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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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和皮鞋, 脚步层层叠叠。

灯从玄关亮到客厅,依次把崭新的住所给照亮。

这房子徐知凛只看过效果图,论起熟悉程度,显然不如已经住过两晚的沈含晶。

找了拖鞋扔给他, 沈含晶又去摸个抓夹:“吃什么?”

“都可以。”

答了等于没答, 沈含晶抓好头发, 自己走进厨房。

冰箱里有食材,都是她昨天去超市买的。

随便取出几样,沈含晶戴上围裙,打开了水龙头。

开放式厨房, 切洗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徐知凛坐在客厅沙发,打开电视。

过十点, 春晚已经播到一多半,歌曲是主题旋律, 相声小品全有命题的影子,食之无味。

半个多钟后,饭做好了。

油爆虾加一碟腊肠荷兰豆,简简单单。

“吃吧。”沈含晶服务到位, 连饭都帮忙盛好。

徐知凛从沙发转移,直接在中岛台上吃。

面对面的,他吃他的饭, 沈含晶则盯着锅里, 不时翻动一下。

等差不多吃完,沈含晶端上做好的反沙芋头, 数量不多, 但码得整整齐齐, 上面挂了层糖霜。

徐知凛瞟一眼,视线逗留。

“怎么了,不吃芋头?”沈含晶问。

徐知凛挟一块:“跟谁学的?”

沈含晶摇摇头:“顺手就会做了,应该是以前学过。”

她说的以前,是指失忆之前。

擦干净手,沈含晶撑在岛台问:“要不要喝点酒?”

徐知凛微顿:“可以。”

笑容放大,沈含晶回去酒柜,拿了酒和饮料。

白兰地加雪碧,不一定是他喜欢的,但是她需要的。

红棕色酒体注入杯壁,陈化的果香被打开,加上一点雪碧后,入口微微灼烧,更有细腻的气泡口感。

淡淡回甘里,沈含晶伸手,跟徐知凛碰了下杯。

撞击声很悦耳,内收的杯口也很聚香。

杯沿很薄,拓下嘴唇温度,徐知凛这杯什么都没加,口感更原醇一些。

在他对面,沈含晶也将将咽下一口。

食指笔直压在杯茎,酒液在杯中缓慢打旋,酒脚圆润,在她手里,矮脚杯也持出一点窈窕感。

电视声音不大不小,倒计时响起时,热闹也延伸到了屏幕外。

等最后三位数尽,“嘭”一声,不知哪里犯的禁,居然放了一炮烟花。

沈含晶被吸引,追着走到阳台,看那短暂的爆开,在眼里碎得像流星。

“我们以前看过烟花吗?”她又问起以前的事,故意要引人回忆。

徐知凛没说话。

“多浪漫。”沈含晶回头看他,喝一口酒又把他拉过来,在露出来的衬衫领口,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唇印。

没什么好装的,人都上来了,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

谈不上温馨,但耳鬓厮磨,这个点正好。

距离拉近,姿势已经足够亲密,靠着移门轨道,沈含晶沿着毛领曲起手指,觉得不顺,又替徐知凛把里面的衬衫抽出来。

针织面料很暖和,她的脸贴在上面:“我们第一次是在哪?家里,还是出去开了房?”

逆数的扣子在摸索下被解开,徐知凛拉上移门,把她带往客厅。

“那次紧张吗?是你主动的吗?感觉……怎么样?”她追问不休,鼻尖正好抵住那一圈酒印,呼出的热气温温烫,透过布料的经纬抵达肌群。

没有着急绕过客厅,两人停驻于沙发靠背。

沈含晶抬起头,徐知凛低下眼。

酒精在身体肆意游走,她把他的手往后牵:“今天被你爷爷骂了?”

摸到微微凸起的排扣,徐知凛手臂空悬,才把另一只手里的酒杯放下,又听她继续问:“你爷爷一定很喜欢你吧,赋予重望?”

什么重望,徐知凛微哂:“只是除了姓徐的,他再不相信别人而已。”

“那不是一个意思?”沈含晶睁了睁眼,视线已经有点发朦。

到底是高度酒,微醺的感觉来得不算迟,只是助长了呼吸过烫,在肤面有微微蜇痛感。

脚印踩脚印,呼吸溶着呼吸,说话间,他们再次移动。

喝了酒的声音娇中带懒,懒气又直挠耳心,徐知凛试图摘她的手:“去洗……”

“洗什么?我相信你干净的。”沈含晶只有一件贴身小领,错落灯光下,腰部曲线不能更明显。

如果说之前对他们有没有过还抱猜测态度,上回酒店之后,有些事就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既然男女之事早就做尽,要发生点什么也是顺理成章。

而且这种事一次不成是推拉,二次不成是情趣,要再不动点真格的,就实在是倒彼此胃口了。

跟着公区的一点光晕,两人进了卧室。

拉着徐知凛,沈含晶先一步坐在**,扣住他的手,并抬头仰视。

灯只允许存在一盏,不太亮,在人脸上深浅交错。

徐知凛跟着光晕,细细涂抹她的脸。

沈含晶自始至终都是笑的:“你今天顶撞你爷爷,其实蛮有魅力的。”

在场那么多人都谨慎陪着小心,就他一个上去即点火,当众挑战权威的魄力,确实很吸引人。

被力道扯动,徐知凛跪上床垫,人一弯腰,她很自觉往后躺。

他撑住垫面:“看我跟家里人不和,你应该很高兴?”

