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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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再怎么看着冷静的人, 也有自己的沼泽。

那晚,徐知凛没有跟上去。

忙几天,到了周四。

开完设计会,又看看新板材的进度, 他一出去, 助理立马跟上:“徐总, 人来了。”

徐知凛看眼手表:“再等半小时。”

半小时,他什么也没做。

回办公室后,他脱下西装外套,自己做了一杯手冲, 然后站窗户旁边, 慢慢喝完。

一杯咖啡见底时,正好门也被敲响。

“进。”

门从外打开, 陈启跟江廷一起出现。

“徐总。”江廷颔首。

陈启跟在他后面,抖着一对稀稀的眉, 因为紧张,控制不住地缩肩。

距离温居派对,已经过去五天。

刚开始打电话,人家说忙, 他心想这么大老板忙一点也正常,所以没敢催,哪知道一等就是这么多天, 晾得他心都慌。

好在名片都快盯穿时, 今天终于接到这边电话,还派了专人专车去接, 倍有面子, 也觉得很受重视。

只是一进这高楼大厦, 从铮亮的地板到按钮都找不到的电梯,完完全全气派得跟他像两个世界。

还有精致体面的白领们,那股目不斜视的精英感简直吞人胆气。

但当中的光鲜感,同样助人妄念。

进来这敞阔的办公室,左看看,墙上的画应该有个五位数,右瞧瞧,灯都是水晶的,更别提放在桌上的表。

听说有钱人玩表,一块就是一套房。

这样想着,陈启的心肝肺忽然热起来,控制不住地咧嘴笑:“女婿,终于见到……”

还没说完,被江廷高高地撇一眼,吓得又把话吞回去:“徐,徐总……”

徐知凛转身看他:“坐。”

坐哪里?陈启正找地方,被江廷推了一把,带到沙发坐下。

他是怵江廷的,虽然刚开始上车的时候还摆过架子,但被江廷看猴一样地打量几眼,人就有点直不起腰。

钱是人的胆,陈启总觉得有钱人的气势真的不一样,到车里江廷墨镜一戴,都不用说什么,威压就出来了。

因为个子本来就矮,坐进沙发后,陈启不安地拢手又并腿,十足鼠样。

他干笑了下:“徐总,你看这事闹得,我……”

“说吧,要多少钱。”徐凛直接打断他。

没想到这么顺利,陈启瞬间狂喜。

狂喜之中,又强迫自己镇定:“你看看,说什么钱呢,我就是想把我闺女认回来,亲情才……”

“不谈钱你来干嘛?当谁有空跟你聊天?”江廷一下站起来:“那走吧,还坐着干嘛?可以去找你女儿了。”

情势急转,陈启一下摸不着头脑了:“我……也不是……我,我说我说。”

他连忙往旁边坐了坐,看眼徐知凛,壮起胆报了个价。

没跟他讨价还价,徐知凛打了个电话,叫人去拿钱。

心情直落又直起,乐疯了之余,陈启又开始寻思钱是不是要少了。

他心跳砰砰,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忽然又听到徐知凛问:“杨琳怎么找到你的?先说说。”

陈启一下警惕:“什么杨琳?我不认识!”

徐知凛没再问。

有人敲门他让进,但当人提着现金箱进来时,他抬头看一眼:“拿走,不用了。”

“诶?怎么不用了?我的钱啊!”到嘴的鸭子要飞,陈启急得都站起来了。

徐知凛问他:“一句不答就想拿钱,你看我有这么好说话?或者你直接去找杨琳,看她会不会给你另外想办法。”

“我……钱钱钱,我要钱,我说我说。”陈启连忙妥协:“我现在就说!”

徐知凛点点头:“还是刚才的问题,杨琳怎么找到你的,问过你什么,又告诉过你什么,说吧。”

现金箱被放在茶几上,拿箱子的也坐下来。

那人是徐知凛司机,高高壮壮在沙发上,跟江廷左右夹着陈启,差点让陈启缩成一条线,声音都有点虚:“那个姓杨的小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

按陈启的话,不知道杨琳通过什么渠道找的他,但见面就问是不是沈含晶的爸,接着,又把沈含晶现在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

比如被谁收养,什么经济情况,现在又跟谁在一起,钱财上的那点**,扯得不能再清楚。

听完过程,徐知凛看一眼江廷。

江廷别过脸,不大自然地搔搔鼻背。

办公室一下安静,陈启眼睛盯着钱箱,舔舔干巴的嘴皮:“老板,我真的都说清楚了,昨天,昨天那都是太激动的么,那都误会来的。这几天我也想清楚了,闺女平平安安的,又找了你这么个好姑爷,只要以后你对她好,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么多年,医院还有没有催过你还钱?”徐知凛忽然问。

“什么医院?我没欠过谁钱!”陈启否认得很快,像对欠钱这样的字眼很应激。

摘下眼镜,徐知凛从沙发上坐起来:“当年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她病了以后你送的医院,后来知道是癌症,你就跑掉了。”说着,又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鼻垫:“就诊档案上的联系人,你自己登记过,忘性这么大?”

