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事情为何不能自己做主!”虞绾绾满脸倔强道。

清风被虞绾绾当众顶撞得有些下不来台,面带怒意呵斥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这般在诸位长辈面前如此放肆,还不滚下去!”

“绾绾,你师尊也是为了你好!”一旁有人插嘴道。

“就是,就是!”

“是啊,清风长老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不少前来参加虞绾绾及笄礼的宗门高手也随声附和。

唯有长春子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似是根本不担心虞绾绾能够掀起什么浪花。

一个小小的筑基期,难道还想在自己面前翻了天不成?

有时候人被压抑得越久,这爆发起来越容易令人觉得害怕,这便是触底反弹的由来!

虞绾绾眼眶微红,一指躺在担架上的萧乾语气略显悲凉道:“为我好?你们怎么不为你们弟子好?你们怎么不让自家徒弟嫁与他做道侣?”

一席话说得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都说为我好,一个卿长生,一个萧乾!你们有哪个是真心为我好?”

卿长生心中大感无语:不是,姐们你不带这样的啊,骂归骂,凭什么骂我啊!我又没得罪你,我是来退婚的好不好!

“你……逆徒!滚出去!”

清风气急败坏,顿觉颜面尽失!

“我不,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出去!难道就因为没有听从师尊您的安排吗?”

虞绾绾情绪逐渐失控:“从小到大,师尊您说什么绾绾便做什么,您与苍云真人定下婚约,让我与卿长生结为道侣时,从没问过弟子是否愿意,如今因为卿长生修为尽毁便起了退婚的念头,也没问过弟子是否赞成!”

略一顿挫,虞绾绾哽咽道:“眼下婚约未退,便又急着想要将弟子许配给他人,师尊,徒儿斗胆问上一句,这萧乾当真就比卿长生要好吗?弟子难道就是师尊您手中的提线木偶吗?为什么……为什么徒儿不能选择我自己的人生!”

“师…师尊……”

几近虚弱的声音响起,众人慌忙看去,竟是萧乾幽幽转醒,吃力地睁开双眼。

“师…师……尊……这位……姑娘说得对,她的……人生……本就该自己掌握,徒儿如今这般……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便毁了她的一生……”

短短几句话,萧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让他本就惨白的脸庞更加没有血色!

“胡闹,乾儿,此事不用你操心,你且安心养伤,其他的为师自有安排!”长春子心疼的上前安抚着萧乾。

“师…师尊……我”

“别说话,安心休养!一切有为师在!”

说完长春子右手轻抚,萧乾再次陷入昏睡之中!

“清风长老,我不管你俩是否在演戏,这一次,我势在必行!你们宗门老祖如今在合体期巅峰已过百年,若是再不突破想必也只能就此坐化,届时妙音宗是何等的窘境,不用我说,你也自当清楚!”

“长春子,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清风脸色一变,霎时间起身质问!

长春子寸步不让,丝毫不在意清风的愤怒:“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手中有一枚中品天道丹,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来的!若你不同意这门亲事,说不得老夫也得做回小人,只好将这枚天道丹当做聘礼交由贵宗宗主了!”

“你……”

闻言清风语气一滞,神色颓然的坐回座位上,沉默不语。

其实她之所以发怒也不过是想做个样子给长春子看。

你徒弟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徒弟!

只是直接拒绝恐伤了两宗和气,毕竟天玑宗的实力不在妙音宗之下,双方宗门伯仲之间,与其交恶,不如顺水推舟将此事交由虞绾绾自行处理,而以自己对虞绾绾的了解,她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这才有了先前假意怒斥虞绾绾的一幕!

况且若是因此伤了虞绾绾的心记恨自己事小,毁了宝贝徒儿的根基事大,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可谁曾想长春子直接掏出天道丹。

那可是能够增加三层天地感悟的宝物,如果说蕴神丹十不存一,那这天道丹更是百不存一,偏偏如此丹药正是妙音宗老祖现今急需之物!

若老祖借此丹药突破,从而迈入出窍期,妙音宗便能再续百年辉煌甚至更久。

倘若老祖就此陨落,不出一甲子,妙音宗就会跌落一门二阁三宗之外,从此沦为东域的二流势力!

在修真界,实力便是一切。

如今的妙音宗早已不复昔日光景,眼下宗门上下全都倚靠老祖一个人撑着,因而这枚天道丹就成了妙音宗最后的希望!

“所以,清风长老,你还需要考虑吗?”

长春子胸有成竹,根本不担心清风不同意。

一个宗门的兴盛与否,虽说与宗门内弟子资质息息相关,可归根究底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任你资质逆天,没有一个护得住你的宗门,其下场可想而知。

云隐宗的卿长生便是最好的例子!

从自己拿出天道丹的那一刻起,整件事情就断不是清风一人可以做主的了。

亦或者说,想要拒绝也得看妙音宗老祖是否同意!

“来人,将绾绾带回房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清风犹豫片刻,艰难道:“另外,去通知宗主,今日……妙音宗…大婚!”

说完这一切,清风不敢再看虞绾绾一眼。

虞绾绾呆愣在原地,眼神空洞的望着不愿与自己对视的清风,似是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出自那个从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师尊之口。

良久后,虞绾绾惨然一笑:“原来弟子在师尊眼里自始至终不过是一枚筹码,待价而沽罢了!”

“还不带下去!”清风恼羞成怒,冲着门外弟子吼道。

“小师妹,走吧!”一名容貌秀丽的女弟子上前想要搀扶着失魂落魄的虞绾绾!

