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抵着门的萧浅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快,她按耐住自己的心思,所以……金初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者?

她完全没想到金初竟然跟她一样,可是从金初的谈吐和做派上看,她根本没有察觉。

她之前只在系统空间里见过娄青云、刘治臻跟东方溯三个人一面而已。

所以……

金初是谁?

萧浅重新打开门,门口空无一人,只落下簌簌风声跟竹叶婆娑,早已经没了金初的身影,她扒着门有些苦恼。

她还没问金初呢……

萧浅喟然长叹,坐在院子里有些焦虑。

不过片刻,金初就回来了,他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是仔细看的话,他的眼底多出了几丝不宜察觉的笑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上他会过来。你……先打打草稿,痛心疾首地表明一下自己的悔过,必要时……还能大哭一场。”

“啊?”

萧浅懵了,她根本没指望周铭渊能过来,“我……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闻言,金初抱着胸,上下打量着萧浅,淡淡开口,“想想你家人,想想你姐妹,想想你男朋友,不出意外,你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们了。”

“我母胎solo……”

金初挑了挑眉,“这不是更难过了吗?”

萧浅:“……”

一个已经没茶水的茶杯向他掷去,金初浅笑着接下那瓷杯扣在桌子上。

两人相视,萧浅心底涌起了一抹怪异的心情,“你……是忘川?”

系统随机给他们抽取了执行任务的代号。

萧浅,代号桃桃。

刘治臻,代号空。

东方溯,代号忘川。

并且还有好几条规定。

【1.请尽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2.请不要向任何NPC暴露自己的真名。

3.请尽力寻找自己的两个队友,共同完成任务。

4.完成任务的一方,可以抽取道具卡。

5.玩家在游戏内不可刻意抹杀NPC和其余玩家。】

而东方溯曾向系统提问,能不能不维持原主的人设,系统的答案是可以……可这不是跟第一条规则相悖了吗?

不维持人设,不暴露身份。

金初一愣,盯着萧浅,噗嗤一笑,喉咙猛地发出一阵闷笑,“……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忘川?”

萧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冷不丁笑了一下,“因为我觉得空的嘴没有你毒。”

东方溯食指扣着桌面,语气不咸不淡,“恭喜,答对了。”

“所以……你到这里有多久了?”

“两年多吧。”

萧浅“哦”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看着旁边从院子里摘下来的,放到瓷瓶里的桃枝,上面沾染着露水,她现在想着等会该怎么跟周铭渊解释。

“不用这么怕他,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把你吃了不成?”看着萧浅跟个鹌鹑一样的样子,东方溯觉得有些好笑。

“他……有没有什么忌讳?”

萧浅想着,还是先把雷点什么避开才好。

闻言,东方溯思索片刻,“大概是没有的。不用紧张,随便说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我先前已经帮你说话了,他不会为难你的。”

萧浅抬头睨了他一眼,“……你跟周铭渊好像很熟的样子?”

东方溯:“也不算太熟。”

萧浅点点头,话锋一转,“我怎么觉得,周铭渊好像跟我……不,上官瑾姝记忆力里的有点不一样了?他不应该是什么好色成性,整日流连烟花酒巷的人吗?”

东方溯沉默了。

萧浅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她看到了东方溯眼底的深色,是她不明白的情绪。

她噤了声。

好半晌,东方溯这才叹息,“总之,他就是周铭渊。你让他知道你不同了即可。”

萧浅抓紧自己衣摆,点点头。

不多时,从院子里进来的红杏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又好似想到什么,眉目间有些忧心。

“红杏,怎么了?”

“娘子,郎君来了。”

萧浅:“……!真的?”

她迅速地起身,拎起裙子,蹑手蹑脚地跑到门口,刚刚往外探头,就看到左边走来的周铭渊。

萧浅懵懵的表情立马收回来,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左颊上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王爷,您回来啦?”

周铭渊眯着眸,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抬脚走了进去,他身后跟着小厮梓杨。

外面是繁星落城,漫若浮光。

里面是青灯黄卷,温香软玉。

萧浅听着夏日里的虫鸣走进屋内,只见周铭渊站在书桌前,垂眸看着上面摆放着的……竹韵露和吃了两块的芙蓉糕。

她连忙小跑过去,左手端起竹韵露,右手捧着芙蓉糕,把桌面收拾干净。

萧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坐,您坐。”

她规规矩矩地站好,侧过头打量着周铭渊。

他的背挺得很直,一袭长发绾起来,戴着一个官样巾子,穿着玄色的襕衫,外面套了一件绛红的圆领窄袖袍。

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周铭渊自然也是听金初说过,这个上官四娘子,好似变得不一样了……

他心底骤然升起一丝古怪的情绪,似是警惕,又带着几分期待,所以他来试探这个上官四娘子了。

周铭渊抬眸看了一眼她。

察觉到周铭渊的视线,萧浅冲他一笑。

周铭渊眼底暗潮翻涌,神色不明,他低下头,指尖抚摸着有些粗糙的纸,暗自琢磨着上官瑾姝的不同。

上官瑾姝……是跟他一样吗?

