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厘下颚线紧绷,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快速出了画廊,正好撞上了进门的许成光。见许光厘的神情,许成光楞了一下,忙问道:“你怎么了?我刚刚看到外婆生气地走了,这画展还继续吗?”

他以为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许光厘脸色不好。

“叫上知秦,阿莳出事了。在医院。”

“什么!?”

许光厘无暇同他解释这其中细节,又重复一次,让他立刻去喊俞知秦。便马不停蹄地驱车前往医院。

到手术室门口,一眼就看到来回踱步的沈觉。

许光厘风尘仆仆,脸色阴沉地问道:“阿莳,她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室。俞阿姨有心脏病,我没敢告诉她。”

很快,俞知秦和许成光也赶到了医院,俞知秦一听说闻俞莳出了严重的车祸,就没控制好情绪,哭了一路。许成光一时也没有安抚俞知秦的话语,只能轻声安慰道:“知秦你别这样。阿莳现在需要你。”

到了医院门口,俞知秦才擦干净眼泪,她得撑起来。

看着刺眼的手术灯,俞知秦强压下情绪,道。

“阿莳一大早说有事要去处理,神秘兮兮的,都怪我,没问清楚。如果知道她今天会出车祸,我一定死也不让她去的。”

许光厘很快捕捉到了俞知秦话里的异常,今天早上他打电话给俞莳的时候,她明明说今天要去工厂处理一些事情。可俞知秦话里的意思显然不是如此。

他皱眉问道:“阿莳不是去工厂吗?”

立在一旁的沈觉插话:“出车祸的地方离耀时食品的工厂相距甚远,她应该不是去工厂。”

许光厘眼中晦暗不明,又问道:“她在哪里出的车祸?”

“在加源路口。”

为什么俞莳没有去重要的画展,而是去了加源路口?许光厘思量着缘由。

“鹿觉”在加源路附近有个分店。我开车经过的时候,路口正好发生了严重车祸。一辆黑色轿车着了火,我认出是阿莳的车,赶紧和路人一起齐力把她拖出了车子。”沈觉解释道。

许光厘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些什么。倒是身旁的俞知秦突然问道:“怎么会出车祸?找到肇事司机了吗?”

“没有肇事司机,是阿莳为了躲避一个横穿马路的路人,撞到了防匝道隔离带,才出了车祸。”沈觉解释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气氛越来越窒息,两名交警走了过来,问了下俞莳的情况,便带着沈觉去做笔录。许光厘看着手术室上的“手术中”眼底是化不开的暗色。

俞莳为什么会出现在加源路口,她在背着自己做什么?

那个傻女人是不是孤身一人在调查那个躲在背后的人。

许光厘脑中一刻不停的转着,他怕停下,自己会疯。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还没结束,许光厘看了眼默默掉眼泪的俞知秦,咽下心底的负面情绪道。

“哥你先带她去吃饭。”

“我不……”

没等俞知秦反驳,许光厘补充。

“等俞莳手术完,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要保持体力。”

俞知秦还是被说服了,两人走后没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许光厘第一时间冲到医生面前,万幸的是俞莳没有伤到内脏,只是身上有几处骨折,手术很顺利,对她的骨折的地方做了复位。

待俞莳推出了手术室,她的麻药还没退,整个人阖着双眼,像是一个恬静的睡美人。

许光厘和护工把俞莳推到了病房,他坐在病床旁边,看着俞莳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阿莳,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生气你又自作主张,独自行动,不同我商量。”

许光厘喉结微动,心里又急又气,他握着女孩微凉的手,看着女孩微微翘起的眼睫,任由心疼在心脏蔓延开。

恰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俞知秦和许成光回来了,俞知秦心系妹妹,随便吃了两口就往回赶,这会儿看到俞莳安安静静的躺在**,连忙擦一把泪,快步走到床边。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许光厘将医生的话复述一遍,俞知秦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急于知道俞莳的情况,回来的匆忙。这会儿想给俞莳擦脸发现忘记买病人住院需要的东西了。

许光厘便一个人去了医院外的超市。买完回病房,路过急诊大厅时,他犹豫了下要不要买杯咖啡。

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了他:“光厘——”

许光厘回头一看,有些意外,来人正是沈觉。沈觉提着一个纸盒,快步走到许光厘的身旁:

“我刚录完笔录,阿莳情况怎么样?”

许光厘又把病情复述一遍,沈觉顿时松了口气:“真可真是万幸了,对了,想着你们今晚得在这里陪阿莳,买了些咖啡和点心。”

“谢了。我正想去买咖啡。”

二人在亮堂堂的候诊大厅坐着,沈觉递过咖啡,又递过了一块三明治:“光厘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阿莳现在是个病人,照顾病人需要耗费很多心力和体力。”

许光厘接过,再次道了谢。

“阿莳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最近她接二连三遇到不好的事,我也很担心。希望接下来能否极泰来。”

许光厘敛了敛眼,眼里晦暗不明,心头显然已经有了答案,那位幕后黑手有意支开俞莳,利用一次车祸让他这次的画展无法进行下去。但是这次的画展已经失败了,他暗自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无法从外婆手中拿到配方了。

“觉哥,你怎么会买这个牌子的咖啡?”许光厘忽然问道。

沈觉微微一怔,看了看咖啡杯,漫不经心道:“医院附近就只有这家咖啡店。你不喜欢吗?”

“喜欢。”相反,许光厘就喜欢这家老牌咖啡店的咖啡。

沈觉抬了抬手表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明早还得去餐厅。就不上去了,下次再来看阿莳。”

许光厘同沈觉告别后,他低头晃了晃手中的咖啡,又看到了咖啡杯上的标签,特别标注了double espresso。

许光厘忽然怔住,他确实需要双倍浓缩的咖啡才能提神。

一个急促的铃声,把他从沉思中唤醒。

许光厘立刻接起了手机,听筒里传来了许成光兴奋的声音:“光厘,阿莳醒了。”

怀着不安又焦灼的心情。许光厘一刻也不耽误,急匆匆跑回病房,在门口他顺了顺呼吸,缓缓推开了病房。病房内只剩下俞知秦一人,越过她,许光厘终于看到已经苏醒的俞莳,她躺在病**,整个人很憔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许光厘像怕惊着什么似的,轻轻走近,然后屈下膝盖,握住了俞莳的手,眼底盛满了担忧:“阿莳,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俞莳一开始还没注意走进来的男人,她头还晕着,这会儿手被握住,不由得定睛看去。这一看,顿时忍不住瞪圆了眼眸,满眼震惊,她颤抖地伸出右手抚摸着许光厘冷峻分明的脸庞,最后手指停留在了他的下睑之下。

“你……你是光厘?”

许光厘紧紧握住了俞莳的右手,用力点头:“是我,阿莳。”

“你没有死?光厘。你真的没死吗?”