陈启脸一臊,嗓子卡半天,局促地摸着膝盖:“没有跑,我真是找钱去了……白血病啊,还是急性的,听说要人命贼快,我想多搞点钱救她妈妈么,就跟老乡跑货车去了,你说大老远的,闺女那么小,跟着我也不方便……”

听他还一口一个闺女,徐知凛戴好眼镜,回办公桌拿到烟盒,抖出烟点上。

火星吹亮,深闷之后,他吐出一口烟:“生而不养,当年你从医院跑掉,就可以追究你遗弃罪。”

“遗弃罪知道什么后果吗?要坐牢的。”江廷在一边补充。

陈启这种人,半个文盲加法盲,一听坐牢就有点怂,眉毛快成倒八字,半点没了昨天的刁劲:“几位老板,我没跑,真没跑……”

“别担心,你坐不成牢。”徐知凛端着烟灰缸,磕掉一点烟灰:“你和她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慌什么?”

“唉?”一惊一乍,陈启差点弹起来:“这可不兴乱说,什么没血缘关系?她就是我亲闺女!”

徐知凛笑了笑:“你有无精症,怎么生孩子?”

遽然间,陈启眼睛瞪大。

靠着办公桌,徐知凛好整以暇地欣赏陈启一幅惊吓样,过会,眼底流露一点闲散的笑:“你是惠北人?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连家里老人过世都不敢回去,有原因的吧?”

空气仿佛冻住,陈启还没回神,又听徐知凛说:“零几年你就在老家输了不少钱,到现在过了十多年,那点赌债应该越摞越高了?因为这个,所以一直不敢回去?”

“没有!什么赌债,没有的事!”陈启嘴都白了,矢口否认。

否认的下一秒,江廷碰碰他,手机上几个名字伸到他眼底,全是姓陈的,同村同姓。

“看清楚了,都是你债主。”江廷翻给他看:“之前不追债是你穷,但如果知道你现在手里有钱呢?猜猜这些人会不会来找你?”

陈启彻底蒙了:“你们调查过我?”

不对,就这么几天,怎么调查到的?

没耐心跟他多待,徐知凛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钱箱上面:“加上这里,是你要的数。”又控了控烟灰:“当然,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我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

看陈启茫然,江廷问:“不知道什么意思?”

确实,陈启不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钱人,有的是办法把你这种杂碎踩一辈子。”江廷又拿出手机,指了指一串电话号码:“钱拿着,你去哪里都可以,但以后不要在申市出现,要不然,就把你这班债主也请来做客。”

正常人怕无赖,而无赖,怕真正的恶人。

口水咽两道,陈启抬起头,看徐知凛手里半截烟,徐徐吞吐。

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人长得端端正正,怎么看都是文质彬彬的,哪知道一句带一句,跟阎罗一样恐吓他。

刚才有那么几个瞬间,陈启甚至觉得自己今天白跑一趟了,但没想到,居然还是有钱拿。

意识到这一点,陈启唯唯诺诺,屁股都快坐不住:“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天就走,真的,今天就走。”

被高高低低吓过一圈,陈启拎着钱,腿都有点软。

司机膀子大,一下就把他提起来,吓得他哆哆嗦嗦,两只手抱紧钱箱:“老板,徐总,我可以自己走。”

“怕什么,有人帮忙,你钱能拿能更安全。”说完,徐知凛看了眼司机。

司机会意,半勒半带的,立马把人给弄走了。

江廷站门口看了会儿,转身回到办公室。

这什么破事,他到冰箱拿瓶饮料:“杨琳什么时候到?”

烟已经烧到尾巴,徐知凛在烟灰缸里摁灭:“应该差不多了。”

垫的纸不够湿,他拿起杯子往上面浇点水,只是这么一低头,后脖子上那点痕就掉出衣领。

江廷连看两眼:“你这伤好得够慢的,猫也就抓这么深吧?”

