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夜空很美。
萧浅坐在秋千上，她拉着秋千的绳子，回过头去看东方溯，他正在弯着腰点蜡烛，“什么时候买的蜡烛？”
刘治臻今天说在镇上有事，要晚一点回来，让他们俩别等他，晚餐自然就交给了东方溯。
用完晚膳，东方溯就拉着她去了院里。
那秋千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很多漂亮的花，像是花精灵的宝座。
“前几天让刘治臻帮我买的。”
萧浅借着月色，看着东方溯，他一身天蓝色的长衫，乌黑的长发用发带绑成高马尾，斜飞的剑眉，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挺拔的身姿。
在夜色里，他像是一只孤高清冷的鹰，盛气凌人，带着不可忽视的气势。
东方溯察觉到萧浅的视线，他抬眼望过去。
萧浅左颊搭在自己手背上，歪着脑袋瞅着他的样子格外乖巧。
东方溯心下一软，胸口热腾腾的。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东方哥哥好看还不让看？”
一声“东方哥哥”让东方溯心尖发颤，他觉得脸上的热气骤然上升，他觉得喉咙有点痒意，清了清喉咙，声音还有些沙哑，难得有些羞涩，“瞎叫什么？”
萧浅喊完自己都有点害羞。
她脸上一片热气腾腾，脑袋发晕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方溯拉着绳子，坐了过去，长腿一蹬，秋千摇摇晃晃起来。
两个人坐在秋千上，看着夜空的繁星，吹着晚风，青丝交错，点点灯火带着橘红色的光辉，两人一下一下聊着天，气氛温馨又带着暧昧。
“那个……”
东方溯侧着头，看着萧浅，她柔顺的长发编成几股辫子，其余的散落在肩头，发间带着琉璃光的珠钗，几根调皮的发丝在风中飞舞。
那个珠钗是东方溯偶然发现的，他觉得很适合萧浅，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在上善村遇到萧浅，就送给了她。
她的眼睛，鼻子，嘴，每一个地方，好像都按着东方溯审美长的。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去探萧浅的手。
轻轻挠了两下，萧浅手指微微蜷曲，雪白的脖颈悄悄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霞色。
“……干嘛？”
“萧浅，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萧浅身体一僵，她鬓角的发丝贴着脸颊，带着几分凌乱美，她微微颔首，把滚烫的脸埋进衣领，沉闷的声音传来。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三天后我们出发去南落，你有时间吗？”
东方溯手一顿，有几分失落，“有。”
萧浅伸手反握住她的大手，一双圆圆的杏眼轻轻眨了一下，语气平淡，“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时间？”
他有些疑惑，还听话地问了她。
“三天后我们出发去南落，你……有时间吗？
萧浅深呼吸，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道：“立刻有。”
东方溯低头把玩着萧浅的手，他正把她的手打开，把自己的放了上去，大了不止一圈，看起来她的手格外娇小。
他猛然间反应过来，抬头紧紧地盯着萧浅，只看到了她黝黑的眼睛。
“萧浅？”
“……干嘛？”
东方溯觉得自己呼吸都沉重几分，他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浅没看他，往反方向扭头：“没什么意思。”
“喜欢我？”
“……”她动了动手，“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吗？还问我……”
东方溯嘴角疯狂上扬，眼中是止都止不住的笑意，他抓着萧浅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又捏捏她的掌心。突然，他背了一串数字。
“嗯？”
萧浅觉得有点耳熟。
“你的电话号码，对吗？”
“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溯脸上挂起欠揍的笑容：“我就是知道了。”
他坐起来，侧过头去看着萧浅，眼底带着认真和诚挚，说话很缓慢，很清晰：“等……以后，我们都回去了，我去找你。”
“……你还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晚风吹拂着了萧浅脸上的热意。
