所以,你也不用再说些救命之恩的场面话。”

“姑娘直爽!”

君天遥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背脊,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其实是很痛苦的。

他的样子,似乎一点儿都不相信薛语嫣会真的要了他的命一般,这样的态度,若是普通怀春少女,定然是一勾一个准,即使是不普通的女子,也总会心底多些不同的,毕竟,女子惯常比男子感性的多,在这里除了薛语嫣之外,再也沒有第二个人出现的情况下,君天遥只能选择这样一个突破口。

他有信心,可惜,他沒有想到,女子感性起來确实什么都能够做,前提是,为了谁。

他的一番表现,不止沒有让薛语嫣心软,反而让女子冰冷的心底,划过一抹恨意,她还是不动声色,却将袖底本來要拿出的瓶子,悄悄地掉了个个儿:“喝了它!”

纤纤玉指之间,捏着一个玉瓶,那瓶子,凑近君天遥的唇边,无色透明的**,鼻端偏偏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看了薛语嫣一眼,在对方采取暴|力行动之前,君天遥张嘴,启唇,一言不发,痛痛快快地将那瓶味道极其刺鼻的诡异药水吞了进去。

喉头微微颤动,能够听到细微的吞咽声:“看在在下如此合作的份上,姑娘可以将这些多余的除去吗?”

君天遥脚腕抖动了一下,锁链叮铃作响声中,一排细细的针,刺进了血肉之中,他却面不改色的微笑,似乎毫不觉痛苦。

“确实是很合作!”

清冷的声音恍若冰玉相击,透彻心扉,薛语嫣忽然出手,纤细洁白的手指,一根细若牛毛的银针,点在君天遥的喉部,一阵深深浅浅的捻弄,君天遥回过神的时候,藏在舌尖下的**,不受自己控制的咽了下去。

薛语嫣似乎沒有察觉,看了一眼君天遥左脚踝处,在银色铁环处,慢慢沁出的一圈鲜红珠泪,起身,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拾在一起,抬脚便走,根本不是上一回,还记得将他手腕处的刑具解除一下。

“唔,看來,真的是对我很有意见呢!”

“究竟是哪里见过她,得罪过她的呢?”

君天遥低声地嘟囔了一句,眼中,沒有丝毫的害怕担忧,只是,他真正坦然到极致的眼神,被纤长的睫毛,完全遮掩住。

再次饱饱地睡了一觉醒來,君天遥眼角泛着点迷蒙的惺忪水滴,美丽精致的容颜,额外多了一丝楚楚的风姿,打了个哈欠,看着因为明珠遍布,一直恍如白昼的室内,他倒是佩服将他弄來这里的人,真真正正的财大气粗,就是一直不见黑夜,让人日夜颠倒,有点儿难受。

感受着脚裸处不再刺痛,反而一股清凉弥漫的滋味,君天遥越发地自在,再次例行每日都做的功课,明面上闭目养神,实则,运行自己从丹田处调动的点点内力,一点点滋润经脉,温养以前急于求成,而不断受伤的内腑五脏。

绝大部分的功力不能调动,只有这些费劲心思,好容易寻找到的,微逸散出的气流,缓缓地运行着,君天遥觉得很是满足,甚至有种因祸得福的欣喜,在确定自己短时间内沒有生命危险,能够在困境中找到些许好消息,找到以前被自己忽略的地方加以弥补,是很容易让人开怀的。

“吃药了!”

薛语嫣又顶起了红月的脸,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君天遥也不会沒眼色的去问,乖乖地吃药,只是,今日,一贯的平静却差点儿被打破。

“戚统领,您不能进去!”

陌生的男声,君天遥才知道,原來门外不远处一直有人守着,他便想着,怎么可能真的沒有人守着,意外地松了口气,嘴里还含着药汁,眸子却直往外飘,想要知道,究竟是谁要來,还有些许的期待。

毕竟,半个多月了,君天遥沒有再看到除了‘红月’之外的第二个人,再是美丽的人,也会审美疲劳的,何况美人还是个时刻不忘掉冰渣子的美人。

薛语嫣快速地将手中的瓶子收起,即使她脸色不变,还剩下一口沒有喝的君天遥,还是从中察觉出了一点慌乱,怎么,难道那个戚统领來头很大?

从统领二字,君天遥想不到什么有利的信息,毕竟,这个称呼,不论是朝廷武林,还是家族中,但凡头目,都会如此相称。

“你來这里做什么?”

薛语嫣匆匆赶到殿外,多行了两步,便从明珠照耀的光亮白昼,进入了阴森黑暗之中,这里,分明是一个深处地底的地宫。

“见过薛姑娘!”

娃娃脸男子躬身一礼,对着薛语嫣的态度,虽不亲近,却也尊敬:“殿下让属下前來告知薛姑娘一声,他这两日有事,不能前來,请姑娘不必挂怀,还有……”

男子有些踟蹰,薛语嫣先沉不住气询问:“还有何事?”

对上那个人,她的冷漠坚持,从來便无法取胜,她能做的,便是在节节败退时,尽全力满足他的心愿,让他幸福。

“还有殿下让属下來这里和姑娘一起看守那个人!”

娃娃脸男人脸色窘红,很是不好意思。

薛语嫣却沒有什么不悦,只要是慕容弃的要求,她从來不会想要拒绝,只是:“他不相信我一个人便能够将他困在这里?”

平平淡淡的语气,娃娃脸男人为难地咬了咬唇,不知怎么回答,大男人愣是有了些小儿女的姿态:“这个……薛姑娘不要误会……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