徐知凛没理他,直起身说:“你可以回去了,告诉宝琪,以后对外人嘴严一点。”

妹妹干的蠢事,当哥的也连坐,江廷没办法,只能灰溜溜走了。

他车子离开时,杨琳正好进到电梯厅。

AN这边,想想也有好几年没来了。

她被助理下楼迎接,又被带往办公室,胸口心跳急撞,在期待什么,自己也说不太清。

敲开办公室的门,徐知凛刚从最里面走出来。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看起来要去打球。

杨琳走过去,到沙发旁边,就见桌子上摆着一台pos机。

徐知凛理完衣领,指了指那台pos机,把陈启刚才要的数报给她:“我已经垫付过了,你可以直接刷卡。”

“……什么?”杨琳愣住。

“陈启要的钱,人是你找的,这个钱当然由你出。”

“什么钱?我凭什么出?”杨琳眉头死皱。

徐知凛点点头:“你也可以不出,但你改了遗嘱的事,明天就会有人联系蔡家。”

好像趔趄了下,杨琳扶住沙发椅背。

徐知凛拉开抽屉,选了只表戴上:“蔡思慧快回来了吧?喜达的董事会马上也要开,她肯定很愿意听到这种消息。”

蔡思慧,是杨琳的小姑子,跟她老公是龙凤胎。

蔡家最讲公平,股权资产,代代都是儿女对半分的,但杨琳不愿意,于是在遗嘱上做了点手脚,趁家公病糊涂的时候让签了。

改遗嘱这种事,被查出来的后果,直接就是丧失继承权,一毛钱一分股都没有。

“呼”的一声,抽屉重新合上。

杨琳被震回神,咬牙还想说什么,徐知凛告诉她:“没必要否认,你敢做这样的事,就要有被人知道,被人揭穿的准备。”

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没有证据,不会拿出来说。

这一点,杨琳也清楚。

她死死捏住椅背:“那你为什么要给姓陈的钱?他是沈含晶的爸,就算养他,那也是沈含晶的事!”

时间差不多,徐知凛打电话把助理叫进来,看一眼杨琳:“宝琪只告诉你,当年我爷爷查过陈启,但你们肯定不知道,陈启跟她没有血缘关系。”

杨琳不信:“你怎么知道没有血缘关系?我看就是亲生的,不要脸的底子一模一样。”

“我也不记得,你又干过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徐知凛去拿车钥匙。

杨琳气息急促,脸色一瞬很难看:“你就那么喜欢她?到现在也还是?”

拿钥匙的动作迟滞了下,徐知凛顿了顿:“我说过,跟你没关系。”

他说走就走,办公室里,只剩杨琳和助理。

助理客气微笑:“杨小姐,我替您刷卡。”

杨琳吸气:“我没这么多钱。”

“没关系的,我可以陪您回去拿。”

一下子,杨琳气都岔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拿她的钱,换沈含晶一个清净吗?

杨琳实在是气不过,但闭上眼仔细想想,她那个小姑子强势又有能力,撕起来一家子都怕,而她老公蔡阳晖看着温柔体面,其实花销大得不得了,公司又没有什么业绩增长,如果这种事真被抖出去,她真的什么都别想。

走投无路,只能花钱消灾。

喉咙苦得冒烟,杨琳抽出卡,看着助理过磁,又抖手输入密码。

清脆的打印声,小票出得很快。

AN旗下会所的会费,一年就是七位数,再存点到消费帐户,签一张艺术品寄卖的单子,头目马上就有了。

*

江廷这边,赶在晚高峰之前,人到了春序。

一上楼,就看到妹妹坐在办公室,桌子上全是食品包装盒。

“你怎么又来这里了?”他推门,眉头可以夹死苍蝇。

江宝琪指指桌面:“我来看你啊,给你送下午茶好不好?多惦记你。”

“我用你惦记。”车钥匙和手机一扔,江廷把人抓过来:“你是不跟杨琳说过什么?”

“什么?我跟杨琳都闹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啦?”江宝琪扭扭肩,拿过一盒马卡龙:“哥,刚烤的,好吃。”

瞧这心虚样,江廷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沈含晶出现在走廊,愣是盯着她走过去,才悄悄问妹妹:“当年查她妈妈的事,你是不跟杨琳说过?”

“没有!”江宝琪回答得好快。

“还撒谎!”江廷气得敲她脑袋:“要没有,你跑来献什么殷勤?”

被看穿,江宝琪抱着椅子挣扎开:“我不是有意的,那时候说漏嘴呢嘛……”

想了想,鬼鬼祟祟朝隔壁办公室看一眼:“她那个亲爸,这几天没来骚扰她吧?”

“不会来了,而且也不是她亲爸,你以后不要乱说话。”

“啊?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你完蛋了。”江廷一口干掉马卡龙:“多准备点钱吧,下个月什么都别买了,这里开张,你自己看着消费。”

意思就是要给钱,江宝琪不傻:“凭什么啊?那个人既然不是她亲爸,也赖不着她,误会而已,干嘛掏我钱包?”