“……嗯。我愿意。”
东方溯脸上的笑容特别放肆，听到萧浅的话，整个人都快拧成一个麻花，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又拿起她的手。
他喉咙微动，发出一阵低笑。
“八字还没一撇呢……”
萧浅抽出自己的手，她觉得自己不仅是脸很烫，耳朵很烫，就是眼眶，都热腾腾的。
东方溯靠在萧浅的肩头，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猛地蹦出一句“我突然觉得我有点禽兽”。
“嗯？”
东方溯歪着头看着萧浅的模样：“你……是不是还没满二十？”
不等萧浅点头，他一手拉住绳子，仰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都快奔三了……我女朋友还二十不到……我可真是个禽兽……”
萧浅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还真是个禽兽。”
东方溯又腻歪过去跟萧浅凑在一起，“哎呀……小女朋友……嘿嘿……”
萧浅：“……你能不能不要像个痴汉一样？”
“要是让我那帮朋友知道，我找了个比我小这么多的女朋友，那嫉妒的嘴脸，我都已经能想象出来了。”
萧浅捂着嘴噗嗤一笑。
东方溯突然问起来她在的城市。
“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要问清楚了！”东方溯跟萧浅十指相扣，手指轻轻摩擦着萧浅的手骨，“你想啊……要是我俩是异地，那我再努努力，调职去你的城市，要是有条件，还可以在那边租房或者买房……要是就在同一个地方，那就更好了，等你以后不管是考研、考公还是实习，我都能照顾你……”
东方溯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很多。
说着有她有他的未来。
“……”萧浅伸出右手拨弄东方溯鬓角的碎发，“你怎么想那么多？”
她想到了那个系统。
【终极任务完成后，为保证两个世界数据无误，系统将抹去六位任务者在当前位面的记忆。】
回去啊……
她现在想哭。
东方溯低笑了两声，伸手抓住萧浅的纤细的手腕，把脸凑过去蹭了蹭萧浅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
“这还叫想得多啊……我比你大这么多，还成了你的男朋友，不努努力赚钱给你花？不然你图我什么？图我年纪大吗？嗯？小恋爱脑？”
东方溯笑得宠溺，伸手戳了戳萧浅洁白的额头。
“……诶？”
萧浅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有点……”
平时没上头，萧浅觉得自己是个理智的人，什么“我只要爱情不要钱”之类的话，她之前是想都不会想，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但就在刚才，她竟然真的有只靠自己不靠东方溯的想法。
“该你受着的你就受着，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大概就薪水还不错，游戏打得也还行，缺点毛病一大堆，你要是还推三阻四的，我心里才过意不去……”
萧浅看着东方溯不说话。
她眼眶通红。
她的神情有些怪异，东方溯有些看不懂。
萧浅脸上重新挂起甜甜的笑容，身子往前倾，“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之前有过女朋友？”
东方溯：“……”
危！
他立马慌乱起来，脸憋得通红，说话都结结巴巴，一向的冷静沉稳被抛在了一边，“我我我、我……”
“我什么？”
萧浅问得很随意，就像是问“今天吃什么”一样，看不出一点要兴师问罪、啊不，秋后算账的意味。
“几个？”
东方溯连忙伸出一根手指：“一个……”
他立刻把自己之前的感情史全盘托出，其实很简单，他长得帅气自然有女孩子追他，高中毕业后就有人给他表白，他没谈过恋爱觉得新奇就答应了。
只是没到三天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提了分手，那女生也只是哭着不肯，缠着他好一阵，差点把他搞恐女了，后来他就再也没碰过什么情情爱爱了。
搞事业难道不香吗！
萧浅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洋洋的。
“好吧，我告诉你一个惊喜。”
东方溯将信将疑，“什么惊喜？”
萧浅笑着冲他招招手，来自新晋女朋友的手势，东方溯很乖巧地凑了过去，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你，是我的初恋。够惊喜吗？”
就算是在夜色里，萧浅依旧看到东方溯在听完她刚刚的话之后，他白皙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缱绻，暧昧不清弥漫在两人中。
