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跟着你的指引,以为罗泽才是念翰。但是我很快发现罗泽他根本做不了这么果决的念翰,”许光厘一字一顿地解释道,“那天我去了福利院,发现罗泽在福利院就是慕强者,因为他弱小,他为了靠近罗凯,为了依附于罗凯的存在,极刻意地模仿罗凯,无论发型,细节还是名字他都要改的和罗凯一模一样。”
顿了一下,许光厘接着道:“而当那次坠楼事件后,罗泽开始依附于你,你才是他的老大。因此你借由他的信息资料去了佛罗伦萨留学,他只是你的傀儡而已。”
“还有吗?”沈觉继续发问道。
“除此之外,我特地让佑觉医院院长通知罗凯的家属,有个新的医学研方案能让罗凯有机会站起来,但是家属拒绝了。后来,我又以医院有些住院资料要签,否则罗凯只能转院。你应该通知不上罗泽,才会自己来医院的吧。”
“这又如何,我和罗凯罗泽一直是朋友。”沈觉摊摊手,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刻被怀疑了。
“因为你拒绝了让罗凯站起来的机会。”
许光厘的眸光锐利,声音冷冽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沈觉都会花钱让罗凯在医院续命,但你只想看到他痛苦,绝非想要他真的恢复健康。”
沈觉被猜中了心思,声音狠狠道:“对于罗凯来说,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痛苦吧。”
“这就是你当年对罗凯在孤儿院霸凌你的报复吧。”许光厘抬高音调,又道。
“不错”
沈觉神情怡然,没有丝毫的悔意,他轻松惬意地耸耸肩道:“看来,游戏快要结束了。你可是三个世界中唯一发现沈觉身份的许光厘。”
“但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对C世界的俞芬下手?”许光厘继续问道。
“为什么……”沈觉忽然大笑了起来,“我有必要告诉你原因吗?”
沈觉眼里的得意藏不住,饶有兴致地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话毕,沈觉就要离开凉亭,许光厘忽然喊道:“沈觉,你很快就会被逮捕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沈觉冷冷注视着许光厘。
许光厘不疾不徐地走到沈觉的跟前,清冷地注视着他说:“是你杀了朱院长。”
沈觉有些意外地看着许光厘,轻轻呵笑了一声说:“就算如此又如何?”
“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许光厘眼底布满冰霜,先一步离开了凉亭。
***
许成光在下午去公安局录了证词,很快,如许光厘预料一般,沈觉被警察带走接受调查。
到了傍晚,许母生日,许光厘和许成光早早到家,带了礼物和许母喜欢的点心,一块儿围着许母、许父聊天寒暄。而许暖微迟迟未现身,直到四人上了餐桌,准备开饭之时,别墅外才响起了门铃声。
“应该是暖微回来了,我去开门。”
许母起身要去开门,许光厘倒是先许母一步,说:“还是我去吧,妈,你们先吃。”
话毕,许光厘就出了餐厅,绕过玄关,直接打开了别墅的门,门口正是许暖微,她面色冷漠,定定地注视着许光厘,许久没有说话。
许光厘像没看到般打招呼:“姐,你怎么迟到了,妈在里头等你呢。”
许暖微神色很难看,徐徐进门,换上拖鞋后,却没有往里走,而是冷幽幽地看着许光厘问道:“沈觉被抓是你的原因吗?”
“姐,今天是妈的生日,我们不谈这些吧。”
“许光厘,你到底想做什么?”许暖微眼中卷着怒色,不由分说地逼问道。
“我想——”许光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说,“姐,我想救你啊。你不知道沈觉是怎样的人吗?”
“你别用你冠冕堂皇的话来糊弄我了。”
“光厘,是暖微吗?怎么还不过来吃饭?”
两姐弟争论不休之时,餐厅里传来了许母的叫声。许暖微咬着牙不再说话,而许光厘的神色凛然了几分,又道:“姐,我不想破坏妈的生日宴,有什么事吃完这餐饭后,再说。”
说完,许光厘直接转身朝餐厅走,许暖微顿了下紧跟其后,虽然她咽不下口气,但碍于许父,许母在场,她也只能息事宁人。一餐饭虽看起来其乐融融,但总觉得哪里别扭。
饭后,许家三个儿女出了别墅便变了神色。许暖微不由分说地攥住了许成光的衬衫的衣领,冷漠问道:“许成光,你跟警察到底说了什么?沈觉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许成光轻轻移开了许暖微的手,淡淡回道:“他就是凶手。”
“你胡说八道!”许暖微尖声叫道。
许光厘倒是冷静万分地反问道:“你是不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还是你根本在自欺欺人。”
闻言,许暖微忽然沉默不语,深深的夜色下,只有路灯还孤独地立着,已经是秋末,传来的稀疏虫声仿佛扯着嗓子在尖叫。许光厘看到,许暖微微敛的眸,丝毫没有温度。
好半晌,她才整了整情绪,说:“这和你无关。”
“姐,你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死在那个男人的手上,你才会后悔吗?”
许光厘毫不留情地质问,让许暖微脸色煞白,气息不稳。
“你——”
她的呼吸急促,突然埋下头,匆匆从包里找到药瓶,迅速吃下了两片,才回过神来。
见许暖微如此模样,许成光担忧问道:“暖微,你怎么了?”