萧浅觉得周铭渊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她想到白日里的话,舔了舔嘴唇,左手把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小心翼翼地试探。

“那个……王……淮郎,这几日我进行了深刻的反省,觉得我以前的行为当真是畜生不如,怎能对小郎君下如此狠手……昨日我还梦见我那仙逝的祖父,他告诫我一定要勤勤恳恳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我发誓从今往后,我绝对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不若我必遭天打雷劈之刑。”

完了完了,是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

萧浅假装没说错,低头擦了擦自己看不见的眼泪。

周铭渊对这个称呼只是有些诧异,黑眸中闪烁着萧浅看不懂的情绪,他倒也没反对,随口道:“既如此,那就不用一直待在云容院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微微低头,语气有些发凉:“四娘子,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任你,还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就不是禁足能解决的了……”

他抬头,漆黑深邃的眸子泛着寒意。

萧浅心底犯怵,连忙低声回了一句“嗯”。

介于上官瑾姝之前的表现,确实……不太好,不过好歹……不用一直待在这云容院内了……那任务一……

周铭渊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梓杨就走了。

萧浅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窗外的桃花落了一地,院中没什么植物,有些许荒凉。

她回想着在皇城看到宁白锦的样子,心中有了思索。

次日,她心里念着任务一,马上就跟周铭渊报告一声出府了。

秦北对女生的包容程度还算不错,平日里女生可以在白天出门游玩,可以习武,练马术,蹴鞠。

第一次真实地看到古代的长街小巷,萧浅兴趣盎然,她透过轻薄的帷帽,左看看右看看,恨不得直接掀起来看个够。

她眼神很尖的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上面冒着热气。

“那是什么?”

“娘子,那是胡饼。”

萧浅加快步伐,左手拎着裙子小跑过去。

很快,萧浅就得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胡饼,干荷叶包裹着胡饼,透着一股香味。想了想,她向小商贩买了三张干荷叶,双手捏着巴掌大的胡饼,分成四分。

“红杏,梓路,给。”

萧浅用干荷叶包着胡饼,分给了红杏和梓路。

两人捏着手里热乎乎的胡饼,看着萧浅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有些愣神。

“愣着作甚,走了。”

东方溯咬了一口胡饼,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红杏连忙小碎步跟上。

昨天萧浅那番……痛心疾首的发言,她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娘子她好像……是真的变了。

变得温柔,善良了。

也不是说以前的娘子不温柔,不善良,但是现在这个娘子真的很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红杏还有点懵懵懂懂的。

但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

娘子爱笑了。

萧浅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系统可是说了,人设什么的随便崩,只要不死就好。

她去了西街的牡丹花市,她觉得她可以浅浅装饰一下她的小院儿,东方溯看着遍地各种各样的花,扶额:“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萧浅歪着头想了想:“咱们院儿里是不是有个池塘?”

东方溯:“……是。”

萧浅笑弯了眼睛:“那咱们等会再去买鱼。”

东方溯一时无言:“……好。”

广聚斋。

楼下人山人海,楼上香薰弥漫,作为南落第一的酒楼,贵族世家凡有宴席都在广聚斋举行。

年轻的亲王左手撑着脸,懒懒地靠在窗边,他双目微瞌,修长纤细的手指把玩着一个瓷杯。

在他对面是一袭白衣的青年,再旁边,站着的是梓杨。

青年手上轻拿着一把折扇,遮住半张脸,眼中全是戏谑:“三郎今日倒是闲情逸致得很。”

苍山雪绿,闲情。

翠玉豆糕,逸致。

周铭渊伸手替张隐凌倒了一杯茶,轻轻推到张隐凌面前:“你此番出行,不是回乾县?”

张隐凌微微挑起眉峰,手指微转,收起折扇:“这不是路过此地,特来见你?”

周铭渊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小品一口。

茶水的烟雾缓缓升起,遮住了周铭渊眼底的神色。

“此次回皇城,二哥恐怕是要我将那半块虎符上交……如今晋王身子怕是恢复得差不多了。”周铭渊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张隐凌闻言,有些意外。

“三郎,莫非你……”他蓦然停顿片刻,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也对那个位置感兴趣了?”

哪个位置?

自然是那个皇位。

周铭渊放下茶杯,搭在腿上的右手把玩起了腰间的鱼符,他笑似非笑地问:“什么叫‘也’?”

张隐凌哑然片刻。

他蹙着眉,“如今纪王正得势,未来的储君已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就算……那不是还有晋王吗?哦,不对。晋王有腿疾,自然是与……那个位置无缘,看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周铭渊重新瞌上双目:“心照不宣?”

张隐凌“啊”了一声,“……不是吗?”

张隐凌有些疑惑,“你不是也……一直支持纪王殿下吗?”

周铭渊低低地笑了起来,似是觉得无趣,又有些烦躁,“算了,我也不与你多说。”

未来的储君……可不一定是纪王啊……

张隐凌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他这个好友了,一时间有些疑惑和无奈,放下扇子拿起豆糕,一言不发地望向外面。

“……红杏,金初你们快来!”

周铭渊耳朵微动,闭着眼换了一个姿势。

上官瑾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