“……惊喜。”
东方溯又靠在萧浅肩膀上，有些忍俊不禁，他一只眼睛藏在她的头发里，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里面充满温柔。
“……女朋友，小女朋友……小女朋友……嗯？小女朋友？”
东方溯又开始一个人在旁边傻笑。
萧浅：“……”
她扭过头去，只看到了东方溯的发旋跟高马尾，她眯了眯眼：“东方溯？我记得你之前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东方溯微微一愣。
“之前？之前我是哪样的？”
萧浅双手捏着东方溯的脸，“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什么高冷的人呢……啧，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小声补充。
“你竟然这么粘人？”
东方溯鼓了鼓脸，伸手抓住她的左手，指尖与指尖之间的接触更让人心跳加速，他低声道：“现在想起第一次见你，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对吧？女朋友？”
“……”
“你爬墙跟钻狗洞的事我可都记得。”
萧浅歪头笑眯眯地盯着他：“你对你女朋友都这么毒舌吗？”
东方溯立马认错：“我错了，浅浅。”
—
萧浅决定在离开这里前把田里的玉米全部掰完，之前掰了一些还剩一半，她带着东方溯就去了田里。
“魏郎君！”
萧浅非常眼尖地看到了田地里的魏君明。
他们两家的地也是挨在一起的。
“二娘子，东方郎君。”
“你也来收玉米呀？我们打算把田里的玉米收了再出发。”
魏君明浅笑：“好。”
东方溯下了地，挽起袖子，伸手随意掰下一个玉米，他回头：“把背篓拿过来就行，你就别下来了，在上面玩。”
萧浅把背篓递给他，“你这么我都要废掉了。”
东方溯将一节玉米丢进背篓，伸手揉了揉萧浅软乎乎的脑袋，低声笑了笑，“废就废吧，这不是有你男朋友在吗？”
萧浅瞪了他一眼，跑到田坎上盘腿坐下。
她小小一只，仰着脑袋瞅着他，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两个麻花辫搭在肩上，几缕调皮的发丝贴着脸颊。
东方溯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女朋友真可爱。
“诶？阿兄！”
刘治臻这才从镇上回来，他木讷着一张脸，眼底带着乌青，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即担心东方溯会不会表白失败，又担心萧浅就这么轻易答应。
“你昨天晚上出去做贼了？”
刘治臻打了个哈欠，听到东方溯的话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手搭在他肩上，“昨天晚上怎么样？我可都夜不归宿了。”
“托你的福，你好兄弟我脱单了。”
看着东方溯脸上的笑容，刘治臻怎么都觉得不对味，他丢了个妹妹，还成了电灯泡，他假笑，“放心吧，我会让你知道，你脱单了跟没脱单没什么区别。”
东方溯：“……”
兄弟两个打打闹闹，突然开始在玉米地里比赛谁掰的玉米更多，还让萧浅当裁判。
“阿瑶！你可不能偏心嗷！”
“知道啦知道啦，我是那样的人嘛……”
—
“放心啦，等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魏宛清拖着受伤的腿，扒在门框依依不舍，她眼眶渐渐红了，萧浅心一软，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阿姊，这个送给你。”
是璎珞。
朱红的玛瑙跟碧波的琉璃交织在一起，金子制成的坠子，上面穿着金色的珠子，最后是银红的玛瑙珠子结束。
“收下吧阿姊，往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见呢……”
闻言，萧浅也不再推脱，将那璎珞装好，她一步三回头，魏宛清就站在原地，望眼欲穿，走了几步，萧浅突然回头跑回去。
她将手腕上那串漂亮的石头手镯摘下塞到魏宛清手中。
“我身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串手镯，也是我一个一个从河边亲手拾起又串好的，你若是不嫌弃，就留下当个念想吧。再会。”
说完，萧浅头也不回离开了。
魏宛清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直到牛车消失在小路尽头，她这才低头看着那串手镯，上面残留着余温。
“兄长，阿姊这般好，你说阿姊以后身边会不会有其他小娘子呀……”
魏君明没说话。
“那东方郎君，当真是金初？”