“姐,你哪里难受,我送你去医院吧。”许光厘也冲上前想要扶她。
下一瞬,许暖微无情地推搡了许光厘一下,她退后一步缓了口气,才出声:“我一定会救沈觉出来的。你们看好了。”
话落,许暖微瞪着高跟鞋孑然地朝着轿车走去,见许暖微身影纤瘦单薄,走起路来有些摇晃不稳。许成光拧了拧眉头,心头疑惑不已:“今天暖微好像很奇怪。”
许光厘皱着眉,望了许成光一眼:“你觉得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这次见面她脸色很难看,而且暴瘦了不少。”许成光托着下巴,分析道。
好像确实是这样。
许光厘也在想,平时许暖微即使处于劣势,但气势上总是强大的,但今天的她感觉没了那股气势。
“姐,病了?”
“刚刚看到她吃药,应该是病了吧。可是……”许成光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许光厘眸光凌厉,思忖了会儿才道:“可能是因为沈觉被抓了吧。”
许成光下意识点点头。
“光厘,眼下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了,我们是不是能松一口气了。”
许光厘眸光闪动,叹口气:“我也希望,但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说实话,许光厘知道沈觉没那么容易输,他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他又道:“哥,郑律师那边有王院长的消息吗?”
许成光摇摇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前几天郑律师发了一个王院长老家的地址。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
许光厘神色凝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决定亲自去找王院长。
王院长的老家在离市区三十公里的小县城,第二天一大早,许光厘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达了县城,又在县城绕了很久,才找到了郑律师所发的地址,王院长的家处在县城下的一个小镇,一幢自盖的小洋楼前,趴着一只大黄狗,忽然见到外来车辆,吠叫不止。
许光厘泊好车后,仰头看了面前的红色三层小楼,思考着怎么绕过这只小黄狗,才能敲响这家主人的门。
“那个……你谁啊?”
许光厘侧头一看,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七八岁左右的男孩正警惕地看着自己。他旋即笑了笑,问道:“请问这里是王如意的家吗?”
“不认识,不知道,”男孩又瞥了许光厘一眼,威胁道,“我们家的大黄很凶的,你要小心点!”
许光厘又看了看手机里哥哥发的地址,不会错,王院长的房子就在这里,眼前这个男孩就是她的孙子吧。
他轻轻笑了笑说:“小朋友,我就不进去了,你可以帮我递张纸条给你奶奶吗?”
小男孩狐疑地看着许光厘,许光厘匆匆从车子的驾驶位上找来了记事本,接着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后,撕下递给了男孩。
小男孩轻轻咳了几声说:“好了,我答应你,会交给我奶奶,你可以走了吗?”
“等等——”
许光厘又回身从驾驶位的抽屉里取出了几枚俞莳喜欢的薄荷糖,递到了男孩的面前说:“你帮我递纸条,我请你吃薄荷糖。”
男孩还在迟疑地看着许光厘,许光厘解释道:“这是蜜桃味的。哥哥喜欢的人送的,一般人我可不请他吃。”
小男孩长得一双深邃的大眼睛,此时眨巴眨巴了一会儿,有些动摇。许光厘接着道:“放心吧,我不是坏人,你递完纸条后,你奶奶就会叫我上楼的。
小男孩点了点头,接过糖果,义正严词道:“我是给我妹妹吃的。”
许光厘不自觉地笑了笑,目送着男孩上楼。五分钟后,男孩兴冲冲地下了楼,大声道:“大叔,你还真神了,我奶奶让你上楼。”
闻言,许光厘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道:“谢谢啊。”
顿了一下,他匆匆往屋子走去,走了一半又仿佛警告似地对着男孩道:“我没那么老,叫哥哥。”
许光厘一人进了屋子,一楼的大厅没有装修,显得空落落,泊着一辆闲置许久的轿车和孩子的自行车。他迟疑了会儿,听到二人有人喊他:“许先生,我在二楼。”
许光厘顺着水泥楼梯上了楼,倒是别有洞天。二楼分为三间房,王院长在最大的一个客厅等候他。许光厘环顾了一下四周,客厅的装潢古香古色,窗格花棂,青花瓷的装饰内点缀着黄花,花梨木功夫茶桌前已经沏好了茶,王院长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等着他。
“王院长又见面了。”许光厘礼貌地向王院长问好。
王院长抬眸看了看许光厘,又招呼着他坐下:“许先生,坐下喝杯茶吧。”
许光厘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白瓷的茶杯,轻轻啜了口茶:“真是好茶。”
“许先生给我的纸条上的四个字“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王院长拧着眉,脸庞紧绷在一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院长这套房子应该是为了退休而用的吧。应该是俞总出的钱吧?”
王院长默不作声,许光厘毫不避讳道:“俞总当年帮了您不少的忙,而你现在却只知道躲起来,难道不是忘恩负义吗?”
许光厘知道王院长的境遇跟俞芬还是有几分相似,未婚先孕,早早当了妈妈。但是截然不同的是,王院长很早就丧夫,而女儿又步入她的后尘,刚刚高中毕业不久就嫁为人妇,生了孩子。所以王院长才这么年轻就当了奶奶。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王院长轻轻敛了敛眼睫,装作不懂深意。
“俞总的两个女儿正面临着危险,您怎么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