“我高兴什么,难道你爷爷还能跟我合伙害你?”沈含晶摸他的脸,脚跟在最准确的那一段。

反问声中,徐知凛单手帮她把头发掖到耳后,配合一份温柔。而她则顺势把手拉进嘴里,包和起来,悄悄打搅。

“你爷爷是不是逼你跟我分手?还是说妥协了,但让你玩玩我就算,不要当真?”滑麝在指节上辗转,她抬起膝盖,他握住她的脚,大拇指一顶,鞋就掉了。

“这么感兴趣,你当时怎么不跟上去?”声音里,徐知凛够到她的高度。

“我跟上去,咱们还能回得来?” 沈含晶吃吃地笑,大概酒喝两杯的缘故,她眼里一点湿淋淋的艳光,成功把人带下来,主动触碰。

徐知凛喝的酒连冰都没加,酒香足够持久,就像他的吻,有种介乎沉着和暴力间的微妙平衡,再消化于口鼻舌喉之间。

手被握往脑后,应和丝丝入扣的气味变化。

体温是最后一层隐衫,之后,包裹性达到极致。

大年夜,应该每个角落的灯都开到天亮,但年轻人早已忽视这一传统,唯一亮着灯的,只剩宽敞客厅。

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碟,开了忘记封口的酒,宽口的白兰地杯没有放稳,杯身躺着的,只是**正好到杯口,没有洒出来。

好长时间,徐知凛没有睡得像今天这么沉,几乎一宿无梦。

只是在快要醒的时候,有个短暂的片段。

梦里的他已经从广府回来,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宝琪有没有拿过他写的信。

“信?什么信?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信?”宝琪愣住,脸上那份愕然半点不像假的。

心里直直往下掉,徐知凛咬咬牙,正想把话问清楚一点,腰肋忽然被人挠两下。

一个激灵,他睁开眼。

被面拱动了下,钻出个大活人。

“醒了?”沈含晶扒掉糊脸的头发,勉强坐好。

天光有点刺眼,徐知凛盯着天花看了几秒,重新闭目。

看他这样,沈含晶不知道是醒还没醒,坐旁边观察了下,再凑上去,伸手试了试。

手才挥两下,忽然被他大力捉住,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徐知凛看着她,眼神不善。

“痛,放开。”沈含晶使劲抽手。

僵持几秒,徐知凛松开钳制,翻身起了床。

留下一圈隐隐的红痕,沈含晶心里骂他,但看他穿衣服,又忍不住伸脚点了下:“喂。”

扣着衬衫,徐知凛瞥眼看她。

沈含晶朝他后腰看:“你那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动作稍顿,徐知凛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从地上捡了毛衣套好,大步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沈含晶嘴角掉了掉,骂句有病。

白兰地加饮料,头痛是避免不了的,眼见床单也皱得不成样子,她干脆起来开窗,散一散房间里的味道。

满地是枕头,一个垫腰掉下去的,一个用来挡住床头。

这块软包的充絮量不够,撞得她脑袋痛。

摸摸头顶,沈含晶分了下神。

性是关于权力的斗争,而情.|欲的终点,大概真的是用牙嚼碎对方。

她的确不需要靠这个确认什么,况且**的合拍,再次用身体印证了他们之间的确凿过往。

人已经离开,客厅除了昨晚的酒,只留了一把车钥匙。

沈含晶随便披件衣服,去到浴室处理自己。

热水兜头淋下来,她往身上抹沐浴露,指肚带过前端的齿痕时,眉头微微一皱。

王八蛋,真肯下口。

那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徐知凛。

春节半个月,初七八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公司开工。

虽然没再见,但和AN的人,沈含晶还是有接触。

从租场馆到谈装修,不仅钱到位,装修上都给足了支持。

装修公司是AN一直合作开的,搞一个几千平的简单工装绰绰有余,而且建材上又有价格优势,工期也更有保证。

宋琼说得对,AN的财力和资源,的确可以帮春序快速发展。

装修等前期工作都有序进行,其它需要投入大量精力的事,除了对接供应商,再就是招募团队了。

没想到的是,徐知凛把江廷给塞过来,说是辅助,其实就是代表AN来看着春序,看着沈含晶。

对于这一点,江廷也很无语。

他跟沈含晶有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倒霉感,但BOSS吩咐,当马仔的又只能听令,于是天天和沈含晶大眼瞪小眼,要么听她使唤,要么自己揽点事做。

这日子过一个来月,某天工作时间,江宝琪来探班了。

和她一起的除了比熊犬,还有江家老小,江宝时。

几人刚进门,沈含晶也正好从外面回来。

江宝琪的狗娇贵得很,一进工地就汪汪地叫,还接连打喷嚏,弄得江宝琪心痛死了:“看这尘扬得,你们怎么还没装好?”