“不用,我自己会走!”

一把甩开女弟子伸来的玉手,虞绾绾愤然转身离开大殿。

临近卿长生身边时,虞绾绾忽然停住脚步,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开口道:“卿长生,答应你的我会做到,可……我恨你!”

“哎~”卿长生望着擦肩而过的虞绾绾,心中五味杂陈!

“恭喜啊,恭喜邱兄了!”

“呵呵,同喜,同喜!”

长春子此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春风得意!

“既是及笄礼又是两宗喜结连理之日,双喜临门,我等可要留下来讨一杯喜酒啊!”

“那是自然,诸位可要多喝两杯才是啊!”

看着一群人虚以委蛇的模样,卿长生不由得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不过,当看着还躺在一旁的萧乾,卿长生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扪心自问,换作是自己,自己会就这样任由自家弟子等死吗?

会为了那一丝可能,从而毁了别人的一生?

不知道,因为没有遇到。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感同身受,事不临己,何人敢轻言?

“长生师侄,这件事多亏有你相助啊!今日定要留下畅饮一番才是!”

长春子笑呵呵的来到卿长生身前。

“呵呵,邱师叔哪儿的话,我一个废人,能帮到你什么!”卿长生看着长春子的那张笑容满面的老脸没来由的一阵厌恶。

虽说事出有因,但此刻对长春子,他心中并无半点好感!

“若不是长生师侄成人之美,此事恐怕还需颇费一番周折啊!”长春子语气略带戏谑。

卿长生肺都要气炸了,怎么个意思?小人得志是吧?跑你爷爷我这儿来装十三了是吧?正欲开口反击,只听门外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诸位长辈都在呢?小子来迟,还望诸位前辈恕罪!”

卿长生听到这道声音,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怀着三分好奇,七分鄙夷的心思看向声音的主人。

只见一个长相阴柔,衣着华丽,肌肤白皙如病态般的男子轻摇着折扇缓步走进大殿之中。

嗯?太监也能修真了?

卿长生顿感大开眼界!

“原来是摘星阁的少阁主啊!”

“孙阳少阁主,别来无恙啊!”

“孙老阁主近来身体可还好?”

众人纷纷上前打着招呼,只见阴柔男子一一回礼淡笑道:“承蒙诸位长辈抬爱,小子不过是宗门内的一名普通弟子,担不得少阁主这个称呼,不过家父身体康健,多谢诸位长辈挂心!”

回过礼后,阴柔男子径直来到卿长生身旁微笑道:“卿兄,别来无恙啊!”

“嗯?你是……?”

卿长生有些纳闷,这人谁啊?看样子跟自己还挺熟,只是自己好像记忆中并无这号人物啊!

阴柔男子见卿长生记不起自己,眼底恨意一闪而逝,随即淡笑开口。

“卿兄真是当之无愧的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这才短短一个月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阴柔男子收起折扇自嘲道:“也对,卿兄的心思都用在了修炼上,哪还记得我这么个无名小卒,若不是如此,又怎会在弱冠之年便达到需要我等仰望的境界!”

卿长生听着阴柔男如怨妇般的倾诉,越听越觉着不对劲,心中恶寒顿起:不是,这哥们儿有病吧,说话的语气怎么跟个小寡妇哭坟似的!莫非?自己这具前身还好这个调调?

“那什么,抱歉啊,之前多少因内府被毁这事儿给打击到了,这两天才从悲伤中走出来,还请孙兄莫要见怪!”

“什么?”

阴柔男子故作惊呼道:“卿兄竟被毁了内府?”

“呃……你不知道?”

卿长生也是一脸错愕,不是说这事儿闹得整个东域人尽皆知了吗?怎么这哥们儿搞得和村里刚通网似的。

“可恶,谁人竟下此等毒手?着实该杀!”

孙阳话锋一转,略带几分唏嘘道:“我之前惜败于卿兄之手,却也因祸得福,得到些许感悟,困于筑基巅峰的瓶颈也有了一丝松动,于是下定决心闭关潜心修炼,想着出关之时再寻卿兄切磋一二,共同探讨修真大道,这不,今日刚出关,听闻卿兄也会来妙音宗,于是毛遂自荐,替父亲前来参加妙音宗弟子的及笄礼,本想着又能见到卿兄了,只是没想到……哎,孙某来前对卿兄的遭遇毫不知情,还望卿兄海涵!”

“没事儿,没事儿!”

卿长生见他悲愤异常,不似作伪,也是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不能修真也挺好的,至少安安稳稳度个晚年什么的也不错,不像那些能修真的,保不齐有的人修着修着,就死半道儿上了,这样一想,我觉得不能修真还挺好的!”

“咳咳!”周不为一口茶水差点没咽下去,呛得直咳嗽。

大厅众人脸上的神情也是精彩至极。

“那什么,我这徒弟口无遮拦,大家莫要见怪!”

周不为赶忙打圆场:“逆徒,还不给诸位前辈道歉!”

“哦!”

卿长生闻言这才想起,在座的可都是东域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赶忙歉意地解释道:“对不住啊,我说的不是诸位长辈,是那些能修真的!”

这一次众人纷纷露出吃人的目光:这特么说的不还是自己这群人吗?

眼见气氛不对,知道若是再让自家这徒儿继续说下去,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于是周不为连忙假意呵斥道:“还不滚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卿长生也回过味儿来,觉着自己越描越黑,慌忙告罪一声,灰溜溜地离开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