“虽然他刮去了胡须，但我能肯定，他就是金初。”
魏宛清不语。
—
三人很快就到了镇上。
“皇城太远哩，不过金和镖局要去奏马镇，那里离皇城不远，你们可以跟着他们去。”
他们三人决定要去皇城。
现在所有的王爷都离开了自己的封地，入住皇城，皇城内部更是暗潮涌动，大臣们谁都不服谁。
“我们要到奏马镇晚玉堂，你们可以跟着我们一起，不过我们没有多的马车，你们应该要自己准备了……”
萧浅连连点头，“好！那郎君你怎么称呼呀？”
那郎君是个中年男子，一身素衣，仅用一根黑色的腰带束紧腰身，看着面善，“我姓石，在家中排行第四，你们叫我四郎就好。”
“四郎。”
他们自己买了马车，跟着那镖局的人一路向南，一路上都是四处逃难的流民，他们稍微一打听，这才知道在上善村，西湟跟秦北打起来了。
刘治臻跟东方溯脸色一凝，带着异样的神情，他们对视一眼。
—
他们在流河镇落了脚，石四叔让他们好生休息。
东方溯跟刘治臻商量，去支援前线。
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在前线的人是周铭渊。
而且东方溯也跟他们说了，系统第七个任务已经发布了，是协助周铭渊战胜西湟，这跟萧浅在系统空间里看到的任务不同。
“如今流民四起，皇城那条路怕是不好走，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晚玉堂，正好晚玉堂也缺人，包吃包住的。”
石四叔递上了晚玉堂所谓的“营业执照”表明自己并不是黑商。
萧浅看着东方溯跟刘治臻，她绷着脸，难得没有露出笑容，“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东方溯低头，盯着萧浅头顶的发旋，稍微垂眸，就看到萧浅那双坚定充满韧性的眼睛，是灵动的猫眼，眼底倒影着他的身影，他唇瓣动了动。
下一秒，在萧浅惊讶的目光中，他弯腰一把扛起萧浅就往偏房走。
他的速度很快，萧浅立马反应过来，捶打着东方溯的背，挣扎着，“——金初！你放我下来！金初！！你听到——啊！”
东方溯把她放到椅子上，双手撑着两边，就这个姿势，把萧浅紧紧圈箍在那把椅子里，他微微低头，鼻尖抵着萧浅的鼻尖，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彼此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湿热的呼吸。
萧浅整个人都傻掉了，她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燥热，整个人跟蒸桑拿一样，大气不敢出，眼尾染上粉红色，攥着自己怦怦直跳的小心脏。
“浅浅。”
萧浅咽着口水。
东方溯捧起她的脸，手指摩擦着她鬓角的碎发，指尖触碰着她柔软的脸颊，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沙哑和磁性。
“浅浅，此去危险重重，我……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
东方溯觉得，如果萧浅再死一次的话，他真的会疯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染红了少女的脸颊，她的眼眶也带着丝丝红润，泛着水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侧脸。
“可是……”
“听话，你跟着他们先去奏马镇，好不好？”
他不想她再去冒险了。
前方的战事，系统的任务，这些都由他来完成，而她，平平安安的，健康快乐的，在他心中永远排第一位。
萧浅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耳朵，“好叭……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东方溯这才展露笑颜，“好。”
两人又耳鬓厮磨，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好一阵，这才出了门，刘治臻环胸看着两人出来的身影，一眼就看到了萧浅红透了的耳朵。
他冲东方溯叫，有些阴阳怪气，“哟哟哟哟哟，男友力max哦~”
东方溯：“……”
石四叔笑着摸摸自己的胡须，“真是年轻气盛啊……”他自然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这郎君跟这小娘子两情相悦。
萧浅脸更红了，立马就跑开了。
最后萧浅跟着石四叔，一路向东，而东方溯跟刘治臻则往西去了九观城。
东方溯摸出自己的骨哨，叫了金卫队的一个新人跟着萧浅，毕竟他不在浅浅身边，他放心不下，那个人叫金照。
“……金照？”
“嗯，以后他代替金照跟我保护你。”
东方溯摸摸她的脑袋，眼底带着不舍与眷恋。