“下个月工期。”说完沈含晶要往上走,被江宝琪叫住。

“你帮我带一下他,我要抱狗。”江宝琪指指自己弟弟。

沈含晶看一眼那小孩,正仰脸朝自己笑,眼睛快眯成两道缝。

见没人领,他自己抓着栏杆吭哧吭哧往上爬了一阶,但一喘气,绅士装的扣子马上爆开两粒,肚脐眼都露了出来。

当弟弟的狼狈成这样,江宝琪只管抱着狗心疼地摸。

沈含晶把包朝肩上送了送,往前走着,牵上了江宝时。

到楼上办公室,江廷刚吃完盒饭:“你怎么把宝时带来了?”

“爸让我带的,说我当姐的一天到晚不管弟弟,手足情都没有。”江宝琪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撸狗。

江家几个聒噪,沈含晶接了通电话,挂掉后看江廷:“消防来看备档,麻烦江助理去处理一下。”

“我好像在午休时间?”江廷挣扎着回句嘴,但看沈含晶无动于衷,只得拉着脸,不情不愿地去了。

他离开后,沈含晶坐到椅子上:“来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我们家投资的项目,我想来就来。”江宝琪一如既往的傲气,不说人话。

沈含晶没再理她,见小宝时盯着自己,顺手把路上买的面包分了一个过去。

哈斗面包,里面全是奶油馅,小孩儿两下啃满一脸。

等沈含晶回复几条工作信息,江宝琪已经把面包从弟弟手里抢过来:“看你脏成什么了,烦得嘞,等下回去又说我带的。”

她拿着那啃到不成样的长条面包,外面巧克力脆皮簌簌地落:“有什么好吃的?这东西腻死了,外面跟糠一样,也就你们这种糙口的吃。”说完想扔,小宝时急得呜呜叫,人都要趴她身上。

江宝琪吓得直缩:“别碰我,裙子脏了,我刚在秀场买的!”

他们姐弟闹腾,沈含晶坐旁边看着,等终于消停了,朝小宝时看了看:“你这弟弟,意外来的?”

“关你什么事?”江宝琪没好气,但又忍不住跟她吐嘈弟弟:“是不有点傻?毕竟我爸那么大年纪了,**质量肯定不怎么样。”

沈含晶转过头,没忍住笑了。

江宝琪脑子大概是通的,跟着又吐嘈爸妈:“一把年纪还生生生,真不害臊,还瞒着我,等快生了才说,真没意思。”

又想起弟弟名字,还宝石呢,怎么不叫珍珠?江珍珠,好记又好听。

说完把弟弟头发薅乱,脸往两边捏,哈哈大笑:“你看他像不像那个大耳朵图图?”

江家这几个小辈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沈含晶喝了口水,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见她不理自己,江宝琪觉得掉脸,拍拍桌面:“诶,你怎么想的?”

“什么?”

“你跟我二哥,这回奔结婚去的?”

沈含晶愣。

这间办公室没其它人,江宝琪压低嗓子:“你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沈含晶回过神来,反问她:“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江宝琪震惊了,眼珠子骨碌碌转半天:“不对,你俩明明有约定打赌的!”她忽然想起偷听的事。

沈含晶却笑得很暧昧:“有没有可能,那叫情趣?而且我们都这个年纪,复合不冲结婚,还能冲什么?”

她说得模棱两可,江宝琪直接当真了。

毕竟当年就是因为她二哥年纪差一点,不然他们早就上过民政局,那她外公才真的会活活气死。

再又想起徐知凛,跟沈含晶分手后,像是折断了他精神上的一根脊骨。

本来好好的人,打广府回来,天天就行尸走肉一样,消沉得没法看。

“我们家又没亏待过你,你就不能当个好人吗?”想起二哥的惨样子,江宝琪忿然。

多幼稚的控诉,沈含晶擦了擦杯子。

对她来说,任何选择不一定光荣正确,但遵循欲望。

比起当个好人,她更不想自捆手脚。

“自由恋爱,我们有错吗?”沈含晶笑。

好无耻的话,江宝琪被惊到:“自由恋爱没错,但你利用我了,你就有错!”她像被点了脚的炮仗,从椅子站起来:“你老骗我,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

说完一□□绳一手弟弟,径直离开。

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沈含晶打开瓶子吃药。

药才咽下喉咙,江宝琪又回来了。

她兴冲冲,一脸看好戏的样子:“诶,有人来找茬了,你准备准备!”

跟着她的指向,沈含晶走出办公室,在店门口看到老同学,杨琳。

作者有话说:

诸君我上完夹子可以安息了,明天起,咱们恢复晚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