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知爸妈的尸体是在废墟底下好几米才挖掘到的,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那一整栋楼就几户人家还没有般,几乎无一幸免。
权凛得到下面的人报来的消息时正好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因为这一次突发的地震灾情,导致股市也出现了动**,权氏集团首当其冲下跌了好几个点。
还有几个员工在灾情中丧生,包括善后工作都需要吩咐下面的人办好,公司连连召开了好几次会议,权凛作为经理忙得焦头烂额。
晚上加班回到权家的时候,医生夏宇正好从房间里出来,权霜躺的还是之前那张床,权凛的房间,他看了看脱下西装外套回来的男人,眼底的一丝情意被隐藏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
“她的身子骨太弱了,这次情绪起伏太大,才会晕过去,并且……”
“并且什么?”权凛就站在门口,从门缝里能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权霜就坐在**,靠着床头,面无血色,他听着医生的话,冷声反问道。
夏宇摇摇头,其实权霜本来身体就不好,在最近半年之内平心静气地好好修养也就罢了,还能多活几十年,但是现在,经常性的情绪不稳加上身体劳累,十几年都成问题。
他也顺着权凛的目光往里看了看,权霜面容憔悴,满目无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夏宇又开口,接着如实跟权凛阐明情况: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的身子会被拖垮的,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要命。”
权凛皱了皱眉,冷冽的眸光在走廊上亮堂的吊灯下显得格外灼目,他轻启薄唇,又问:“那如果再受刺激晕倒,是不是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夏宇点点头,推了推自己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开口道:“理论上来讲,是存在这种可能。”
权凛握紧了手里的一份文件,几张a4纸被揉碎了丢进垃圾桶,边缘的一角还写着死亡报告几个字,上面带着微笑的一张照片也成了碎片。
霜知父母去世的消息,一定要瞒住她,瞒得越久越好。
这么想着,权凛的眉头松了松,他从外面进去,夏宇回头看了看,还是离开了。
眼前男人挺拔的身影从外面进来,权霜还是注意到了的,说明她的意识还在观察着外界,外面的话不知道又被她听进去了几句,她看着走近的权凛,神色漠然地说了一句谢谢。
“我爸妈……怎么样了?”
尽管希望渺茫,但是权霜还是存了几分希望,只要没有亲眼看到父母的尸体,他们就不算死亡,权凛沉默了一下,滚了滚喉结开口道:
“救援队去的及时,他们被挖出来的时候还活着,但是颅部受损严重被紧急送到了国外动手术。”
果然,听了这话的权霜不疑有他,就连原本落寞空洞的目光也有了一丝神采,但又还是不确定,怀疑地反问他:“真的?”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面临善意的谎言和残酷的真相如何选择的问题,权凛暗笑自己的心软,点了点头,“真的,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国外。”
一向残酷冷血的男人柔情起来总会显得多了几分诚意,权霜觉得就算是屑祁年会隐瞒自己,权凛一定不会,因为他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所以权凛开口说,她便毫不犹豫地信了。
得到父母还在世的消息,权霜整个人都好了起来,心情也随之阴转晴,权凛去了杨露的出租屋把小家伙也接了过来,小男孩看到自己的母亲就一副留恋不舍的样子,嘟嘟囔囔:“妈咪下次可不许抛下我走了。”
听到小家伙这句话,权霜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的,她已经抛下过自己孩子一次了,这一次因为内心实在太着急了,就把孩子给了杨露临时照看,自己则不管不顾地上了权凛的车去找父母。
权霜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尽管他和屑祁年生了七八成相似的脸,但是比起屑祁年带给她的感觉好多了,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就算有再大的困难,只要孩子还在就一切都会变好的。
“妈妈答应你,再也不会抛下你。对不起,宝贝。”权霜说着,语气也不自觉地柔软了些,小家伙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后栽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这种母爱的温暖……他渴望太久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书房了。”权凛丢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还帮她关好了门。
手机充满电量之后,权霜才看到屑祁年打来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焦灼的声音:“喂,阿霜……你,你还好吗?”
屑祁年没想到权霜会给自己回电话,彼时还在公司里加班的男人脸上狂喜,说话的时候都有些语无伦次。
权霜听着电话里略微带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欣喜的声音,心里有点感怀又有点复杂,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只要接到他的电话就会兴奋得找不着边。
“我没事,放心吧。”
权霜简单地说了一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如斯,但是屑祁年没有在意,如果用一句流行语来形容,他现在大概就是那个忍痛主动推开又舍不得放手的舔狗吧。
想了想,屑祁年又道:“你爸妈……还好吗?”
其实很久以前屑祁年也是住在那个小区里的,不过那是在很小的时候了,他们也是在那里认识的,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屑家发迹了成了有钱人家大老板,才搬去了别处建了别墅。
他也有偶尔去看望两位老人家,后来事情多,久而久之就淡忘了,再加上霜知离开的那两年里,他自己状况也不太好,住了两年的院,更加没精力管别人了。
所以在听到地震这个消息的时候,屑祁年还是想到了两个老人家,听到他这么问,权霜倒是内心没有什么波动,他总是这样,只会嘴上说一说,实际行动样样没有。
“他们没事,谢谢关心,还有事吗?”
权霜的语气冷漠的很,其实倒也不是不想跟他说下去,只是最近几天实在是精力透支过度,有点疲倦快要支撑不住了,说话难免冷淡了些。
那边的男人没有开口,权霜等了一会儿,索性直接把电话挂断,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再看看其他消息,就撑不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