“这个给你。”
萧浅把自己的头绳剪成两段，一段绑在他的手腕上。
东方溯微挑眉峰，低下头带着几分坏意，“女朋友，占有欲这么强吗？”这红色的头绳，不就是宣示主权的意思吗？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洁白光滑的手腕，带着几分暧昧不清的意味。
萧浅脸微红，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抵着他的胸口，她低声道，“东方溯，你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就完了。”
东方溯低笑，男人愉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遵命。”
金照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了看自家老大，又看了看这个白嫩娇小的娘子，他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在大声尖叫。
这这这这这……他们要有嫂子了！！
还是个娇娘子！
萧浅站在马车外，盯着东方溯跟刘治臻看了半天，有些不舍，最后还是磨磨蹭蹭钻进马车里面了。
—
半个月后，东方溯很刘治臻快马加鞭到达了所谓的前线。
就在他们离开上善村不久后，这里就爆发了战争，听说上善村无一人生还，东方溯很容易就想到了魏君明跟魏宛清这两兄妹。
至于那个魏夫人，东方溯没见到她本人。
上次南庭宫的人刺杀魏君明失败后，孙文竹就失去了踪迹。
“……金郎君？”
东方溯翻身下马，将自己手中的缰绳递给金参，旁边就是楚家三兄妹，大哥楚子轩，二妹楚惜桃，三妹楚依依。
四年前楚家遭遇强盗，一家子只剩下兄妹三人，路过的东方溯救下了他们，原本他只想留下楚子轩，只是楚子轩说愿意一辈子替他效劳，只要收留他的两个妹妹。
当时东方溯只说了一句话。
“我身边不养闲人，想留下，就要先在金卫队留下。”
金卫队这个地方，哪里是人待的？
楚子轩不怕自己吃苦，却怕自己妹妹吃苦，但他别无他法，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前不久队长遇到晋王刺杀不慎走失，他们连忙派出人去寻找，没想到中途又遇到战事，他们只好跟随端王去了启川清水镇。
没想到，队长竟然自己回来了！
其中最为惊讶的，大概就是楚惜桃了。
她从来没见过东方溯把胡子剃光的样子，现在的东方溯齐腰的长发高高束起，鬓角留着几缕碎发，硬朗俊俏的脸庞，一身简单的黑衣衬得他更加宽肩窄腰。
跟在东方溯身边做事这么多年，即使是面对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她的心都怦怦直跳，更何况是如今的东方溯呢？
大概是因为东方溯谈恋爱了，整个人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后面的刘治臻一下马就不行了。
他蹲在路边，忍受着翻涌不断的胃部。
“行不行啊？”东方溯从楚子轩手中接过一个水囊递给他，看着他的样子颇为嫌弃，“几年不见，你怎么这么拉了？”
“你在叫什么啊？我要是骑几年马，我也跟你一样。”
刘治臻不服。
“你先去我房间休息，我去找周铭渊。”
东方溯让楚子轩带刘治臻去自己的屋子，他们现在同西湟还没有开战，正在商量上善村屠村这件事怎么解决。
“这是李琼李郎君，好生招待。”
音落，东方溯也不多留，直接去找了周铭渊。
“回来了？”
周铭渊看着比之前的东方溯好不了多少，脸上带着胡子，换上了暗红色的长袍，看到东方溯的那一瞬有些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东方溯没长胡须的样子了。
让他差点以为回到了五年前。
那个时候，有他，有玉娘，有金初，有枭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美好得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就该接受现实了。
“你怎么把胡子刮了？”
东方溯一步一步走近他。
“我找到她了。还有一件事，她跟我在一起了。”
他很坦诚。
周铭渊曾经问过他，是不是喜欢玉娘。
他那时的回答是不知道，后面周铭渊再次问他，他说是的，他喜欢她。因为喜欢，所以去做了一次豪赌。
他以为他输了，但他其实赢了。
她真的回来了，不是吗？
他说，在这件事上，他不会有半步退让，但他如果跟萧浅在一起，他也不会对周铭渊隐瞒。
周铭渊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恭喜。”
——第八卷《渔歌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