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厘已经无法按耐住心里百转千回的情绪,他在这个世界被这个幕后黑手耍的团团转,仿佛在这一刻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第二天早上,许光厘和俞莳说到昨天已经接到许成光的电话,俞莳有点郁闷自己竟然睡着了,迫不及待地追问:“是不是拿到念翰的照片了?他长得怎样?确定身份了吗?”
女孩着急追问个不停,许光厘倒是卖了个关子,说:“先吃早餐吧。”
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中式和西式早餐,看着五花八门的糕点和粥类,果汁。俞莳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光厘,问道:“光厘,你几点起床的?”
“几点起?其实昨晚我没睡。”许光厘端着面前的咖啡轻轻啜了口,眼底似乎有浅浅的黑眼圈。
“为什么?你失眠?”
俞莳喝了口滚烫的香菇瘦肉粥,担心地问道。
“我睡眠还不错,这次,主要因为……”许光厘挑着眉看着俞莳,斜唇笑道,“因为昨晚喝了太多茶的关系吧。”
咳咳——
顿了一下,许光厘又解释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习惯熬夜了。”
俞莳差点被粥烫到,霍然低头,慢吞吞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一个人睡不着就好了,干嘛非得让两个人看天亮。”
许光厘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的培根,俞莳倒是有些发怔,感受到男人疑惑的目光。她才回神,坦****道:“我也可以……陪你看天亮的啊。”
女孩的话让许光厘眼睑轻轻一耷,笑纹更深了,他忽然凑近俞莳的耳畔,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就不能睡在你的旁边吗?”
俞莳脸色倏然变红,迅速地向后一靠,偏偏男人早有预料一般,揽住了她的腰身。男人斜着唇畔,轻轻地哂笑一声:“害怕了?”
她也不回避男人的目光,有理有据道:“你的床是单人床,两个人太小了吧——”
“哦,我明白了,”许光厘微微颔首,一副了然的模样。
俞莳有些无语:“……明白什么啊?”
“换一张大床啊。”
俞莳先是翻了个白眼,瞪着眼瞳,故作愠怒。许光厘暗感到好笑,最后双手投降状认了输,两人终于愉快地吃完了早饭。
收拾好桌面,两人坐在沙发上,许光厘划开手机里的那张念翰入学的照片递到了俞莳的面前。
俞莳仔细地看了看那张照片,很快地就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话音刚落,许光厘又递过了从朱院长手中拿到的一张福利院师生合照,指了指着其中一个站在最后穿着蓝色冲锋衣的小男孩:“看五官轮廓应该是他。”
俞莳虽然小时候去过福利院几次,但长大后,儿时的记忆也所剩无几,她定睛看了好几遍说:“不对,应该不是他。”
许光厘眉头蹙了蹙,有些困惑。俞莳指向了另一个同样穿着蓝色冲锋衣,但年龄看起来更小的男孩,说:“应该是他。”
“如果这张照片是20年前的,那么,这个男孩的年龄应该更加符合。”俞莳解释道。
俞莳的话很有道理,许光厘神情凝重,仔细地打量照片上这两个男孩,不能说这两个男孩的五官一模一样,但确实有一些神似。而最为相似的大概是,发型、穿着和神态。
“对了,还有个东西!”
俞莳说着,从包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她一直把那张从许暖微琴行拿到的照片放在身边,现在正好用上!