“因为不花钱,你们不会长记性。”正好有信息提示,江廷去拿手机,看完冷飕飕扫江宝琪一眼:“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门拉开,兄妹两个一前一后走出去,江宝琪回家,江廷则是去了沈含晶办公室。

装修到现在,玻璃门上的腰封已经贴好了,里面桌椅也早到位,绿植再挂起来,俨然进入正式办公状态。

找他是公事,沈含晶新谈了床垫品牌的代理,庐城那边已经有订单,得先把代理费清掉。

帐上AN之前给的在装修上已经用差不多了,需要再划一笔款。

正常用途,江廷点点头:“我明天就走程序。”

说完又谈了其它工作,顺便观察她脸色。

杨家那天的经历,不管陈启是不是她亲爸,对普通人来说,光是怕被那种人缠上的恶心感,应该也会吃不下睡不好。

但她不同,照常上班照常谈单,看不出跟平时有什么不同。

撇开个人恩怨,有时候确实佩服她,什么情况下都笑得出来,但其实热情散于表面,骨子里又有不惧碾压的顽强劲。

再想想陈启那样的人,说句垃圾也很客气了。

但也就是陈启那样的人,她妈妈真的跟过,还是带她一起的。

现在想想,泥沙俱下环境里培养出来的淡定甚至冷漠,兴许真会刻进骨子里。

记忆可能没了,但本性不会变,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

杨琳非要针对她,脑袋破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谈完工作,江廷看一眼表:“没别的事,我下班了?”

沈含晶点点头:“下吧。”

看她又拿计算器要算什么,江廷忽然被陈启的事勾起一点恻隐心:“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台风,有什么明天再处理吧,你也早点回?”

沈含晶捉着一支笔抬头,冲他笑笑:“知道了,谢谢提醒。”

江廷绷着脸,别别扭扭正要走,又被她叫住:“你是不是回徐家?”

“是,怎么了?”

沈含晶站起来,把个手提袋放桌面:“我给罗婶带的药,本来约今天送过去的,跟庐城那边开了个远程会议就耽误了。方便的话,你帮我带一下?”

又使唤人,江廷脸一下黑了:“叫跑腿,我不方便。”

他拒绝过就走,沈含晶只好收起来,又重新放回柜子里。

办公室五点下班,待过八点,等晚高峰缓解,沈含晶开车回家。

这个点,有老有小的家庭一般都吃过饭,开过商业广场时,已经能看到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玩。

电动滑板,单轮鞋,或者牵着氢气球,在大人的看护下无忧无虑地蹦和笑。

过了禁号的时间,马路上也能看到外地牌在跑,货运车居多。

到小区门口,有位果贩开着三轮在出夜摊,左右两个灯照着,旁边留一点空位,孩子搭了个简易书桌在写作业。

难得地面有车位,沈含晶把车倒进去,停好之后,拐回去买点草莓和雪梨。

嗓子有点痒,雪梨熬汤可以喝一点。

扫码的时候,摊主孩子应该作业写累了,揉揉眼,再伸个大懒腰。

沈含晶跟她对视一眼,笑笑。

给完钱,她提着两袋水果往家回。

一户一梯,很快就到了楼层。

她摁手开门,发现里面的灯是亮的。

玄关摆着高尔夫球具,客厅沙发上,坐着个徐知凛。

隔着几米对视,她撇撇嘴:“干嘛,来蹭饭?”

徐知凛偏头看她,默认了。

沈含晶并没多说话,问完就自顾自地换鞋,放包,开冰箱,又走进卧室。

没多久,她换了家居服出来,手里拿着湿巾,边走边卸妆。

她从来都很瘦,脚踝像纤细的树茎,踝骨特别明显,走路习惯也很好,就算拖鞋也不会在地上刷来刷去,脚离地面总有距离。

家里就两个人,什么动静都被放得特别大,徐知凛坐在沙发里,凭声音就能猜出她具体在忙什么。

接水,拿食材,切菜炒菜,以及打喷嚏,咳嗽。

她做事从来都很利索,饭菜很快做好,但也不喊他,自己关了油烟机,端着碗去吃饭。

徐知凛换了个台,体育频道,正在放广告。

放下遥控器,他走到餐桌,自己拿碗盛饭。

盛过饭,广告也放完了,开始重播16年巴西的奥运,游泳场。

筷子盘子,两人一餐饭吃得很安静。

做的是葱油青笋和虾仁蒸豆腐,味道都很淡,不怎么下饭。

沈含晶咳了下,伸手抽一张纸:“来找我,是要说陈启的事?”

徐知凛抬头看她:“你不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我已经知道他说谎。”擦过嘴,沈含晶把纸巾扔到垃圾筒:“跟我妈一样,我亲生父亲也早就没了,对不对?”

电视里,讲解员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是有人跳出很好的成绩。

紧接着,观众也开始欢呼,一浪接一浪,和此刻客厅里的静滞成了反比。

作者有话说:

早安……一点点的奶茶比咖啡好使,都这个点了,我眼睛还瞪得像铜铃……干脆早点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