俞莳取出照片,递给了许光厘。
“前段时间我去了你姐藏在琴行里的画室,有人放了这张照片在画室内。照片里的女人是我的妈妈,这个露了四分之一张脸的人应该是念翰。”
许光厘细细端详了一遍,但是这张照片已经发黄,而男孩背坐在女人身旁,留下的四分之一张脸还遮着一些头发,要分辨他是福利院当中的哪个孩子确实很困难。
“还是不能确认念翰是谁。”许光厘怅然地摇摇头。
俞莳把三张照片并排着放在饭桌上,第一张是那张露出男孩四分之一张脸的照片,第二张是福利院的师生合照,第三张则是许成光从佛罗伦萨美院发来的学籍照片打印的纸质版照片。
很明显,三张照片只要串联在一起,一定能找出真正的念翰。
俞莳声音笃定道:“光厘,我们就快就能找到他了。”
“我约了朱院长。今天我们去福利院一趟确认。”既然已经有了信息的方向,许光厘也不敢耽误。
俞莳想了想忽然拉住了许光厘的手说:“我刚刚想了想,如果说我们找暖微去确认的话会不会更快。就像你说的,她真的和念翰交往过……”
可俞莳的话让许光厘迅速摇了摇头,他神情严肃地解释道:“我本就对她的话存疑,而且股东大会召开之际,我们的关系还是紧绷的,她恐怕不会告诉我实话,当然我也不确定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姐姐是否有参与其中。即使她没有参与在内,考虑到她的安全,她知道的越少越好。目前还是得我们自己找出念翰。”
想起容绯的死,俞莳还在后怕,许光厘分析的有理有据,她点点头,笃定道:“有了这张学籍照片,我就不信我们找不到他。”
许光厘不敢耽误片刻,当机立断就同朱院长打了个电话。朱院长见许光厘对安信福利院这么感兴趣,又听说俞总的千金俞莳也会来。便邀请他们一起去参观安信福利院。
福利院做了翻新和重建,新建了一幢教学楼,院内的一些基础设施也做了升级。此次,朱院长故地重游,也不免感慨上几声道:“说实话,我也好久没来安信福利院了,现在一看果然变化很是巨大。”
这次来访,朱院长知会了福利院的新任院长王院长,王院长手上还有些公事,便安排自己的助理先带几人参观。林助理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孩子,扎了个马尾辫,很是干练,带着许光厘、俞莳和朱院长绕着福利院逛了一圈,并且兴致勃勃介绍了这些年福利院的发展。
此时,天气正好,阳光不燥不热,操场上的有十几个小孩,岁数各异,最小的也就四五岁。
朱院长看着这些奔跑的孩子,唏嘘道:“说实话,要不是孩子有身体上的疾病,谁又会舍得把孩子遗弃在福利院啊。”
“是啊,健康的小孩也很容易被领养走,剩下的都是一些心智不全,身体上有问题的小孩。”林助理向两人介绍,“这些剩下的孩子不止身体上有问题,其实心理上的问题也很严重,因此今年我们特地开展了心理方面的课程,请来了知名的心理咨询师,希望能够保护孩子们心理健康。”
正说着,林助理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歉意道,“不好意思三位,我这边有个赞助商要到了。可能得失陪一段时间。”
许光厘对着林助理笑了笑,礼貌道谢,送走了林助理。俞莳才开口:“朱院长,您为什么会离开福利院呢?小时候,只要跟妈妈来到福利院,我就特别喜欢跟在朱院长的身后。”
“哈哈哈哈,没想到小莳还有印象啊。”朱院长苦笑着,怅然若失道,“唉,我也是不得不离开福利院啊,”
“为什么?”俞莳与许光厘对视一眼,问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当时有新的职业方向。”
朱院长明显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两人都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还不待他们说什么,朱院长又道:“对了,许先生,上次我不是都把照片交给你了吗?福利院里确实没有一位叫念翰的孩子。如果你不相信,你倒是可以向现任的院长咨询一下,虽然我和她交接的时候,遗失了部分的档案,但她应该也会有留下部分资料。”
许光厘取出手机,指出了那张念翰的学籍照片,问道:“朱院长认得这个人吗?”
朱院长顶顶黑框眼镜,对着照片看了很久,说:“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确实有点不能确认。不过新任的王院长应该能认出来。”
“谢谢朱院长,真是麻烦您特地陪我跑一趟。”许光厘礼貌地道谢。
朱院长摆摆手说:“我说了,我也对福利院有感情,既然有这个机会来看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对了,朱院长您刚刚说要不是孩子身上有毛病,也不会有人舍得把孩子遗弃在福利院,那么还有什么可能会有人遗弃了四肢健全的孩子?”许光厘追问道。
朱院长抬眼看了看许光厘,淡淡回道:“当然当中也有一些未成年人的非婚生子女,以及一些私生子吧。”
俞莳顿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把念翰放在福利院时,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态?沉吟了会儿,她定住脚步,凑在许光厘耳畔耳语:“光厘,等等还是你一个人去见王院长吧。”
许光厘有些奇怪地看向俞莳,俞莳解释道:“这位新任的王院长是从福利院的生活老师提拔上来的,应该对孩子的情况最为了解。她知道的信息应该会比朱院长多,但她应该也认识我妈妈。”
许光厘眼里闪过了然:“你不想让你妈妈知道你在查念翰。念翰是她的私生子,而且……”
许光厘看到眼前的女孩眼底晦暗不明,点点头,说:“好,你先回去吧。放心,我会从王院长这里找到真相的。”
俞莳离开后,许光厘又同朱院长在福利院逛了逛,途中忽然有人在喊“朱院长”,两人回身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福利院现任的院长王院长。她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五十上下,长相普普通通,但笑起来倒是很有亲和力。
她对着朱院长打招呼,并与他握手。
“朱院长你好,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又看向了许光厘问道:“这位就是许先生吧。”
“对的,许先生想要通过我对福利院的孩子捐款,因此我就带着他来见见王院长。”朱院长笑着彬彬有礼,又向王院长告辞道,“人我也带到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王院长。”
告别了朱院长后,许光厘跟着王院长来到了她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书书香味极重,办公桌背后的墙挂着一幅字画写着“惠爱为德”,而另一面墙直接做成了书柜,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书本,许光厘环顾四周,忍不住赞叹道:“王院长,是真的很喜欢书啊。”
“我以前是语文老师,兴趣之一就是看书了。”朱院长笑道。
许光厘慢慢踱步走到了一个书柜,上面收藏着很多奖状和奖杯。
“这些奖杯都是孩子们的吗?”
“是的。”
“那20多年的奖状也会在这里吗?”
王院长顿了顿,又道:“那么多年前的奖状,我应该放在档案室了。我们福利院的老师们真的很为那些从福利院走出来,有成就的孩子感到自豪,所以一定会将见证他们优秀一面的奖状和奖杯仔细收好。等他们长大成人后再还给他们。”
“王院长也是20年前就在福利院任教了吗?”许光厘似是随口般地问道。
王院长微微颔首说:“是啊,也20多年了,当年朱院长因为坠楼事件被迫离职,我就接了他的位置。”
看来那次的坠楼事件并不简单,朱院长真的是引咎辞职的吗?
许光厘心中有疑惑,但想到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确认念翰是谁而来。他划开手机,打开相册,指出了许成光发给他的念翰的照片,递到了王院长的跟前问道:“王院长,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院长从眼镜盒里找出了眼镜,戴起了眼镜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后指了指照片道,“他是罗凯。”
许光厘猛地眉头一紧:“之前发生了坠楼事件当中,是不是一个叫罗凯的学生?”
难道坠楼的罗凯就是念翰?
“对,这件事是朱院长跟你说的吧。罗凯这孩子顽劣的很,坠楼后,我们送到了医院抢救,最后听说那个孩子残疾了。”
“残疾了?他有没有可能去佛罗伦萨读书?”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啊,”王院长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光厘,“他的病情特别严重,是半位截瘫。”
这个结果让许光厘震惊不已,顿了顿,王院长又仔细看那张学籍照片。
“咦?不对,他应该是罗泽。说起来罗泽这个孩子前段时间还来福利院看望我了。你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许光厘忙不迭笑着解释道:“哦,是这样的,王院长,其实他是我在佛罗伦萨美院认识的同学,但是在意大利,我们一直用英文名,我只知道他在国内有个艺名叫念翰,又各方打听知道他在这个福利院待过,就来碰碰运气。”
“不过,他们两个长得很像么?您居然会认错?”
情况越来越复杂了,跟念翰相似的居然有两个人?
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